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
貼身管家很細心,帶著她在整個房間里走了一圈:窗簾都是電動的,開關隱藏在墻壁上;陽臺的遮陽簾可以整個收起,晚上可以看山間的星空;SPA可以預約,可以一邊享受精油一邊感受山間的蟲鳴鳥叫……
“謝謝你,你們的度假村真是太美了,服務也是一流的。”秦動由衷地贊嘆說。
“能得到你的贊揚是我的榮幸。金先生剛才和我說了,務必要讓秦小姐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貼身管家彬彬有禮地說,紳士味兒十足。
秦動心里不由得一暖,對金湛的敵意不由得去掉了幾分。“金湛住在哪一間?”
“你看,就在你的下面。”貼身管家從窗口探出頭去,指了指下面的一間小木屋。
秦動走過去一瞧,忽然看到金湛正打開窗戶沖著她樂,她的心一跳,迅速地縮了回來。
迷迷糊糊地躺在陽臺的休憩椅上睡了一個午覺,秦動被樹叢中的響動吵醒,她抬頭一看,一只小松鼠正從樹葉中探出頭來,警惕地看著她。她驚喜地坐了起來,朝它伸出手去:“喂,小東西,下來玩會兒!”
門口傳來叮咚的門鈴聲,小松鼠抖了一抖,哧溜一聲鉆進密林不見了。門口傳來金湛的聲音:“小動,開門。”
秦動很不情愿地打開門,嘟著嘴巴說:“什么事情啊,你打擾我和山間小精靈的交流了。”
“小心,山里有猛獸,還有蛇,還有老虎豹子什么的。”金湛表情嚴肅地說。
“什么?”秦動驚叫一聲。
“如果你害怕,我一點兒都不介意到你房間里來保護你。”
秦動頓時明白自己上了當,看著金湛促狹的笑容,她真恨不得把他的笑容撕碎了。她想了想說:“阿湛,這個度假村實在是太漂亮了,裝修實在是太有品位了。”
“真的?不是假惺惺的恭維話?”金湛看起來有點高興。
秦動指了指木屋,指了指陽臺,又指了指整座山,“這里,這里,都太美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一樣,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惡俗地在所有的東西上都印上你的那個銅錢的標簽啊,實足實的暴發(fā)戶!”
金湛隨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到自己集團的銅錢標志隨處可見,他沉默了片刻,轉頭看著她,忽然笑了:“小動,你不知道,在屬于我的東西上印上我的標記,是我的愛好。”
金湛是來叫秦動去打高爾夫的。兩個人坐著專用車來到了另一個山頭的高爾夫球場,會館里已經有幾個人等在那里了,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的運動服,玉樹臨風,瀟灑俊朗,沖著他們風度翩翩地一笑:“阿湛,你可來了,這位就是秦小姐?我們翹首以盼很久了。”
饒是秦動見慣了各式歐洲美男,也不由得呆了一呆。金湛在一旁介紹說:“莊墨,我的好朋友,炒股票的,以后股票有問題找他。”
一旁的人大笑起來,調侃說:“莊墨,怎么你在阿湛嘴里就成了個炒股票的,太掉價了。”
莊墨笑嘻嘻地說:“那是,在秦小姐面前阿湛當然要打壓我以抬高他自己嘍。”
秦動對這個斯文俊逸的男人心生好感,優(yōu)雅地伸出了自己手:“你好,見到你很高興。”
莊墨握了握她的手,笑著說:“聽說秦小姐是從英國留學回來的,不知道是哪座學校?”
“圣安德魯斯大學。莊先生是……”
“諾丁漢商學院。”
“諾丁漢!很漂亮的地方,那里有我最愛的RobinHood。”秦動驚喜地說。
“哈哈,RonbinHood永遠都在我們身邊。”
兩個人相視而笑,一旁金湛清咳一聲說:“我們是來打球的,不是來聊天的。莊墨,待會兒讓我看看你的球技進步了沒有。”
莊墨取笑說:“哎呀阿湛,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你知道就好。”金湛不以為忤,轉頭對秦動說,“小動,你看我等會殺得他片甲不留。”
秦動鬧了個紅臉,扭過頭去不理他。金湛又說:“小動,去換件球衣吧,不過不好意思,球衣上也有我們的集團標志,你別嫌俗氣。”
秦動賭氣說:“我不換,我到觀球臺上看你們打。”
一旁一個女的接口說:“阿湛,秦小姐不要打就算了,我們趕緊吧。”
秦動看著他們一人一個球童,背著各自的球桿往發(fā)球區(qū)走去,而她則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來到了觀球臺。觀球臺視線很好,整個發(fā)球區(qū)和球道盡入眼底,碧綠的草地生機勃勃,仿佛一張綠絲絨毯,引得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球道上起起伏伏,陽光灑落在球道中間,讓秦動忍不住心癢癢的:圣安德魯斯鎮(zhèn)是高爾夫的起源地,她其實也會一點高爾夫的皮毛。
遠遠地看去,金湛身材高大,揮桿的姿勢優(yōu)美,第一桿球擊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往前方飛去……秦動看著看著,忍不住咬住了唇:這個自大的暴發(fā)戶,一定不知道在這里練了多少回了!那個叫什么莊墨的,加油!把他打趴下!
可惜,不一會兒,秦動就看見金湛第一個來到了這個球道的果嶺,遠遠地看著他朝她這里揮了揮手,舉起雙臂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不由得切了一聲,喃喃地說:“了不起啊,我要是每天打我一定比你厲害。”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一個球童背著幾根球桿往她這里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說:“秦小姐,金先生叫我來接你,他說你一定很想過去。”
秦動很想傲然地抬起下巴說她不想去,可惜,腳好像不聽她的指揮,快步地跟著球童上了車。到了果嶺,莊墨正在推桿,白色的小球在草地上慢慢地滾動著,一下子滾入了那個小洞,秦動忍不住鼓起了掌。
金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小動,我進球的時候你怎么不來鼓勵我一下,我下個球道要沒有信心了。”
“不會的,你很厲害。”秦動一本正經地說。
金湛揚揚眉,疑惑地看著她。
“你看你腳下踩的是什么,踩的可是我們老祖宗的鞋子,一定如有神助。”
一旁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金湛愣了一下,忍不住也笑了:“小動你這樣說話可一點兒也不淑女。”停了一下,他又接著說,“不過,我喜歡。下個球道我們一起打,走。”
誰要你喜歡!秦動在心里腹誹,看著金湛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金湛幫她選了一根球桿:“來,你來揮第一桿。”
秦動不免有點緊張,捏著桿子的手微微出汗,看了看一旁圍上來的人,心一橫,手起桿落,隨著噗的一聲輕響,小白球直通通地落在不遠處,還順帶鏟起了一塊草皮。
秦動頓時滿臉通紅,略帶緊張地看了一眼金湛,只見他神色如常,拍了拍手,贊嘆說:“小動開球開的真好。”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秦動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她鉆進去。
“主要是我腳下老祖宗的鞋傳了一半的神力給你,對不對?”金湛話鋒一轉,又嬉皮笑臉地說。
一旁的那個女人樂了:“阿湛,沒看出來你還這么會討好女孩子啊。秦小姐你可要小心了。”
大家一邊說笑,一邊打球,很快就打完了九個洞,在金湛的指導下,秦動的球技漸漸熟練起來,最起碼不會鏟著草皮了。末了結束的時候,金湛忽然在秦動的耳邊說:“小動,我現(xiàn)在終于可以把提著的心放下來了。”
“啊?什么?”秦動有點莫名其妙。
“我家的草皮終于可以不用被你鏟著走了。這可是從新西蘭進口的草皮啊,用的可是美金。”金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秦動氣得發(fā)抖,狠狠地踩了他的北京布鞋一腳,一扭頭跑進更衣室里去了。
金湛在她身后哈哈大笑,莊墨在一旁看了直搖頭:“阿湛,你這是干什么?看你多幼稚,非得動不動就拿話去刺她,這樣你一下午的心思這不是全泡湯了?”
“莊墨,你不覺得小動這個樣子很可愛嗎?只有在生氣的時候她的臉上才有生氣,眼里會有跳動著火花,而不是整天戴著那副優(yōu)雅的面具。”金湛樂呵呵地說。
莊墨好笑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阿湛,悠著點,不要太過分,小心人家真被你嚇跑了!”
晚飯是在俱樂部里的一家泰菜館吃的,泰式的裝修風格極盡金碧輝煌,差點沒把秦動的眼睛閃花了。菜式很有泰國風味,冬陰功湯、咖喱皇炒蟹等,異域風味十足。
席間秦動知道了那個女人名叫戚茗茗,是當?shù)匾患译娨暸_的當紅女主播,不知怎的,秦動總覺得她對她有種莫名的敵意,淺淺的,偶爾若無其事地譏諷她和金湛一下。
飯吃到一半,戚茗茗忽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秦小姐姓秦,看起來又有點面善,不知道認不認識秦晁?”
秦動點點頭說:“認識,那是我大堂哥。”
戚茗茗揚揚眉,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原來秦小姐是秦氏集團的千金,秦晁和我們……”
金湛打斷了她的話:“茗茗,今天你的話太多了,還是多吃菜少說話吧。”
戚茗茗尷尬地住了口,強笑著說:“阿湛你怎么這么霸道,不知道女人的天性就是愛說話。”
莊墨連忙打圓場:“茗茗的聲音多好聽,阿湛不要聽我們要聽。”
眾人一陣插科打諢,戚茗茗的神色終于恢復了正常。秦動心里正疑惑著呢,手機響了,是衛(wèi)婉打來的。
“小動,玩得開心嗎?”
“嗯,還行。”秦動不想讓衛(wèi)婉擔心,簡短地說。
衛(wèi)婉沉默了片刻,輕聲說:“小動,你是不是覺得委屈?”
秦動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她掩飾著站了起來,朝席上的人點點頭,往外走去。
“小動,你怎么不說話?”衛(wèi)婉在電話那頭有點憂慮地叫著女兒的名字。
秦動走到餐廳外,靠在一棵大樹下,低聲回答:“媽,剛才很多人,現(xiàn)在好了。”
“小動,你不要怪你爸爸,他這么多年來也很辛苦,他和你大伯的關系一直很緊張,你爺爺又喜歡你堂哥,這也難怪,誰讓你堂哥是秦家的孫子呢,怪媽媽不好,媽媽沒能給你生個小弟弟……”衛(wèi)婉絮絮叨叨地說,語聲傷感,“小動,你能幫你爸爸就幫一下,要是實在勉強你和媽說,媽和你爸去商量……爸爸心里還是很愛你的,他這樣做也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
秦動苦澀地搖搖頭,喉嚨有點發(fā)梗:“不用了,媽,我心里知道。”衛(wèi)婉向來是個溫柔的妻子和母親,從來沒和秦振風紅過臉,唯一一次大聲和秦振風說話是他決定送秦動出國留學的時候。
掛了衛(wèi)婉的電話,秦動在夜色中出了一會兒神。夜風習習,仿佛情人的手從發(fā)間穿過,山間空氣清新,可是她忽然覺得有種窒息的感覺。餐廳里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暖暖的燈光從屋里透了出來,可是她卻覺得有點寒冷。
她抱著雙臂,緩緩地沿著小徑往前走去,小徑旁竹影稀疏,竹葉簌簌作響,襯得四周更加幽靜。忽然,她的后背響起了陰森森的聲音:“小動,你這是要到哪里去?”
秦動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金湛驀地從她身后的竹林中鉆了出來,秦動不想理他,疾步朝另一個小道走了過去。可惜金湛就像是她的尾巴一樣跟在后頭,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讓秦動忍不住心里發(fā)慌。她倏地停下了腳步,沖著金湛大聲說:“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金湛定定地看著她,眼里閃爍著一種她看不懂的光芒,良久,那種光芒倏爾不見,秦動所熟悉的嬉皮笑臉的表情又出現(xiàn)在金湛的臉上:“山里有猛獸,我不是擔心你嘛。”
“你才是最兇猛的猛獸!”秦動有點失態(tài)。
金湛沉默了片刻,問:“真的這么討厭我?”
秦動心里一驚,可也不想否認,于是沉默著不肯說話。
“你討厭我沒關系,令尊喜歡我就行了。”他的語聲傲慢,仿佛秦動的意見只不過是偶然飛到他身上的一只小飛蟲,撣一撣就不見了。
秦動漸漸冷靜了下來,想了一下問:“我到底哪里得罪過你了?你說出來,我給你賠禮道歉。你又不缺女人,你看那個戚茗茗喜歡你得要命,你何必纏著我不放?”
金湛的臉隱入了樹林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山風吹過,仿佛有一聲嘆息傳來,幾不可聞,讓秦動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秦動,別的女人喜不喜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