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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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fēng)磨坊，海軍大臣很不受人待見。
“我討厭他。”羅杰說。他正坐在妖精號的前甲板上，兩腿懸在船外。
“你說誰呀？”提提問。
“那個海軍最大的官兒唄。”羅杰說。
“我們都討厭他。”提提說。
或許約翰和蘇珊對于首席海軍大臣并不特別討厭，不過對于海軍部嘛，和羅杰一樣，他們也是咬牙切齒的。
“爸爸回家來，有些什么好處，我怎么沒看到�。�”布萊基特說。
說得對。爸爸回家了。他指望著能享受一周左右的自由時光，然后再回雪特里安心工作。吉姆•布雷丁的一個姑母急急忙忙地把他接回家去了（他姑母說，年輕人害了腦震蕩，在家里養(yǎng)著，要比待在快艇上好得多，哪怕快艇已經(jīng)改造成了醫(yī)療船）。在匆匆離開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妖精號借給了爸爸。不僅如此，他還給了爸爸一個地方的地形圖。那地方離這兒不遠(yuǎn)，有內(nèi)陸海，還有幾十個小島。一切都安排好了。沃克全家準(zhǔn)備乘坐妖精號，�？吭趫D上的一個地方，吉姆在那個地方畫了個十字架做標(biāo)記。到時候爸爸和媽媽就睡在船上，而五個燕子號的水手連同小貓辛巴達(dá)一起，會在岸上宿營。他們打算實實在在地考察一番，自己繪制出那些秘密水域和不知名小島的地形圖。爸爸熱切地盼望著這次探險，那個向往勁兒，就好像他不是半輩子都生活在海上似的。他繪制了一張空白地圖，這樣的話，到時候他們考察的結(jié)果就可以填上去了。另外，爸爸派人到北方購置了他們露營所需的物品。他給孩子們準(zhǔn)備了丈量用的竹竿。他和媽媽還儲備了大量的補(bǔ)給品，就好像他們打算去沙漠探險似的。艾爾瑪農(nóng)莊的那間小小的里間屋里，塞滿了各種帳篷啊睡袋啊包裹啊之類的東西。萬事俱備，就準(zhǔn)備出發(fā)了，可是，就在那天上午，郵遞員送信來了。爸爸正在跟約翰開玩笑呢。爸爸說，約翰應(yīng)該從調(diào)料架那兒把咖啡壺的方位測一下。這時，他看到一封信上有免郵資的標(biāo)記，連忙拆開。他看完信，說了聲“該死”，好像他真是那么想的一樣。
“什么事？”媽媽問。
“我們?nèi)ゲ涣肆耍裁炊几刹怀闪�。海軍大臣讓我們的計劃都泡湯了�?rdquo;
“不會吧？”
爸爸把信遞給媽媽。
“是的。他們要這要那的，所以后天我就得到倫敦。他們還要我一回去就立刻開始在雪特里的工作�，旣悾绻阆爰皶r買到你想要的東西，就得跟我一起去倫敦。很抱歉，孩子們。沒辦法，命令就是命令，考察的事兒就取消了。想去探險的話，只有等到明年再說了。”
仿佛童話劇的第一幕剛要開演，就響鈴落幕了。
*
一家人剛剛吃完早飯，一個身穿海軍制服的年輕人就把他的小車停在了巷尾。年輕人跑上小屋的臺階，敬了個禮，送了個信兒，然后就把爸爸和媽媽帶走了。約翰、蘇珊、提提、羅杰和布萊基特一起，帶著小貓辛巴達(dá)，劃著小船到了妖精號�？康牡胤�。他們打算履行對船主人許下的諾言，即便是不能坐船去航行了，也要替他保持船上的清潔。
*
提提坐在艙頂棚上。
“海軍部就是喜歡把什么事都攪和得亂七八糟，”她說，“來這兒把他們帶到雪特里去的那個上尉，樣子真有點幸災(zāi)樂禍呢。我看到他在陰險地笑。”
“而且我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蘇珊說，“爸爸媽媽也和我們一樣，都特別想去呢。”
“等他們放他假的時候，我們又該回學(xué)校去了。”約翰說，“唉，坐著沒什么用。我們開始干活吧，把船打掃干凈。”
“要不是因為討厭的海軍部，我們現(xiàn)在就不是在打掃，而是在往船上裝貨了。”羅杰說。
“把辛巴達(dá)抱走，”約翰說，“我們打掃甲板的時候，可不想把它掃到水里去。”
一干起活來，孩子們感覺稍稍好受了點兒，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約翰撈起一個大拖把，從船的一側(cè)伸出去蘸足了水，然后就在甲板上揮舞了起來，臟水順著船欄桿底部的排水溝流了出去。蘇珊發(fā)現(xiàn)，雖然妖精號上的幾口鍋里面都還干凈，但是外面都讓煙熏成了黑糊糊的一塊一塊的，得使勁擦才能擦得掉。羅杰和提提兩人帶著一罐子金屬擦光劑，一心一意地要把舷窗和窗沿打掃干凈。辛巴達(dá)在船艙頂上、甲板上閑逛著，先抬起一只爪子，接著又是另一只，踩到約翰擦洗過的濕漉漉的地方后，就把爪子抖一抖。布萊基特告訴辛巴達(dá)，它該穿水手靴子。其他人都沒怎么說話。他們都知道，這次打掃妖精號，不像是個開頭，倒像是一本書最后一頁上寫的“結(jié)尾”一樣。
整個上午，事情干得卓有成效。甲板變得一塵不染。繩子都重新卷好了，而且卷得漂漂亮亮的，就像是雕刻出來的裝飾品。約翰和蘇珊也來擦舷窗。之前那些舷窗上都糊滿了鹽和銅綠，現(xiàn)在一個一個都被擦得干干凈凈的，在陽光下熠熠閃光。連布萊基特都出了一份力，她對著一個舷窗擦了又擦，直到能在玻璃上看見自己的臉。
不時有駁船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船帆高高聳立。這些駁船是順流開往伊普斯威奇的。也有快艇從海上開過來。在妖精號上干活的幾個人，看著一艘艘的快艇掉轉(zhuǎn)船頭，逆風(fēng)而行，前甲板上總有一個人降下三角帆，拿著鉤子去鉤住系船的浮筒。
“老天！”羅杰終于開口說，“準(zhǔn)備了半天，哪兒都不去，多糟糕啊。”
“喂，”提提說，“你們看那艘小船，就跟燕子號一樣，只不過它的帆是白色的。”
“有兩艘小船。”約翰說。
“是三艘，”羅杰說，“還有一艘剛剛離開斜坡道，船上的人正在把帆升起來呢。”
兩艘掛著白帆的小劃船和第三艘會合之后，三艘小船就一起穿過停在港口的林立的快艇，飛快地劃了起來。妖精號上的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其中一艘小船上面的舵手是一個女孩子，另外兩艘上的則都是男孩子。這幾艘小船從他們旁邊經(jīng)過。
“大肥布丁臉。”羅杰說道。他這么說，并不是因為那幾個舵手的臉長得像布丁，純粹是因為他很嫉妒他們。
“如果他們知道你去過荷蘭，也會管你叫布丁臉的。”約翰說，“哎呀！他們的手藝真不錯。”
三艘小船已經(jīng)劃到了一艘停泊著的快艇旁邊。那是一艘很大的獨桅縱帆船，艇身漆成了黃色。兩艘小船停在了快艇的一邊，一艘停在了另一邊。�？康臅r候小船沒有和快艇發(fā)生一點碰撞。假如艇邊掛的不是擋板，而是雞蛋的話，那連蛋殼都不會破的。小船的帆都收下來了，很快，三艘小船的船長爬到了黃色的快艇上，然后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船艙里。
“布丁臉，”羅杰又說，“他們可能是要去什么地方，我們卻去不成。”
看到那幾艘小船，讓他們想起了，在遙遠(yuǎn)的北方，有另外幾艘小船曾經(jīng)航行在湖面上。
“不知道亞馬遜號水手和卡勒姆姐弟在干什么呢。”提提說。
“至少他們可以在船屋打仗啊。”羅杰說，“他們不光讓弗林特船長，還讓蒂莫西從板子上走到水里去。”
“真討厭，”約翰說，“要不是我們都準(zhǔn)備好要出發(fā)了，也不會這么惱火。”
“讓那個海軍大臣見鬼去吧。”羅杰說，“哎，我真希望把他抓來這兒，我們給他準(zhǔn)備一塊特別有彈力的板子，然后水里面擠滿了鯊魚。”
“丁零零……”
蘇珊放到妖精號船艙里的鬧鐘響了。
“快，”蘇珊說，“我把鬧鐘設(shè)到了差十分一點。爸爸和媽媽要回來了。你們知道鮑威爾小姐最討厭別人遲到，讓她做的飯菜變冷了。”
兩分鐘之后，大家都坐在小劃船里，約翰正把小劃船朝斜坡上拉。
爸爸在斜坡上面接他們。
“咦，你們干什么去了？”他問道。
“打掃妖精號去了。”羅杰說。
“讓它煥然一新了。”布萊基特說。
“我真希望能坐著它去航行，”爸爸說，“可是沒法去呀。今天下午我就得回雪特里。那個小伙子午飯后來接我。”
“那個討厭的家伙嗎？”提提說，“那個幸災(zāi)樂禍的討厭鬼？”
“哦，別這樣，提提，”爸爸說，“他也沒辦法。中尉也是上帝的子民啊，雖然說有時候很難讓人相信這一點。”
他們跟著爸爸走上臺階，往艾爾瑪農(nóng)莊走去。正在這時，提提看到一個婦女從巷子里走了出來，正朝著他們揮手呢。她停下腳步。
“這是你媽媽的信吧？”婦女遞過來一封信，“郵遞員弄錯了，送到我家去了。”
提提看了看信封。“沒錯。”她說。她看到郵戳，連忙朝小屋跑去，邊跑邊喊：“媽媽，媽媽，貝克福德來的信！”
媽媽已經(jīng)坐在客廳的圓桌旁了，正在把烤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她拿過信，看了看爸爸。“哦，天啊，”她說，“我真希望信上寫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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