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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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盛京城門外，號角嘹亮響起，大金國旗飄揚。一眾將士軍容整肅，等待出發(fā)。
皇太極一身戰(zhàn)甲，居高臨下，檢閱軍隊，威風(fēng)凜凜。
眾人見皇太極齊聲高呼：“大金萬歲！大汗萬歲！大金萬歲！大汗萬歲！”
皇太極在震天的呼喊中不自禁飄飄然，胸有成竹。
正待揚鞭出發(fā)之時，阿納日急急趕來，還沒有靠近皇太極，就被兩側(cè)的親兵攔住。
阿納日朝著高騎上的皇太極大聲呼喊：“大汗！大汗！大福晉有東西要奴才交給您！”
皇太極皺起眉，示意衛(wèi)兵放行阿納日。
阿納日趕緊上前，遞上錦囊：“大福晉說，這錦囊內(nèi)放著解憂秘方，若大汗遇上煩心之事，請務(wù)必打開！”
皇太極只當(dāng)這是些小女人的心思，不以為然地收下，轉(zhuǎn)身高舉馬鞭呼喝道：“出發(fā)！”
隨著一聲號令，皇太極走在最前面，鰲拜、眾將士隨行，氣勢懾人，浩浩蕩蕩朝著錦州方向走去。
皇太極率領(lǐng)大軍聲勢浩大地來到了錦州關(guān)外，第一個就接見了多爾袞。
“聽說你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如今我就在你面前，這軍令還有沒有用？”皇太極頤指氣使地看著多爾袞，語帶諷刺。
多爾袞眼觀鼻鼻觀心，不置可否。
皇太極接下來便號令多爾袞帶領(lǐng)余部退出錦州關(guān)外三百里休整，由自己接手前線攻下錦州。多爾袞并沒有多加反對，異常爽快地領(lǐng)命就退了出來，帶著多鐸和他的精兵隊伍退守三百里外。
一路上多鐸牢騷不斷：“哥！你也太好說話了！憑什么我們辛苦搏殺將袁崇煥趕到錦州城內(nèi)，他就帶著大軍過來親征了！你竟然也不跟他爭辯。”
“喂，老是罵我沖動壞事的人不就是你嗎？”多爾袞訕笑地看著弟弟，“皇太極這一趟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就是為了殺我的威風(fēng)，給他建威。如果我強硬爭辯，只會給他一個好借口直接滅了我的軍隊，我何不樂得休息，看他和袁老賊廝殺這場好戲？”
多鐸明白了多爾袞的用心，仍是不服氣：“最大的白肉竟然讓別人吃了，真不甘心！”
“何況……”多爾袞回頭看著錦州城墻上的點點火光，暗暗一笑，“這塊嘴邊的白肉他吃不吃得下，還不一定呢。”
仿佛正如多爾袞預(yù)言一般，皇太極的大軍才在關(guān)外駐扎不到幾個時辰，就遭到了袁崇煥軍隊的突襲，幾輪紅衣大炮的攻擊下，還未搞清對方強弱虛實、應(yīng)對策略的皇太極大軍遭受重創(chuàng)，士兵死傷慘重，甚至還有人因為害怕逃進山林，一時間軍心渙散，皇太極不得已只得帶著隊伍后逃。
天色漸白，殺聲遠去。
皇太極一行人逃至廢城，狼狽不堪。
這時，有士兵來報。
“報告大汗，回盛京的幾個關(guān)口，都有明軍駐守。”
皇太極遭遇突襲，自顧不暇已經(jīng)累極，突如其來的兵敗如山倒，讓他不甘又憤恨，拔刀狠劈石頭！
皇太極恨恨怒罵：“難道我皇太極，竟然要被困于此？”
如今被困，只有向盛京求援，才可突圍殺出困局，只是三大貝勒對自己的王位早已虎視眈眈，這一次……他們會否相助，還是趁機叛亂都是未知之?dāng)?shù)。
皇太極一聲長嘆，摸索腰間的水壺正要解渴，不想?yún)s摸到了出征之前哲哲贈送的錦囊。想到阿納日囑托的話，皇太極疑惑地打開錦囊，只見里面有一張小字條，娟秀的字跡正是出自哲哲手筆：
“三大貝勒不可靠，若要多爾袞相助，唯有靠玉兒相勸！”
皇太極一怔，不屑地把錦囊往山下丟去怒斥：“荒唐！”
在關(guān)外多爾袞的軍營內(nèi)，才安穩(wěn)住腳步扎營休息就聽得探子報昨夜袁軍大舉突襲，皇太極中了明軍的埋伏被困錦州郊外的消息。
多爾袞驚訝不已：“什么？”他早就知道皇太極此次如此聲勢浩大地討伐錦州，袁崇煥必然會格外重視，換做是他多爾袞，也會覺得與其在城中等著皇太極探清虛實找到好時機進攻這樣地坐以待斃，倒不如出奇兵偷襲，只是沒有想到，袁賊下手竟然這么快。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先機一個被動，戰(zhàn)爭的結(jié)果早已經(jīng)可以預(yù)見一二。如果不是皇太極如此高調(diào)要滅錦州，袁崇煥或許還不會這么果敢。這樣說來，也是那個招搖的家伙自作自受。
多鐸幸災(zāi)樂禍地摸著鼻子：“皇太極出征之前，還撂下狠話，說不拿下錦州誓不罷休。我看呀，現(xiàn)在他被困，三大貝勒一定按兵不動，等著看好戲呢。”
多爾袞一拍桌子，不屑地諷刺道：“這幾只老狐貍！”
多鐸聽多爾袞話語中似乎不屑不出援手的行為，疑惑追問：“哥哥，難道你要出手？”
多爾袞戲謔地一笑：“皇太極再怎么看不起我們，也是我們的兄弟，我多爾袞不會見死不救。”
多鐸有些不滿，但是也贊同多爾袞的俠義：“好，我們馬上出兵！”
多爾袞趕緊把他攔下：“慢著！”
多鐸疑惑地看著他：“怎了？”
多爾袞微微一笑：“皇太極心高氣傲，這時候救他，他怎知道感激我們？”
“哥你的意思是？”
“皇太極是只老虎，先餓他幾天，等他餓極了，自然會求救，到時候我們再出兵，讓他知道，什么叫‘雪中送炭’！哈哈哈！”
距離被偷襲躲入錦州郊外的廢城內(nèi)已經(jīng)超過十日，請求三大貝勒派出援軍營救的信也發(fā)出了一封又一封，卻始終不見有所回應(yīng)。
鰲拜領(lǐng)著若干金兵盡忠地護著皇太極，然而殘余的部將目測卻已經(jīng)不過百人。幾日來的圍攻突襲，已經(jīng)讓皇太極的軍隊死傷大半，而糧食和兵器也已經(jīng)告急，天公不作美，連日陰雨寒風(fēng)加上饑餓……即使是最好的士兵，也已經(jīng)饑寒交迫，再無力拼殺突圍�；侍珮O不禁感到絕望，難道他竟會死在這異地廢墟之中？
皇太極早已經(jīng)是須根滿臉，一臉憔悴，看到外出探聽消息的鰲拜進來，急忙問道：“外面情形怎樣？”
鰲拜躬身回報：“明軍換了一批又一批，不攻，也不撤！”
皇太極冷笑：“我們的糧食撐不了幾天了，明軍是想把我們困死在這里……”
語音未落，倏地，箭如雨下，若干士兵中箭倒地。
鰲拜一面抽出長劍揮砍躲避箭雨，一面大喊：“保護大汗！”
一輪襲擊過后，又有數(shù)名士兵為保護皇太極犧牲了，鰲拜肩上也中了箭……皇太極望著廢墟外面尸橫遍野，無奈地閉上眼睛。
難道，真的要讓玉兒幫我去求多爾袞？
盛京皇宮內(nèi)，全然不知皇太極如今處境的玉兒還在悠然地喝著湯。只見她大口大口地喝下一碗，剛放下碗又不住大喊：“這酸辣湯好吃！再來一碗！”
蘇瑪見狀不由得咋舌勸阻：“格格你最近特能吃，已經(jīng)吃了三大碗了！”
玉兒笑著吐舌頭：“嗯，我一人吃兩人份，當(dāng)然多嘛！”
蘇瑪還不知道玉兒懷孕的事，不解追問：“什么？
玉兒咋舌，怕自己說漏嘴，趕緊補充：“唉，我是說我大病初愈，多吃一點沒什么大不了。對了，最近戰(zhàn)事如何？”
蘇瑪興奮地說：“現(xiàn)在不需要捷報，民間都傳開了！十四爺又打勝仗了，聽說還要渡江打朝鮮，不過時值寒冬，十四爺覺得勝數(shù)不高決定折返，讓將士回家，休養(yǎng)生息再打。”
玉兒點頭：“多爾袞果然長進了，不止打勝仗，還知進退，沒讓勝利沖昏了頭！”
蘇瑪輕笑：“格格，你可有后悔當(dāng)日看走了眼？”
玉兒一怔，隨即裝出生氣的樣子：“胡說什么！我是問你大汗的戰(zhàn)情，你卻凈說多爾袞！”
蘇瑪搖搖頭：“倒沒聽說大汗的消息。”
玉兒有些疑惑：“是嗎？按理說，大汗該到錦州多日了，怎么還沒有消息呢？”
這時宮中的侍衛(wèi)急急帶著書信，來報：“玉福晉，錦州送來大汗的飛鴿書信！”
玉兒驚訝皇太極怎么會有信給她：“大汗的書信？快拿來！”
心急如焚地打開一看，玉兒立刻面色大變。
“大汗居然要我去找……怎么會這樣？”
聽到玉兒的喃喃自語，蘇瑪也覺得著急：“怎么了？”
不敢再做多想，玉兒趕緊起身穿著斗篷就要往外走：“準(zhǔn)備快馬！我要出城！”
錦州城外多爾袞的駐地上，多爾袞和多鐸看過皇太極飛鴿傳來的信件，相視而笑。
多爾袞輕笑著折起信：“哼，皇太極果然向我們求救了！”
多鐸也是一臉得意，終于出了胸口的惡氣：“那哥哥打算什么時候出兵？”
多爾袞并不說話，似乎還沒有決定。這時只聽見將士帳外來報：王爺，玉福晉在帳外求見！
多爾袞聞言面露喜色：“玉兒？她怎么會來？”
多鐸眼珠一轉(zhuǎn)，忙問侍衛(wèi)：“她可有說所為何來？”
“玉福晉說，有要事要和王爺當(dāng)面談。”
多鐸嘲笑地看著多爾袞：“哥，她突然來，一定是為了皇太極！”
多爾袞聞言忽感不悅，背過身去滿是決絕：“叫她走，我誰也不見！”
軍營外，玉兒焦慮地等待著侍衛(wèi)的通報。不多時，沒有等來多爾袞，卻等到了前去通報的侍衛(wèi)。玉兒趕緊走上前去詢問：“怎么樣？我可以進去見多爾袞了嗎？”
侍從有禮地一拱手：“回福晉的話，十四爺說：‘誰也不見！’”
玉兒一怔，沒有想到竟是這個結(jié)果，有點難以置信：“你清楚說明是我來看他了嗎？”
“已經(jīng)說過了！”
“他知道我是有急事找他嗎？”
“知道！”
玉兒臉色一變，氣鼓鼓地暗自嘟囔：“明知道是我來還擺什么臭架子？可惡！要不是為了救大汗，我才不會向你低聲下氣！”
玉兒想了想咬緊嘴唇，不得不硬著頭皮，向侍從吩咐：“請你告訴多爾袞，我會一直待在這里等他接見！”
“福晉，十四爺軍令如山，說一不二，恐怕……你等到死，十四爺都不會改變主意！”
玉兒沒有想到多爾袞如此絕情，氣結(jié)回道：“你就照我說的話去辦，總之，見不到多爾袞，我絕不離開！”
侍衛(wèi)見玉兒如此堅決，只得無奈說道：“是！”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玉兒跺了跺腳，拉緊了圍在身上的斗篷，下定決心苦等了下去。
天色從白到黑又見了白，軍營外的守衛(wèi)也換了一撥又一撥，玉兒只覺得又餓又冷，雙腳發(fā)軟，卻始終不肯離去。
終于，天色大亮后，一雙高筒的軍靴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內(nèi)，玉兒驚喜地抬起頭，以為多爾袞總算肯出來了，卻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多鐸。
“多鐸！是你！多爾袞呢？”
多鐸不理會玉兒的追問，只是把一個饅頭和一套民女的粗布衣服交到了玉兒手里：“十四哥知道你一定還沒離去，吩咐我把這套衣服送來，請你換上它，再去軍營外的橫山鎮(zhèn)悅來客棧找他！”
玉兒餓極了，一口咬過饅頭，接過衣服，好奇地問：“為什么……”
多鐸不耐煩地擺擺手：“我也不知道。你若是想見哥哥，你就照做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玉兒望著多鐸的背影，又望望手中的衣服，心中只覺得莫名其妙。
橫山是錦州關(guān)外幾百里處的一個小山，玉兒好不容易找到多鐸口中說的悅來客棧，只見小小的一間客棧里面竟然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聚了一大堆人，好像來了什么大人物一般，根本進不去。玉兒只聽得門外一眾人在火熱地聊著。
“是十四爺在里面喝茶呀！”
“是呀！咱們的大英雄駕臨本鎮(zhèn)呢！”
“聽說十四爺只領(lǐng)五千精兵，大敗八萬明軍呢！”
“十四爺！十四爺！！”
見眾人如此興奮狂熱，玉兒臉上寫滿了問號，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見到多爾袞，玉兒也顧不得許多了。換了一身粗布民女衣服的她在人群中越發(fā)不起眼，她只能艱難地護著肚子左右沖突，見縫鉆縫地好不容易才走到客棧內(nèi)，終于瞧見多爾袞就坐在二樓的一張方桌邊，悠然地舉著手里的茶杯向四周圍觀的群眾致意。
玉兒看著多爾袞一臉張狂的模樣暗暗滴汗，這個笨蛋是在獻寶嗎?
多爾袞的桌子四周，還坐著很多打扮出眾的年輕少女，個個都是一臉崇拜地看著多爾袞，好像看著自己心中的神。
玉兒咋舌，擠到樓梯前就要上去，卻被店里的小二一把攔了下來。
“喂喂，你懂不懂規(guī)矩？要看十四爺只能在樓下！”
玉兒乖乖回答：“我……找十四爺有話說。”
小二白了玉兒一眼，鼻子幾乎翹到天上去：“外面人人都想跟十四爺說話，你是哪根蔥？十四爺是你想說話就說話的嗎？
玉兒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小二的臉上，還是忍耐地沉住氣回答道：“我……跟他認(rèn)識的！你不信可以問他！”
“認(rèn)識？”
小二回頭望向多爾袞欲得證實。多爾袞也早已注意到了玉兒，他看著人群中臉都要氣歪的玉兒淡然一笑，朗聲道：“對，她，是我家的婢女！”
婢女？
沒有想到多爾袞會這么說，玉兒瞪眼望著多爾袞，張口結(jié)舌。
玉兒未及否認(rèn)，已經(jīng)被旁邊的少女們一擁而上，團團圍住。
“你真是十四爺家的丫頭？”
“我這兒有個平安符，麻煩你幫我交給他！”
“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還有我繡的花，幫我給十四爺吧。”
“十四爺是個好人呀，我這里有兩疋布，孝敬十四爺！”
“幫我們把這些送給十四爺吧。”
一時間，眾人都拿出家禽、蔬果塞給玉兒。玉兒手腳忙亂地接了一堆禮物，連身上也被民眾掛上蔬菜水果還有家禽、魚，活生生成了一個雜貨鋪。
玉兒被擠得透不過氣，轉(zhuǎn)身向多爾袞求救，卻見座位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玉兒四下探望，卻見多爾袞站起了身，由另外兩名侍衛(wèi)護著由另一邊的樓梯正往外走。
“多爾袞！”
玉兒挽著大包小包，牽羊拖雞地追出客棧，卻見多爾袞已拐了彎角，玉兒一臉狼狽地挽著“禮物”，氣結(jié)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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