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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出發(fā)了。經(jīng)過一陣忙亂之后，吉姆終于松開了主帆索，蘇珊也在全力應付前桅帆索。駕駛艙的地板上堆滿了纜繩，幾個水手已經(jīng)顧不上收拾了。不過，手頭上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了。妖精號沿著河流向下游緩緩駛去，河水靜靜地流淌著，河面上幾乎沒有涌起一朵大的浪花。只有緊盯著淘氣鬼的船頭激起的細浪，或者盯著船舷下的平緩水面，或者河岸上的樹木，他們才能感覺自己在慢慢地前進。
　　
　　“兩天前我們在哪兒呀？”提提輕輕地問。
　　
　　“我們當時還在火車上呢。”羅杰說。
　　
　　“我那會兒還在唐斯，盼著快點起風哩。”吉姆哈哈笑起來。
　　
　　“現(xiàn)在我們都在這兒了。”提提說。
　　
　　“你來掌舵吧，約翰，”吉姆吩咐說，“我去船頭收拾一下。”
　　
　　“我能掌舵嗎？”約翰一邊說，一邊不安地看著前方河面上停泊的一艘巨大的汽船。汽船旁邊還系著一條駁船。船上的水手們正在忙著卸貨，卸下的貨物又被轉運到駁船上。
　　
　　“你當然能掌舵，只管保持前進就行了。從汽船旁邊駛過去。從迎風這一側過去，不然的話，風會被擋住的。”
　　
　　現(xiàn)在，約翰的雙手已經(jīng)握住了舵柄，吉姆越過船艙頂，快步往船頭走過去，接著就忙碌起來。約翰升完支索帆后一直干得不錯，但他的確不知道該把那盤纜繩放在哪兒才不會礙事，所以吉姆得把前甲板上的升降索收拾好�，F(xiàn)在，約翰開始駕駛妖精號了。提提和蘇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似乎有點擔心。他能做到嗎？不過，船舵一點也不像他擔心的那么難掌握，就像那艘燕子號一樣，很容易操作。他望了一眼遠處的河面，選定遠處的一個地標作為掌舵的參照。雖然海風只是輕輕吹拂著船帆，船在水面上的速度并不快，但退潮推著他們不斷前進，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汽船的黑色船舷下，高聳的船舷看上去又陡又直。約翰不愿去看那艘大船，不過他從眼角的余光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汽船的舷墻，旁邊那艘駁船看上去小多了。頭頂傳來吊桿的“嘎嘎”聲，還有裝卸工們熱鬧的叫嚷聲。一袋又一袋的谷物被卸下來，又裝進駁船的船艙。轉眼之間，他們已經(jīng)從汽船旁邊駛過去了。
　　
　　“拉普拉塔號。”羅杰抬頭看了看船尾，念出聲來。
　　
　　“這是普拉特河。”提提說完，又抬頭看了一眼。她和約翰的神情完全一樣，仿佛妖精號即將橫越大西洋，前往遙遠的南美洲海岸。
　　
　　吉姆•布雷丁回來了。約翰松開舵柄，給他讓出位置。
　　
　　“你繼續(xù)吧，”吉姆說，“你干得好極了。”
　　
　　于是，他們繼續(xù)前進。兩岸的樹木越來越稀疏了。近處的河岸邊是一片綠色的田野，對面是一道長長的防波堤，堤上長滿了高大的蘆葦，再往遠處去是一片鹽堿灘。潮水退下去后，白亮亮的泥灘露了出來。泥灘上站著幾只鸕鶿，看上去就像幾個穿著黑衣服的哨兵。不遠處還有一只蒼鷺，正在淺水灘里漫步。一群海鷗展翅飛入高空，盤旋了幾圈之后，又在原地紛紛落下�，F(xiàn)在沒有樹木的遮擋，風勢更強了，妖精號開始有點側傾。提提必須抓住駕駛艙旁邊的護欄才能站穩(wěn)身子。羅杰也想伸手抓住欄桿，不過，他剛一伸手，卻發(fā)現(xiàn)只要把兩只腳叉開，就能站得穩(wěn)穩(wěn)當當，沒有必要去抓任何東西了。
　　
　　“我可以去前甲板上逛逛嗎？”羅杰等了片刻，確定妖精號不會繼續(xù)傾斜下去，開口問道。
　　
　　“最好別去。”蘇珊說。
　　
　　“如果我們還能像這樣站穩(wěn)，他就不會有事。”吉姆說。
　　
　　“那就從上風舷一側過去吧，”約翰說，“走過去的時候，要扶住欄桿，然后抓住升降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