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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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慣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人，既然聽從了司馬穎的主張，便大張旗鼓地開始為皇帝選起繼后來。朝中依附趙王的親貴大臣雖多，可聽說是把自己的女兒送入宮中做皇后，個個都開始尋找托詞，不是這個說女兒已經(jīng)定了親，就是那個言道女兒身有頑疾不可侍奉天子，竟把這“天大的榮耀”當(dāng)做洪水猛獸一般。趙王忙了數(shù)日毫無所獲，氣得嘴角起了幾個火燎燎的水泡，實在是上火得緊。
趙王最信任的謀士孫秀，今歲剛過不惑之年，他出身本來寒微，自幼就喪了父母，幾番輾轉(zhuǎn)投親，終于來到京城投身在趙王府里做了個秉筆小吏。然而他生性愛讀書，也通一些權(quán)謀之道，因緣巧合竟然投了趙王的眼緣，漸成了趙王身邊第一要緊之人。
這日他剛到趙王府上，就聽書房里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他遲疑了幾步，悄聲問門外的侍女：“里面這是怎么了？”那侍女嚇得不輕，低聲道：“這是王爺今日摔的第五個茶碗了，孫先生趕緊進(jìn)去看看吧。”
屋外一問一答，屋里的趙王已經(jīng)聽了個分明，高聲道：“是俊忠嗎？趕緊進(jìn)來。”
孫秀微一整衣冠，換了一副淡然的笑容，踏著步子慢慢進(jìn)了屋子，只見屋中一片狼藉，烏檀描金的案幾上都橫七豎八地堆著些文牘，數(shù)個精致如玉一般的越窯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趙王手里拿著一張薄薄的紙箋，瞧上去氣得不輕。案幾旁還立了幾個侍者，個個都嚇得發(fā)抖。孫秀接過紙箋讀了讀，只見是司徒王衍寫來的一封信，信中說自己的小女兒已經(jīng)許配給了中書令裴淼的公子，恐怕不能入宮侍奉天子，言辭雖然懇切，但推托之意一望可知。
孫秀掃了一眼信，心中已是明了趙王生氣的緣由，這恐怕不是趙王收到的第一封辭信了。他想了一瞬，忽然笑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衍此信實在是推得好！”
“喜從何來？”趙王的臉上有了幾分陰郁，沒好氣道，“王衍這老兒，若不是孤王保了他，就憑他和賈家是姻親這一條，他現(xiàn)在連命都沒有了。孤王把他從一個小小的車騎將軍升做司徒，他現(xiàn)在居然還敢來應(yīng)付孤王。”
孫秀擺了擺手，那幾個侍者如釋重負(fù)地趕緊出去了。他心里盤算了一下關(guān)節(jié)，緩緩道：“以小臣看來，瑯琊王家已經(jīng)出了許多親貴，漸成王爺掣肘，不可更貴了。”
趙王的雙眉微微挑起，心中若有所思。
“何況王謝兩家，歷來都屬高門，若再出一個中宮，日后要成為王爺?shù)男母勾蠡肌?rdquo;孫秀瞧著他有所意動，勸說道：“除此之外，若要在朝中大臣中選一個依附王爺之人，恐怕齊王淮南王他們都要齊力反對�？扇粢屗麄兺七x，那斷然會對王爺不利。”
趙王沉吟道：“依你這么說，竟是無人可選了？”
孫秀不緊不慢道：“王爺可還記得泰山羊氏？”
趙王皺起了眉頭：“你是說羊瑾老兒？他當(dāng)年做過尚書右仆射，倒算得上是名門。只是羊瑾老兒當(dāng)年就十分的古板不化，先帝也十分厭他。”
孫秀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羊瑾已經(jīng)去世十多年了，如今他兒子羊玄之剛剛?cè)刖┤喂獾摯蠓�，只是個閑職而已，與朝臣并無什么瓜葛。他有個女兒，今年十六歲，去年被賈后選入宮中做過女官，相貌儀禮都是上佳。”
趙王想了一瞬，心知羊氏家世單薄，如果入主中宮，也更容易掌控一些，而且齊王他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心中滿意了十分，只是口中仍然道：“如此說來，此女也可為人選。”他轉(zhuǎn)念一想，又說道：“這個羊玄之可與你有何瓜葛？”
孫秀跟隨他多年，素知他性情多疑，當(dāng)下不敢隱瞞，跪下誠惶誠恐道：“小臣不敢瞞過王爺，羊玄之的岳丈孫旂，是小臣的族叔，小臣并不敢瞞私。”
趙王點了點頭：“起來吧，你既然如此剖清，孤王自然信得過你。”他心中大事已了，當(dāng)下輕松了幾分，轉(zhuǎn)頭見桌上還有兩盞熱茶，便吩咐道：“這是巴蜀今年新晉來的白鶴茶，你嘗嘗看比匈奴人的酪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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