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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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金屬的搖滾樂震得耳膜都在發(fā)抖。宋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竟然一貫堅挺的小心臟也在身體里抖得跟縫紉機開動了一樣。他們倆人就這么僵在舞池里,直到旁邊一個辣妹撞到宋楊身上,回過頭來嫌惡的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大家都扭著你倆換個地兒演默劇去!”
宋楊回過神,甩開孫昀的手,輕笑著大聲說:“喲!孫副總監(jiān),原來您也泡酒吧。肯∑姘∠∑,您夫人知道了怕是不高興吧!”
孫昀的臉色有些沉,忽然拉著她的手腕就往舞池外面走。宋楊心里很煩躁,回頭想找伍青和陸夏支援,卻盡看見一張張妖孽的臉,那倆男人的影子都沒瞧見。宋楊心里叫了一聲不好,身不由己的被扯到舞池邊上的一個走廊里。耳邊劃過一個暖暖的氣息,孫昀已經靠上來把她逼在了墻角。
“跟你在一起這么久,倒是從來沒見過你在舞池里跳得那么開心的樣子。”孫昀的聲音很沉,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宋楊,我以為我很了解你,看來還差得很遠。”
宋楊氣不打一處來,她冷冷的應道:“我也以為我很了解你來著,結果連婚否都糊里糊涂的。孫副總監(jiān),咱們彼此彼此!”
孫昀看著她,說:“你這算是在報復我嗎?”
宋楊冷笑:“我哪兒敢!您堂堂一個銷售區(qū)的副總監(jiān),要開了我這個小職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我哪兒能得罪您。“涯斊兴_供著都來不及!”
孫昀忽然有些生氣一般的說:“那你這是在干嘛?剛才一個男的都快貼到你身上了你沒感覺。∷螚,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也不能這么不自愛吧!”
宋楊想了想,剛才好像是有個男的在她旁邊晃,不過舞池里貼貼碰碰也是平常,所以她真沒覺著自己怎么不自愛來著。她偏著頭回看著孫昀:“別把你自己真當回事,誰離了你還活不了了怎么著?蹦個迪我怎么就不自愛了?”
孫昀沉默了一陣,忽然抬頭說:“你新男朋友呢?他也看得你這樣?”
宋楊一愣,好半天才想起她那天在辦公室放的那闕詞。
孫昀盯著她的眼睛,說:“還是你根本就沒男朋友,故意說來氣我的?”說著苦笑了一下,“宋楊,你這又是何苦……”
“誰我說沒男朋友!”宋楊忽然很怒,心里充滿了莫名的暴躁。“我告訴你你趕快讓開,否則一會他過來了場面可不太好看!”
孫昀低低的笑了起來,口氣中全然不信,“那你把他叫來,我也好奇的很他是個什么模樣……”
“宋楊……你在干什么?”陸夏的聲音忽然傳來,激得宋楊心里一顫。
孫昀也是一愣,正想回過頭去看看來的是個什么人,腿肚子又是一疼。懷里的宋楊狠狠的踹了他一腳,然后泥鰍一般從他兩手之間鉆了出去。
宋楊沖到陸夏旁邊,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就滿臉激動的抓著陸夏的右胳膊,帶著哭腔說:“親愛的你別誤會,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說完自己先受不了打了個寒顫,感覺好像在演臺劇八點檔。
陸夏斜眼望著她,沒有說話。宋楊一看,心里樂得不行,想著這小子還挺機靈,配合得雖不能說天衣無縫,倒也沒拆她的臺。抽了一聲后開始得寸進尺的嚎起來:“剛才他突然把我從舞池里拉出來,說有話跟我說,我不知道怎么會這樣……陸夏,你別不說話啊,我錯了還不行嗎?”那聲音,嫩委屈純良得真跟個良家婦女似的。
陸夏低低咳了兩聲,好像明白了是個什么狀況,抬眼看了看孫昀,說:“這位是?”
孫昀已經直起身來,躊躇了一下,向陸夏伸出的右手:“你好,免貴姓孫,是宋楊的同事。”
陸夏大方的握了握孫昀的手,說:“你好,我叫陸夏。”眼角瞟了宋楊一眼,“是宋楊的男朋友。”
宋楊怎么看那幅畫面怎么奇怪。兩個挺好看的男人在一家酒吧的走廊中,在這如此昏暗的燈光下,握著手就不撒開,還眼神膠著,復雜異常。大有赤壁中周瑜和孔明時不時貼面而立曖昧異常的那點味道,說不清道不明啊真是。
兩個男人終于好像握夠了一般松開了手。孫昀看著緊緊挽著陸夏的宋楊,瞇著眼說:“宋楊,真是沒想到,你和上個男朋友分手才幾天,這么快就有了新的。”臉上雖然是笑著的,那話卻簡直要把人挑釁得翻過去。
宋楊覺得陸夏的身子好像抖了一下。也難怪,和孫昀那段宋楊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就算鐵到如陸夏,宋楊也堅決沒透一點風。不過這時候陸夏臉色變得也很合時宜,充分體現了一個新人對舊愛的如鯁在喉,絕對本色派出演。
宋楊也不看孫昀,淡淡的說:“那人根本就是個禽獸,我瞎了眼才著了他的道兒。”然后望著陸夏深情款款的說:“現在我才知道,好男人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陸夏好像終于有點受不了了,清了清嗓子,說:“宋楊……”
宋楊立刻更加深情款款的打斷他:“陸夏,你就是我認識的最好的男人。”說完兩人齊齊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孫昀卻好像還沒被肉麻暈過去,仍舊思路清晰的追著拆臺:“不對吧,前幾天你不都還和前任吃飯聊天親親我我,相處的很開心嗎?”說宋楊在這么快就完全放下了,打死他都不信!
宋楊剛想大吼“你放屁”,旁邊的陸夏忽然就把手抽了開去。宋楊抬頭,看見陸夏冷冷的望著她,說:“宋楊,我倒是真不知道你剛談了這么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語氣頗有些奇怪,宋楊一時弄不清他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生了氣。
陸夏看了孫昀一眼,又對宋楊說:“要是你跟這位孫先生有沒解決完的舊債,還是單獨說清楚吧,我在這里參和不太合適。”
宋楊有些發(fā)蒙,這吃醋男友的演技也太逼真了點。不過她根本來不及細想,一把又拖住陸夏的胳膊,聲嘶力竭的喊:“你別走啊,聽我解釋,不是那樣的……”
還沒嚎完,伍青的聲音又飄了過來:“你倆在這里干嘛?找你們好半天了嘿……”這忽然殺出的角色實在很出乎意料,在場四個人集體愣住,好像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狀況。
還是總導演宋楊反應快,誤入鏡頭群眾演員既然已經殺將出來,總得派點戲份不能砸了。于是她一邊仍堅定不移的扯著陸夏的胳膊,一邊可憐巴巴的沖伍青喊:“伍青,你快幫我,陸夏生我氣了,要跟我分手。”
饒是人生曲折離奇跌宕起伏的伍青,此時在這樣強大的一句話面前,也開始深深的懷疑自己是失憶了還是穿越了。他腦子一片混沌的轉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陸夏是什么時候把宋楊拐帶到手的。于是,他顫顫巍巍的說:“你們……你們這是……”
宋楊再不打算給他出鏡的機會,扯著陸夏嚎得撕心裂肺:“陸夏,你聽我解釋!我對那禽獸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我現在就只愛你一個!”
陸夏好像沒有如她所愿的那么配合,低低的說了聲:“宋楊,別鬧了!”轉身就要走。
宋楊眼角瞟見孫昀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時候”,她心里有些著急。這陸夏是怎么了,這時候他不是應該深情脈脈的回頭來握著她的手說“親愛的,你的過去我一點也不介意”么?還是她暗示得不夠,陸夏還沒反應過來吃醋的戲碼已經該完了?
于是宋楊帶著哭腔大吼了一聲:“你要怎么樣才肯相信我現在真的只愛你?!”既然都八點檔了,那就干脆把十點的戲份都演完了吧。陸夏啊陸夏,趕緊來出劍和釵圓吧,姐姐我也快頂不住了!
陸夏忽然止住要離去的腳步。宋楊心里長長的松了口氣,想著這小子總算反應過來了。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她等待著陸夏像個騎士一般護著她高傲的離開,讓孫昀那禽獸瞧瞧她現在是多么幸福,看他以后還能不能整天得瑟,以為自己離了他就不能活。
陸夏確實抓住了她的雙手,陸夏也確實深情脈脈的看著她,陸夏還確實開了說話了,不過他說的是:“宋楊,嫁給我!”
這回輪到宋楊徹底傻眼了。她在心里罵著,娘的也不用逼真到這一步吧,這是要她怎么往下接?
旁邊下巴已經脫臼狀的伍青終于找回了聲音,忽然忘情的叫了一聲:“陸夏,你……”
陸夏淡淡的打斷他:“伍青,是朋友就別說其他的,祝福我們就夠了!”眼睛仍定定的望著宋楊,帶著無比的確定又說了一句:“你不是要我相信你嗎?那就嫁給我。”
宋楊覺得腦子徹底暈菜了,劇情的發(fā)展已經以光速偏離了她預想的劇本。她找的這男主角實在太富創(chuàng)造性和表現力,根本不受她控制,生生把一部傻笑兩聲就能完結的偶像劇演成了不知道怎么收尾的粵語長片。
孫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好像終于有點相信宋楊是真在這么短時間里就找了個男人。都開口求婚了,看來關系還不一般。他覺得胸口很堵,雖然他老以為自己很灑脫,根本不介意宋楊是不是單身,但宋楊現在動真格兒的了,他又本能的覺得非常不能接受。帶著一點僥幸與不甘,孫昀冷笑著說:“宋楊,人家跟你求婚呢,你怎么愣著不說話?”
這冷冷的一句話就像一針高強度興奮劑打在宋楊的腦神經上,讓她混沌的腦子終于澄明一片。戲都演到這個份兒上了,難道還能自己跳出來說老娘裝不下去了么?那以后孫昀豈不是更理所應當的吃定了她。想到這里宋楊就覺得那樣的人生就像一個正對著公共廁所的高級餐廳,就算再好吃再享受,也總是有股子惡心勁兒。于是,她抬起頭,抬出八百年都沒出現在臉上過的羞澀,嬌弱的說了句:“討厭,這么突然,搞的人家一點準備也沒有。”
伍青終于扛不住了,指著一個路過的服務生哀號著:“唉,那誰,過來摻我一把,哥們兒今天喝多了,實在經不起這幫小年青兒這么折騰!”立刻就有兩個服務生沖過來扶住伍青,看那行云流水的動作就知道,伍青沒少在自己店里醉生夢死放浪形骸。
陸夏嘴角輕輕一揚,又說:“既然你都這么有誠意了,我也應該有點行動才行。為了表明我對你的真心,今晚就當是咱們的單身派對,明天一早,咱們就領證去。”
伍青剛覺得站穩(wěn)了點,立刻又天旋地轉的嚎了一聲。這是怎樣瘋狂的一個世界末日才能把這兩人逼的明天就去領證了?
宋楊嘴角抽動,也已經編不出話來。她心里早把陸夏的大爺狠狠的問候了無數次,礙于跟他媽太熟,不好問候得太多,不過一兩聲也是難免的。這陸夏今天腦子被酒灌傻了吧,現在是要怎么收場?
可陸夏好像還傻的很開心,摟著宋楊沖孫昀熱情的說:“孫先生,既然這么巧碰上了,您可不能走,算是先喝一杯我和宋楊的喜酒。敞開了喝,今晚的酒都算我的!”說著跟個老朋友一般拉上孫昀,輕快的回到吧臺。
那一晚,每個人好像除了喝酒,就再也找不到其它事請可做。宋楊自己喝,是覺得荒唐的很,卻又因為孫昀一直在旁邊,她沒辦法跟陸夏算賬,只能喝酒。宋楊看孫昀喝,知道他終于還是被“結婚”倆字給刺激到了,從這一點上來說,宋楊心里還是隱隱有點高興,覺得是為自己那神魂顛倒的幾個月出了口惡氣。宋楊看伍青喝,根本就不用想為什么,自從開了這酒吧,他就把自己種酒缸里了。但宋楊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陸夏也一直喝,還喝得特歡快,搞的自己真要結婚告別單身了一樣,吆五喝六左呼右喚的,過路的人都要被他拉上碰一個,讓人祝他新婚快樂。
也不知道喝道凌晨幾點的時候,宋楊終于熬不住趴在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酒吧里東倒西歪著幾個客人,剩下都是服務生在收拾東西。
宋楊打了個哈欠,覺得腦子還有些暈乎。一眼瞟見孫昀也趴在吧臺上睡著,卻沒見著陸夏。她想起昨晚那些事兒,荒唐得自己都想笑,站起身來活動活動就準備回家洗漱去上班。
這時候陸夏從洗手間出來,看見宋楊醒了,嘴角帶笑沖她走過來。宋楊趕著回去上班也來不及跟他算賬,匆忙的說了聲:“我回家了。”轉身就要走,可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一個步子竟然沒邁出去就給扯了回來。
宋楊眼暈著回頭,陸夏伸手把她耳邊的幾根頭發(fā)別到而后,輕笑著說:“還上什么班?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一早就去領證嗎?”
孫昀醒了。宋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