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釣魚:亦欲望亦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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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年前在我們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先民們就拿著個魚竿,垂釣于溪邊。當年的魚鉤還是骨制,而且已經(jīng)有了倒刺。那時候,釣魚不是閑雅,只是生存的一種技能。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釣魚從生存技能自然轉(zhuǎn)變成了一種高雅的修性行為。2000多年前,莊子就說過“就藪澤,處閑曠,釣魚閑處,無為而已矣”。
釣魚最無功利心的當屬李白、杜甫這樣的詩人。李白在《行路難》中有“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白日邊”的佳句。杜甫的記述則更具生活情趣,他在《江村》中寫道:“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梁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
柳宗元和張志和則是垂釣中的隱者:“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還有一個我們揚州的隱士,更不得不提,揚州八怪之首的鄭板橋。他的留世佳作里有一篇《道情》:“老漁翁,一釣竿,靠山崖,傍水灣,扁舟往來無牽絆。”譜曲后的《道情》聽來更覺垂釣的閑適高遠。
“釣”了這么多書袋,想說明的是垂釣對于男人來說,是一種必備技能。一個男人有沒有情趣,一個男人性格里有沒有一種曠遠,和他是否喜歡垂釣也有一定關(guān)系。一個自私的、枯燥的、無性情的男人,是不會喜歡釣魚的,骨子里只有干涸的氣質(zhì)。
當然,一開始釣魚,都是奔著欲望去的。現(xiàn)在算來,本人的釣齡也有二十幾年了。小時候住在里下河古鎮(zhèn)邵伯,家鄉(xiāng)到處都是可以垂釣的小河。父親在一個叫洋二溝的小河里養(yǎng)了魚。第一次釣魚,我才7歲。一個夏末傍晚,父親帶我去洋二溝,魚竿是家門口父親特地為我砍伐的一根青竹,三四米長,魚線是鎮(zhèn)上買的青絲線,很結(jié)實,魚鉤是打鐵鋪里的,2分錢一只,魚浮則是奶奶養(yǎng)的大白鵝落下的毛剪制的。我們踏著夕陽的嬌紅,來到河塘前,父親為我弄好一切,我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垂釣。小孩子總有點心不在焉,魚竿在手,眼睛卻看著父親為我找魚餌螞蚱。只是我回頭的一剎那,我已看不到河里的魚浮,于是趕緊上提,一條黝黑的大青魚被我提到水面處,我興奮地朝邊上提,大青魚看到了我,一使勁魚竿就斷了,父親趕緊幫忙,下河拿著半截魚竿想迂回,結(jié)果大青魚又是一使勁,魚線也斷了。我在水邊激動而遺憾,能感覺到自己的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父親拍我的肩膀,大笑,說沒想到我運氣這么好,第一次釣魚就遇到大魚。
接下來的日子里,釣魚就成了我的主要休閑娛樂方式。記得最過癮的,就是到村里其他家魚塘偷偷釣魚。特別是初夏季,一邊吃著桑葚,一邊釣鳊魚。有一次運氣特別好,一個小時釣著了20多條一斤多的鳊魚,80歲的奶奶也喜滋滋特地用臉盆為我來回往家運。
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被看魚的人追著到處跑,那場面現(xiàn)在想起來也滑稽。不過,村里人都是憨厚的,僅僅是嚇唬小孩子,真的想抓你,老早就逮著了。
釣魚最大的樂趣還是野釣,選一條不為人知的野河,不急不慌地待一天,運氣好時能釣到一魚簍的小鯽魚,雖然不大,但是充滿野趣和成就感。
進城工作后,買房子時,看了很多地方,但是到了現(xiàn)在居住的小區(qū),一下子就定下來了。雖然有點偏僻,但是遠離城市浮躁,后面還有一條野河,風景優(yōu)美,河面上甚至還時而見到一對一對的野鴨。每當休息日的時候,就邀幾個好友,一起垂釣河邊,自是放松的好時光。有時,若是心情不好,一人靜靜地待在那里,發(fā)一上午的呆,妻子在窗邊喊,“吃午飯啦”,趕緊回家,途中一切都釋然。
釣魚,是亦欲望亦隱者的情懷,真男人內(nèi)心藏有隱者和高士情結(jié),從功利始,隨隱士歸。韓愈《贈侯喜》詩云:“君欲釣魚須遠去,大魚豈肯居沮洳。”對于現(xiàn)在快節(jié)奏生存下的男人來說,沒有功利地活在這個世上是不現(xiàn)實的,但是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有時要懂得有進有退,所以當你在外打拼迷惘,也需要一點生活情趣的時候,湖邊垂釣是最好的選擇。湖邊垂釣釣的不是魚,是歸隱,是沉思,是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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