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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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臻失笑,用筷子敲敲碟子,“你到底要不要吃!”
周寶言仍然悻悻地,把碗筷弄得叮當(dāng)響。
她微微垂下頭的模樣像極一個正在生氣的小孩,耳際的發(fā)絲柔軟,溫柔地貼在面頰上。許嘉臻忍不住伸出手去,為她把散發(fā)撥至耳后。
她受了驚嚇,下意識地避開他,質(zhì)問,“你干嘛!”她憤懣地盯著他,“老是動手動腳的,當(dāng)心我砍你!”
沒試過這么失態(tài),他其實也有點羞赧,于是盡力要虛張聲勢地耍無賴,“多少姑娘以此為榮。”
周寶言“呸”一聲,“不包括本姑娘我。”
許嘉臻故意悻悻地,“你這不識抬舉的貨。”
服務(wù)生端上飛餅,他先挾一塊給她,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說:“有人向我打聽你。”
周寶言一震,咬一口飛餅,沖他可愛地笑,“很好吃!”
許嘉臻看著她,“你真的沒有問題要問我?”
周寶言的手機(jī)輕微地叮一聲響。
莫栩宇發(fā)來了短信:務(wù)必見我一面。
他這么步步緊逼,當(dāng)然不會僅為舊情。周寶言的心沉下去。今日的莫栩宇不同往昔,他遲早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迅速刪除短信,抬頭反問許嘉臻,“你對我有什么要求?”
許嘉臻說:“三個。暫時還想不到具體的。如果你愿意,你想知道的,我將傾盡全力。”
周寶言顧自倒杯茶,一飲而盡。這種小店哪有什么好茶,又澀又苦,周寶言只覺得滿嘴艱澀。
“你表妹姓什么?”她輕聲發(fā)問。
“馮。”許嘉臻迅速答道,“我母親姓馮。她之父親與我之母親,是嫡親兩兄妹。”
周寶言動動嘴唇,“可我記得他之女友,像是姓蔣……”
許嘉臻說:“那是過去式了。這位蔣姓女子,我也聽說過,兩人一齊出國,但不及半年,便友好分手。蔣姓女子后來嫁一華裔,生活美滿。我表姐其實與他相戀已有四五年。”
周寶言道,“為何遲遲不結(jié)婚?”
許嘉臻答道,“待我慢慢去打聽再來告你。”他詭秘地笑起來,“親愛的,你如今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周寶言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扯過紙巾擦把嘴,站起身來,“我飽了,我走了。”
許嘉臻也跟著站起身來,“我送你。”
她沒拒絕。
她看得出來,他對她很好奇,不過如此。她謹(jǐn)守本份,并不再因此覺得失望,索性橫下心來,不必裝模作樣。有吃蹭吃,有車蹭車,不勉強(qiáng)也不刻意,正正好。
坐在車上才問他,“你是干什么的?”
許嘉臻不動聲色地答,“會得吃喝拉撒的人。”
周寶言打個哈欠,“年紀(jì)輕輕開好車,穿名牌,出入高檔場所。”她斜睨他一眼,“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許嘉臻側(cè)過頭,看她一眼,“你仇富?”
周寶言點點頭,誠實地道,“那當(dāng)然,世上所有窮人都仇富。”她警告他,“所以我恨你,記住了,別惹毛了我,我不想我的雙手沾上你鮮紅的血液……”
許嘉臻好笑地看著她,唇角微微上揚(yáng),“小姐,當(dāng)心點兒,愛與恨只一步之遙。”
周寶言有點氣餒,這人太聰明太伶俐,她難以占他上風(fēng)。
她閉上眼睛假寐,漸漸地睡意襲來,模糊中聽到許嘉臻在接電話,“嗯?誰?周寶言?什么關(guān)系?你問這個干嘛?”
周寶言一聽之下,頓時清醒過來,一雙清澈秀目警惕地盯住許嘉臻。
許嘉臻輕輕蠕動嘴唇,無聲地說:“莫栩宇。”
他腳下帶了剎車,車子速度漸緩,車窗緊閉,周寶言還是覺得冷,她攏緊手臂。
許嘉臻扭低音響,閑閑地問,“表姐夫想得到什么樣答案?”他輕輕摁下擴(kuò)音鍵。
周寶言聽到了莫栩宇的聲音,“她不適合你。”
許嘉臻不覺一笑,“你怎么知道?”
莫栩宇道:“嘉臻,寶言是個好女孩,別招惹她。”
許嘉臻顯然動了怒,臉上表情驟然冰冷,“表姐夫很關(guān)心這位昔日師妹?”
只聽得莫栩宇壓低了嗓音,緩緩道:“別讓她受到傷害。嘉臻,你有更好選擇。”
不等許嘉臻回答,他便掛斷電話。
車廂里回蕩著歌手憂傷的吟唱:
……
整夜層層的浪拍打
翻出過去我那么傻
反正層層的浪拍打
也打不醒我的傻
曾經(jīng)瘋狂的都已暗啞
對你思念卻停不下
……
許嘉臻淡淡地道:“感覺如何?”
周寶言早已默默握緊雙拳,喉頭發(fā)緊,她不敢說話,害怕一開口,淚水就會洶涌而出。
車子駛?cè)肫ъo街道,天色太晚,街道上巡回的只有冷風(fēng),街燈伶仃,在蒼茫天穹下只顯得格外孤苦。
許嘉臻霍地踩了剎車,車子猛地停了下來。陡然的震動讓周寶言茫然地抬起頭來,懵懂地看向許嘉臻。
如果說上次是蓄意捉弄,而這次真的是情不自禁。許嘉臻俯過身身去,輕輕吻住她的唇。
周寶言神不守舍,完全忘卻了抵抗,待到反應(yīng)過來,他已然長驅(qū)直入,幾乎把城池攻下。周寶言只覺冰冷的全身倏然間變得躁熱起來,她理智尚存,知道要把他推開。推開!這是一把并不符合她口味的香菜!但不知不覺地,沉迷于他身體的溫暖,忍不住要靠近他,更靠近他一點!
突然間,一陣刮噪的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沉醉的兩個人受了驚嚇,周寶言又羞又怒,不由得微微彎起腳來,就勢朝前一頂,恰好擊中許嘉臻小腹,許嘉臻吃痛,登時放開了手。
周寶言怒道:“你他媽的是不是覺得我特好欺負(fù)?!”
許嘉臻手捂小腹,微蹙著眉答道:“我是想在下一次表姐夫詢問我們的關(guān)系的時候理直氣壯地回答他,我們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
周寶言余怒未息,“去你媽的男女關(guān)系!”
許嘉臻好笑起來,“你再說粗口,信不信我就在這把你辦了。反正夜深人靜,月黑風(fēng)高……”
周寶言狠狠剜他一眼,接起電話,“喂,您好……”
“寶言!”
呵。又是他。
周寶言深吸一口氣,“您好,我現(xiàn)在有點忙,不知道您有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我?”
無線通訊那端的莫栩宇卻又沉默起來。
周寶言不耐煩了,“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莫栩宇這才開了口,“寶言,我就在你家樓下。”
周寶言頓時坐直了身體,驚道,“你瘋了!”
“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沒有話跟你說。”
真有話說,不會等到今時今日。
她果斷地掛斷電話。
許嘉臻探詢地看向她,“我表姐夫?”
周寶言點點頭。
許嘉臻皺起眉頭,“他為何糾纏不休?對你尚有余情?”他看向她,那目光分明不予置信。
周寶言氣急,破口罵道,“看什么鳥!”
連周寶言自己也不相信。他怎會對她尚有余情。他最愛的,從來都不過他自己。
“那是為了什么?”許嘉臻喃喃道。
周寶言撐住額頭。為了什么?答案其實呼之欲出。可她不愿意承認(rèn),不樂意相信。
突然間許嘉臻眼中眸光一閃,“歡喜!為了歡喜!”他沉思起來,“讓我想想,一年前我表姐大病一場,在醫(yī)院里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出院后又傳出他倆分手的傳言……”
周寶言打斷了他,“我很困。許少,能不能給我找家又干凈又便宜的酒店暫住一晚?”
許嘉臻何等聰明,立刻道,“他在你家樓下?”
周寶言閉上眼睛。
許嘉臻不禁動怒,“這人可不是瘋了。讓我表姐知道,他吃不了兜著走。”
周寶言懶洋洋地道,“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就告你表姐去。”
許嘉臻又喪了氣,“他現(xiàn)在翅膀硬了,不太買我表姐的賬。”
周寶言無聲地笑了笑。
你看。這就是莫栩宇。
他的人生,一步步皆有計劃。他的理想,他的目標(biāo),不容人打擾,也不會為任何放棄。
周寶言至今記得,突然聽聞他將提前離校,即將奔赴英國繼續(xù)求學(xué),她心里暗吃一驚。第二日便藉故在宿舍里提起出國留學(xué)的話題,果然便有人提起莫栩宇。說他即將與女友一塊前往倫敦。
周寶言在洗臉,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他女朋友是誰啊。”
有人快言快語答,“XX系的蔣XX呀。很漂亮很時髦。據(jù)說家中頗有背景……”
她沒聽說過這個人,但從此后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