-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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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寶言趕緊說：“我與他沒關(guān)系。”
霞姨看了她一眼，她明白霞姨的意思，跟你沒關(guān)系，還帶到家里來？周寶言覺得懊惱，此刻的她確實了解了什么叫做有嘴說不清。其實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稀里糊涂地就讓這個許嘉臻登堂入室了。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何許人！
幸好霞姨也不追問。霞姨永遠(yuǎn)都是這樣，對寶言，她永遠(yuǎn)只用行動支持。
寶言清晰記得初到霞姨家的那一天，下著微雨，霞姨擋著把大黑傘站在樓下等她。那時候的霞姨，好年輕。她比寶言父親小兩歲，寶言父親出事時三十五歲，那一年的霞姨三十三歲，在紡織廠工作，林海峰九歲。她特意為寶言準(zhǔn)備一套新衣服，衣服上的粉色蝴蝶結(jié)，至今讓寶言記憶猶新。因為有了霞姨，陡然失去父母的傷痛才會漸次緩和與平復(fù)。
呵，其實那時候她的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懵懂間跟著外婆離開生活了七年的家，外婆叮囑她，“寶言乖，以后要聽霞姨的話。”自那時起，她再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一直到某一天，有人罵她，你爸爸媽媽不要你啦！她哭著跑回家里。霞姨拿了一只鬧鐘擱到她面前，對她說：“寶言，看好，你可以哭三分鐘。”
她不明白，霞姨看著她，非常平靜地說：“對，寶言是沒有了爸爸媽媽，但寶言還有霞姨，還有海峰哥哥。永遠(yuǎn)有人愛寶言。”
至那一天，她才知道，父母親在一場意外車禍中喪身。她年紀(jì)尚小，雖然隱約知道父母親長久不出現(xiàn)肯定有問題，但陡然確實聽到父母身亡，頓時又號啕大哭起來。
霞姨再次提醒她，“記住，寶言，你有三分鐘。”霞姨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寶言以后啊，也許還會碰到傷心難過的事情，但是寶言，哭泣三分鐘就夠了，剩下的時間，我們要用來努力生活，努力快樂，懂不懂？”
她不是很懂。
但她一直謹(jǐn)記。
她無聲微笑一會，輕聲說：“下星期我會去相親的。霞姨，你放心，我會努力工作，也會努力嫁人！”
霞姨也笑，眼角卻泛起了淚光。
廳里響起歡喜的歡叫聲，“媽媽媽媽，我餓了！”
吃飯時她主動夾一個雞腿給許嘉臻，期待地看著他，“叔叔，以后可以常常陪歡喜玩嗎？”
周寶言搶著道，“歡喜啊，叔叔很忙的。”
許嘉臻摸摸歡喜的臉，“沒關(guān)系，歡喜，叔叔答應(yīng)你，一定常常來看你。”
周寶言恨他信口開河，在桌下伸腳去踩他，許嘉臻吃痛，只微微皺皺眉，卻繼續(xù)對歡喜說：“歡喜呀，等下我們一塊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好不好？”
歡喜兩眼發(fā)光，喜道，“好啊好啊！”
這人真瘋了。
寶言無奈地想。
結(jié)果在霞姨家里呆足一整天，連周寶言也忍不住困乏去屋里小睡了一會。
出來的時候看到看動畫片的一大一小側(cè)靠在沙發(fā)里也睡著了。歡喜躺在許嘉臻腿上，嘴角涎下口水。
周寶言有點心酸，看來真的，很需要為歡喜找一個爸爸了。
回去的路上許嘉臻的手機一個勁地響，他只看看，并不接，周寶言忍不住說：“這樣吧，你靠路邊放我下去吧。”
許嘉臻猶豫一會，說：“也好。”
他停下車。
下車的時候，寶言有點失望。看著車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不可否認(rèn)地，她有過一剎那的妄想，說不定這一位果真是來解救她于水火的王子�，F(xiàn)在看來，灰姑娘果然只存在童話當(dāng)中。她真蠢。
嘲笑完自己，她仰起頭，深呼吸一下，揚手叫計程車。
剛上車，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寶言順手接起來，“喂，您好！”
“你好寶言！”那頭傳來溫和男聲。
周寶言的手微微一抖，手機差點掉落。是莫栩宇！沒辦法，這世界就是這樣，總有一個人的背影，化成灰你也認(rèn)得；總有一個人的聲音，穿越了千山萬水，你也聽得出來。
“可以見個面嗎？”他問。
他怎么找到她的手機號的？呵。許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吧。那么其實，他早就可以找到她聯(lián)系他，但是他從來沒有。而現(xiàn)在，又是為了什么？！重敘舊情嗎？不不不，他們的那點舊情，早已灰飛煙滅，不容重敘。
周寶言情不自禁抓緊車旁扶手，迅速答道，“不可以。”
說完便想掛掉電話，那邊著急了，趕緊說：“聽我說，寶言，聽我說……我……我是想問一下，夏婕，她，她真的，不在了嗎？”
呵。
“你怎么還有臉問起她？”周寶言冷冷道。
“這么說，是真的了……她……是怎么死的？寶言，我發(fā)誓，我真的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向我提起過她……”
當(dāng)然不會有人向他提起她。
可是倘若他心里對她尚有一份情意，總會尋求她的音訊。
可憐了夏婕。
當(dāng)然還有，可憐了自己。
她們曾經(jīng)共同熱愛過的男人，其實擁有一顆多么涼薄的心。
她默默地關(guān)掉手機。
回到家里連澡都不洗就爬上床去，倒頭睡了狠狠一覺，半夜里突然莫明其妙地驚醒過來，因為沒洗澡，此時突然百般不舒服起來，于是又爬起來去洗澡。
泡在熱水里的時候，她幸福地嘆息一聲。
她記得有一次朱眉眉搭上一個網(wǎng)友，據(jù)說對方條件不錯，各方面都挺符合她的標(biāo)準(zhǔn)，難得的是，他們是真正地聊得來。他們相識恨晚，幾乎通宵達(dá)旦地抱著電腦狂Q，最后決定拋下眼前一切，眉眉甚至打好辭職書，買好了火車票，電話通告寶言，倆人即將天各一方，此生不知是否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幸福地叮囑寶言千萬不要因為想念她而哭泣。
但幾天后她找寶言喝茶，訴苦說最近認(rèn)識的那位哥兒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不過穿件針法蹩腳的龍袍就以為自己是太子。
寶言一口茶噴出來，質(zhì)問：“你的愛呢，你那偉大的驚天地泣鬼神的愛呢？”
眉眉懨懨地回道：“我們分手了，原來北方一星期都不洗一次澡……”
周寶言引為奇聞。原來一場愛情的結(jié)束，理由是多種多樣，五彩繽紛的。
她又奇異朱眉眉的自我療傷能力，眉眉的痛苦不像是假的，但絕對短暫，這才是讓人欽佩的地方。不像她，受過一次傷，經(jīng)年還感覺得到疼。
比如現(xiàn)在。
她哪怕僅僅想起他的名字，連指尖也還在輕微顫抖。
太沒出息了。
洗完澡，又看一會電視，還是毫無睡意，順手打開電腦，逛淘寶網(wǎng)。非常意外地發(fā)現(xiàn)，常光顧的一家皇冠店，自凌晨開始開展店慶促銷活動，前十名買家可享受最低至2折以及包郵優(yōu)惠。
周寶言心里一動，想著自己很需要買一件打底毛衣裙，于是細(xì)細(xì)看起來�？磥砘顒記]摻假，周寶言在整個網(wǎng)站上搜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同類型毛衣裙果然其價格低了很多。于是，點了旺旺與客服交談�？头蟾艣]想到這時段竟然有客人光顧，于是很大方地表示，如果買的多，還可以更優(yōu)惠。
周寶言頓時心念電轉(zhuǎn)，不如多買些拿回來擺賣，應(yīng)該可以小賺一筆，反正樓下的小販多的是，也不多她一個。
于是非常豪爽地拍下三十件，要求明天一早發(fā)貨，客服一口答應(yīng)，又說：“要是好賣，歡迎再來批發(fā)！”
周寶言回道，“好。”
其實心里也沒底，雖然從前在這店里買的東西質(zhì)量也還過得去，但難保這次就不是個例外。想想三十件，一件三十，最多不過損失九百塊，才賺了幾千塊呢，九百塊不算啥！
這么一想，頓時心寬，睡意至此才滾滾襲來，她懶得上床，直接蜷在沙發(fā)里熟睡。
接下來的兩天里，周寶言一到夜幕降臨時分，便在樓下閑逛。她思忖著，自己的那些毛衣裙到貨后，怎生擺攤叫賣？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小販們擺攤的智慧是無窮的，一輛舊三輪，一個帶滾動輪的衣架子，方便迅捷，城管一來，迅速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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