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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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在帳篷內，玉兒原原本本把卓林失蹤、賽達法師要求海蘭珠殉葬的事情始末說了出來，最后哀求皇太極出面救出海蘭珠。
沒有想到皇太極遲疑了一下，生生搖了搖頭。
玉兒沒想到皇太極竟然不肯幫她去救一條人命，一臉驚訝：“大汗，你真的不肯跟我去救人？”
皇太極嚴肅地回答：“將士出征在即，我身為大汗，怎能為了一個小女子延誤軍情！多爾袞，你幫我挑幾個精兵陪她回去救人吧。”
皇太極說著，疾步走出去準備上馬。
多爾袞看玉兒如此著急，而皇太極竟然不肯幫，也是一愣：“大汗……”
玉兒急得沖過去攔住皇太極：“不，大汗，我額祈葛和額吉就只聽你的話，你若不去，我姐姐必死無疑，求你跟我去一趟吧？求求你了大汗。”
多爾袞見狀也不忍心，對皇太極勸阻到：“大汗，不如……”
皇太極瞪了多爾袞一眼：“你也跟她一起胡鬧？”說罷皇太極不再理會玉兒，徑直翻身上馬，玉兒又急又氣，絕望地大罵：“皇太極，你是個男人嗎？你是英雄嗎？”
多爾袞一驚，趕忙拉住玉兒，阻止她出言冒犯。
皇太極一愣，勒馬停下，回頭怒視玉兒：“丫頭，你說什么？”
士兵們馬上包圍住玉兒，一時間氣氛緊張。
玉兒悲憤地看著皇太極：“如果救不了姐姐，我也不想活了！”
見皇太極不為所動，玉兒心里難受，深吸一口氣，對皇太極大聲地說道：“大汗，老汗王在世的時候，就問我，當今世上，誰最像他，我說，是大汗您！”
皇太極一怔，忍不住聽下去。
玉兒正義凜然，視死如歸地繼續(xù)說道：“老汗王是個大英雄，我相信老汗王讓我傳話給大家要你繼承汗位就是相信你跟他一樣，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言出必行的人中之龍。難道，你要讓老汗王失望、讓人覺得你是一個背信的人嗎？”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不知玉兒的用意。
皇太極也是一怔，但見玉兒咬了咬牙，雙手高舉皇太極送出的寶劍，一臉無懼地走向皇太極。
眾士兵紛紛包圍著玉兒，生怕她對皇太極不利。
皇太極看到自己的劍，不由得失笑：“我倒要聽聽，我怎么背信了？”
說罷皇太極一個眼神擯退左右，士兵紛紛讓開一條道給玉兒
玉兒雙手高舉寶劍，一步步向前，高聲說道：“當初大汗把這寶劍交給玉兒的時候，曾經當眾許下承諾，只要寶劍出鞘，無論玉兒提出什么要求，你都會為我辦到！大汗，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
皇太極一愣，隨即臉一沉，大聲回應：“寶劍出鞘，就要歸還于我，你再也不能對我提出任何要求，你想清楚了？”
玉兒舉起寶劍，大力一抽—刷的一聲，寶劍出鞘，玉兒高舉寶劍，光芒萬丈！眾人震撼！退避三分！
玉兒鄭重地捧著寶劍，在眾將士的目光下一步步上前，跪地恭敬地還給皇太極：“玉兒將寶劍歸還，請大汗遵守諾言！”
皇太極見劍已出鞘，知道玉兒鐵了心要自己出面救人，哼了一聲，接過寶劍，掛回腰間，橫眉看向玉兒：“你這小丫頭，膽子還真不��！”
多爾袞見玉兒這番模樣心早已不忍，又見她視死如歸，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忍不住開口相幫：“大汗，玉兒說得有道理。大汗一言九鼎，不可失信于天下。大汗若信得過我，就把這里的一切交給我，多爾袞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一定打贏這場仗！”
玉兒一聽，驚喜又感激地望了望多爾袞。多爾袞則投以微微一笑
皇太極見事成定局，轉頭看向鰲拜：“鰲拜……”
鰲拜立刻會意地對皇太極點了點頭：“大汗，鰲拜愿隨大汗去救人！”
皇太極點了點頭，轉頭望向玉兒，忍不住欣賞地一笑：“丫頭，我就如你所愿，走吧！”
玉兒大喜，開心地連連道謝：“多謝大汗……嗯不，多謝大英雄！”
皇太極昂首對天哈哈大笑，隨即策馬而去，鰲拜等人緊隨其后。玉兒也趕緊策馬奔去。
多爾袞遠遠望著玉兒策馬離去的背影，眼神除了深情，更多了幾分欣賞與敬佩。
科爾沁草原的清晨一片寧靜，賽琪雅走進寨桑的帳篷，只見寨桑仍在昏睡，而賽達就站在一旁。
賽琪雅走近看了看寨桑的睡顏，輕聲問賽達：“你確定他會睡到明天才醒來？”
賽達恭敬地一躬身：“大福晉放心，這幾天可汗都一直服用我的藥，除非有人刻意吵醒他，否則，不到明日午時，是不會醒過來的，而我已經派了人把守，絕對不會有人打擾可汗的清夢的。”
賽琪雅淡淡一笑：“那，明天可汗醒來，知道海蘭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說？”
賽達自然明白賽琪雅的心意：“可汗一向知道海蘭珠喜歡卓林，自然相信是她自愿對卓林殉情的。”
賽琪雅滿意地微微一笑。
在關押海蘭珠的帳篷外，海蘭珠一身白衣素服被兩名侍衛(wèi)押出來，胡勒根上前看了看她說道：“走吧。”
就在這時，阿古拉扶著塔娜從不遠處趕了過來。
塔娜看見女兒，激動地迎上去大喊：“海蘭珠！海蘭珠！”
阿古拉也忍不住含淚道：“姐姐，姐姐！”
海蘭珠激動地阻止兩人：“額吉，你怎么來了？阿古拉，帶額吉回去。我不要你們送我，我不要！”
胡勒根擋到兩人前面，冷冷地對阿古拉說道：“阿古拉，既然你姐姐都這么說了，你們還是別去了吧。”
塔娜悲痛地哭著：“海蘭珠，對不起，額吉救不了你。”
海蘭珠見母親如此，只得強顏歡笑：“額吉，你別這樣，卓林走了，我本來就想追隨他而去，如今天意如此，我求仁得仁了。阿古拉，你要幫我照顧好額吉，為我珍重，嗯？”
知道再無辦法，阿古拉只能擦著眼淚點點頭：“是，姐姐。”
胡勒根不想他們再多話，趕緊一揮手指揮士兵：“帶走！”
塔娜欲哭無淚，想阻止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海蘭珠被胡勒根等人帶走。
殉葬臺架起，海蘭珠被強行綁在木柱上，臺下放滿木材。
賽達一身長袍，對著圍觀的戰(zhàn)士高喊：“為戰(zhàn)死的夫君殉葬，是海蘭珠的無上光榮！”說罷指向一個徒弟命令道，“點火！”
侍衛(wèi)點起柴火，迅即熊熊燒起，火舌亂竄！
塔娜和阿古拉沖上前急切地想救下海蘭珠，撕心裂肺地哭叫著：“海蘭珠！姐！”
二人被侍衛(wèi)攔住，眼睜睜看著海蘭珠被火焰吞噬，塔娜軟倒在地，悲痛號哭。
塔娜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絕望地不住哭喊：“不，我的海蘭珠！我的海蘭珠呀！”
賽琪雅冷冷看著這一切，嘴角露出解恨的笑意。
海蘭珠被煙火嗆得快要窒息，索性閉目等死：“卓林……卓林……我來找你了……”
對面的山路上，皇太極、玉兒策馬奔馳，遙遙見煙火升天，心感不妙！
玉兒急切地大喊：“不！”
皇太極見狀快馬加鞭，一馬當先，沖下山坡，直奔殉葬臺！
賽琪雅和侍衛(wèi)們見皇太極如神兵天降快馬奔來，不由得都愣住，但見皇太極從馬背上躍起，凌空縱身，落在殉葬臺上！
不等眾人呼叫，皇太極割斷繩索，抱起奄奄一息的海蘭珠，縱身一躍跳出火海。
賽琪雅驚呼得不知所措，幾乎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大汗？”
皇太極怒目一瞪，賽達和賽琪雅一凜，皆是敢怒不敢言。
海蘭珠迷糊睜眼，將懷抱著自己的眼前人看成卓林。海蘭珠凄楚一笑，伸手摸著皇太極的臉龐，無比溫柔。
皇太極看得一愣，但見海蘭珠深情地一笑：“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娶我，我死了，終于可以當你的妻子和你在一起了……”
不等說完，海蘭珠失去意識暈了過去。
皇太極震撼地望著海蘭珠，莫名的心疼與憐惜之情涌上心頭，不自覺將她抱得更緊：“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我答應玉兒，一定會救你！來人！叫大夫來！還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叫大夫來！”
隨后趕來的鰲拜等人連忙領命而去。
塔娜望著皇太極對海蘭珠的表情，本來悲傷絕望的臉上，突然驚喜交加，又多了一分微妙的笑意。
終于趕到的玉兒看著海蘭珠被救，早已激動得哭了起來
賽琪雅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一沉，轉頭狠狠瞪了玉兒一眼。
草原外的空地上，皇太極威嚴地坐在上首中間，兩邊一字排開兩排長位，分別坐著寨桑、吳克善、阿古拉等一眾將領。后排立著無數(shù)繡有“金”的錦旗，隨風招展，好不氣派。
皇太極坐定后，眾人便起身高呼行禮：“天佑大金！天佑大汗！”
皇太極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朗聲說道：“明朝仗勢凌人，殺害我們的族人，我們只要團結齊心，就像大漠的風沙乘風而起，定能直卷大地，一舉滅明，入主中原，讓我們的子孫安居樂業(yè)，永享太平！”
眾人受到鼓勵，齊聲高和：“一舉滅明！入主中原！”
皇太極話鋒一轉：“英勇的戰(zhàn)士就是我們的一切，你們愛惜牛馬莊稼，更要愛惜你們的將士，守護他們的家人！將士為國犧牲，更應善待遺孤！”
一言落下，鰲拜等人帶著將士齊聲高呼，寨桑明顯精神不濟，不明所以地擦著冷汗。
皇太極冷眼旁觀寨桑，起身走到他面前，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違抗的魄力：“寨桑，科爾沁是我大金最得力、最忠心的盟友，我希望你以身作則，當個英勇果斷的首領，不要再被人隨意擺弄，知道嗎？”
寨桑心生膽怯，，忙不迭地回應：“是！這次只是海蘭珠這孩子為了情愛一時想不開要追隨亡夫而去，這是個意外，大汗金玉良言，寨桑定然銘記于心。”
皇太極見寨桑如此，知道火燒殉葬的事必然不是他的意思，有感一部之長竟然如此糊涂，不由得嘆了口氣。
“謝謝你，大飛鷹。”
玉兒躲在帳篷后遠遠看著這一幕，皇太極如日中天，果敢強勢讓人不敢直視。他是玉兒那顆少女心扉小小世界里最明亮的太陽、最強健的雄鷹。
正在玉兒對皇太極欽慕不已的時候，蘇瑪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拉住她就走。
“格格，大福晉叫你過去呢！”
來到賽琪雅的帳幕內，就看到賽琪雅一臉怒容，臉色鐵青地坐在案桌后，玉兒心知不好，但是覺得自己坦蕩，沒什么好害怕的。
賽琪雅一見玉兒，怒氣更盛，大喝一聲：“跪下！”
玉兒依言跪下，表情仍是不服倔強。
賽琪雅見她這樣，更是痛心：“我上輩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怎么今生丈夫不忠，女兒不孝！我為族人除害，你卻找外人來和我作對，還連累你額祈葛受責！我……我真是白疼你了！”說罷又指著蘇瑪罵道，“還有你，格格偷跑出去，你也知情不報？”
蘇瑪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渾身抖似篩糠：“是，請大福晉恕罪！”
玉兒見此再也忍不住，咬牙辯白道：“額娘別怪蘇瑪了，要怪都怪女兒，若非額吉出手狠毒，女兒也不會出此下策！”
“你住口！”賽琪雅胸口一痛，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為了一個賤人竟然對自己出言不遜！
玉兒卻還不依不饒，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傷疤，急切道：“額吉還記得這道傷痕嗎？女兒小時候給毒蛇咬傷，是海蘭珠姐姐冒死為我吸毒我才僥幸活過來！我十三歲那年騎馬出去玩摔斷了腿，是她背著我在大漠走了一天一夜！如今她有難，女兒豈能見死不救？”
賽琪雅絲毫不為觸動，冷笑著說：“你以為她真心對你好嗎？要不是她帶你到樹林去玩，你豈會給毒蛇咬了？要不是她嚇著你的馬，你豈會給馬摔下來？你一次又一次因她受傷，若非她存心害你，就是天生克著你！”
玉兒見她根本不講道理，只得強壓怒火：“額吉這么強詞奪理，女兒也無話可說，要怎么處罰我，隨便額吉吧。”
賽琪雅幾乎氣結：“你！”
兩母女各執(zhí)己見，誰也不肯讓步，氣氛陷入膠著，蘇瑪?shù)热吮谎昙俺佤~，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話。
半晌，賽琪雅似乎冷靜了下來，看著倔強的女兒深深嘆了一口氣，對烏蘭和蘇瑪?shù)热藫]一揮手：“你們都出去吧。”
“是。”眾人應聲退下，帳篷里只剩下了玉兒和賽琪雅兩個人。賽琪雅走到玉兒面前，將她扶起，愛憐地看著她：“玉兒，額吉知道以現(xiàn)在的你，很難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但請你相信，額吉才是真心待你好的人！”
玉兒不以為然，冷哼一聲。
賽琪雅長嘆一聲：“賽達法師早就算出，五十年內，科爾沁草原將會出一位母儀天下的女子！那位女子，就是你額祈葛的女兒。哼，那個塔娜，早就聽說了這事，所以任我怎么對她，她都能忍辱偷生，目的就是想靠海蘭珠，為他們扭轉乾坤！”
玉兒驚訝道：“你說什么？”
賽琪雅慈愛地握起玉兒的手：“玉兒，額吉不允許任何人成為你的障礙，額吉相信，整個草原上，只有你，才有資格成為母儀天下的人！”
玉兒簡直難以置信：“你千方百計要害海蘭珠姐姐，是怕她成為我的障礙？”
賽琪雅點點頭：“你從小就是科爾沁的福星，我跟你額祈葛從小就栽培你，我們相信，你將來的夫君一定是人中之龍！皇太極雄才偉略，將來定能一統(tǒng)天下！”
說到激動之處，賽琪雅眼睛直盯著玉兒，一字一句萬分篤定：“他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你居然讓他去救你的克星？簡直愚不可及！”
玉兒被母親的話說得一愣。
賽琪雅微微一笑：“不過，額吉倒是沒想到皇太極居然這么聽你的話來救人，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告訴額吉，皇太極是不是喜歡上你了？”玉兒一驚，紅著臉慌亂推托：“額吉！你說到哪里去了？大汗他……他是姑姑的夫君呀！”
賽琪雅不以為然：“那又如何？你額祈葛安排哲哲嫁給皇太極，一是為了科爾沁，二也是為了你將來嫁給皇太極鋪路呀。”
玉兒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什么？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姑姑？要我去搶姑姑的男人？”
賽琪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你早就喜歡上皇太極了，你以為額吉不知道嗎？”
玉兒聞言更是慌亂，低下頭不敢去看賽琪雅。
賽琪雅傲然：“喜歡的東西就要去爭取，這才是我賽琪雅的女兒！”
玉兒只是低頭不語，心中被母親的話擾得一片混亂，忐忑不安。
在另一邊塔娜的帳篷內，海蘭珠躺在床上仍是昏迷不醒，塔娜拿著手帕，心疼地為死里逃生的海蘭珠擦著臉。
看著女兒蒼白的面容，塔娜一臉心疼，百感交集，腦海中不�；叵胫@些年忍受的種種委屈和痛苦，最后浮現(xiàn)在腦海的畫面，竟是皇太極緊抱著海蘭珠，一臉疼惜的表情。
想到這里，塔娜的表情悲傷中多了一分仇恨，望著海蘭珠的臉，突然神經質地一笑。
守在一邊的阿古拉見母親表情怪異，忍不住關切問道：“額吉，你怎么了？”
塔娜沒有回答，只是一遍遍撫摸著女兒的臉頰，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秘的恨意：“天—意—難—違！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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