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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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昀果然再沒來糾纏宋楊,從這一點上來說,宋楊這婚結的總算有點成效。
不過那結婚證就像是舊社會壓在人民頭頂的三座大山,這會兒全壓宋楊一人身上。你說這全中國人民分著壓都喘不過氣了,現在的宋楊同志該是一種怎樣的欲仙欲死?
宋夫人就跟個國際間諜似的,還是專愛翻箱倒柜的那種,所以結婚證她是死活不敢往家放的。要是哪天宋夫人一個突發(fā)奇想來個大掃除,她就可以我以我血祭軒轅了。但放在公司也不安全,最近彼得要離職,很多文件都要來要去,說不定一個不小心人多手雜露了個角出來。公司像布萊爾這種不八就掛的人實在太多,哪怕一個人瞥見,那就成了公告了。宋楊終于深刻體會到什么叫結婚有風險,拿證須謹慎。
想來想去,干脆一把塞給了陸夏。反正他現在從家搬出來一個人住,放他家誰也礙不著。而且宋楊盤算著跟彼得交接完,就去把紅本換成綠本,讓陸夏到時候一塊拿上她也省事。
快下班的時候陸夏打電話來,開口就是一句:“老婆,晚上陪你老公出來吃個飯怎么樣?”
宋楊差點沒把憋出一口血來,咬著牙說:“陸夏,你要再敢喊一聲,我今兒就廢了你!”
陸夏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說:“我不是讓你適應一下嘛。聽不習慣也沒事,咱們來日方長。”
宋楊撇嘴:“誰要跟你來日方長。”
陸夏又說:“說正經的。今晚是伍青叫著要吃飯,說要給咱倆介紹他上次說的女朋友。”
宋楊大吃一驚:“還沒吹呢?”這都快一周了,歷時之久,已經破了伍青自己所保持的四天半最長記錄。
陸夏說:“據說還熱烈得不行。晚上見了你就知道了。”
宋楊掛了電話,莫名有一點向世界末日靠攏的感覺。連伍青都開始正正經經的戀愛了,她這婚結的也不算離經叛道。
說起伍青是怎么和陸夏變得這么鐵的,其實宋楊到現在也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因為父母的關系,陸夏、伍青和宋楊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不過因為伍青他老爸太有錢,不惜得讓他念普通學校,所以高中之前伍青一直都在那種所謂的貴族學校里待著,跟宋楊和陸夏也就沒有那么熟。
后來為了高考,高一時候伍青總算回歸了平民生活,陰差陽錯轉學到宋楊他們學校,還和宋楊、陸夏一個班。宋楊第一眼看到穿得花里胡哨的伍青出現在教室門口,大夏天的還扎一條悶騷無比的方巾在脖子上,她立馬感嘆這就是一趕英超美的奇男子啊。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宋楊都以為伍青是個敢于面對生活,認清自己的“同志”,且這種感覺在宋楊和伍青成了同桌之后愈發(fā)根深蒂固。
宋楊很待見自己的這個新同桌。因為陸夏的關系,她在上高中后的一個月就迅速成了全班女生里的另類,但凡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女生,心思基本都是沖著陸夏去的。時間一長,宋楊就煩了,看見女生沖她笑就肝兒疼。跟陸夏關系雖鐵吧,但他怎么說也是個大老爺們,哪兒能什么話都跟他說。伍青的出現不得不說是為宋楊孤單的高中生活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而這活力最難能可貴之處在于,他明明是個男的,卻無時無刻不散發(fā)著婦女之友的陰柔光輝。
倆人剛同桌一個星期,宋楊痛經趴在桌上死去活來。陸夏過來沒頭沒腦關心了兩句,也鬧不清什么情況,被宋楊沒好氣的趕走了。但伍青卻嫻熟的塞了塊巧克力給她,如資深痛經人士一般神秘莫測的開導:“吃點甜的會好點。”那一秒鐘,宋楊就決定跟他做姐妹。
有了姐妹,跟兄弟自然是要疏遠一些。慢慢的,宋楊放學也不讓陸夏等她一塊了,午飯盒里的肥肉也不往陸夏飯盒里塞了,就連口語練習,宋楊都不跟陸夏做搭檔了。半個多月之后,有人跟宋楊說陸夏和伍青在學校小樹林里打了一架。宋楊不知道為什么,只是伍青回教室的時候,總是悶騷到不行的小方巾破了好大一個洞。在宋楊的觀念里,柔弱的伍青自然是打不過已經快一八零的陸夏,所以本著保護姐妹的心態(tài),宋楊放學就怒氣沖沖的找陸夏理論。
卻想不到陸夏推了車站在教學樓下,一臉淡笑悠閑得很。見著宋楊走上來,二話不說忽然把她書包拿了過去。宋楊更怒,剛要開罵,陸夏就說:“走吧,陪我去買條方巾,算是賠給伍青。”
從那以后,伍青和陸夏就莫名其妙成了鐵哥們兒。宋楊那時才陡然發(fā)現,伍青也就面皮小白臉了點,其實是正宗的老爺們兒一個。那一架的后果就是,宋楊的姐妹沒了,又莫名其妙多了個兄弟。且這個兄弟很會找媳婦兒,但每個媳婦兒的期限長不過三天,不是他甩人,就是人甩他,后一個甩是甩巴掌的甩。托伍青的福,宋楊這女性公敵的美名已經走出班級,跨入年級去了。
還好伍青沒跟她念一個大學,否則大學生活都過不消停。陸夏再怎么惹桃花,好歹知道什么叫自重,不像伍青那樣來者不拒納了又拒。不過陸夏那桃花,也惹出了不少麻煩,每每想到此,宋楊就只能搖頭嘆氣,不想再想下去。
“想吃什么,隨便點。哥們兒今天請客,千萬別跟我客氣。”伍青咋呼著手舞足蹈的翻著菜單,就差沒上串下跳了。宋楊知道,伍貝勒今天看來是有點緊張,才跟有多動癥了一樣控制不住手腳亂動。除了高考頭一晚,已經好多年沒看到伍青這個樣子了。宋楊心里對那個神秘女朋友又多了幾分憧憬,竟然能把閱妞無數的伍青弄得跟個第一次相親的小年青兒似的,也不知道是長了幾個腦袋幾只手。
正翻著菜單,伍青的電話響了。他立刻一臉圣潔的站起身來跑到餐廳門口等著,那虔誠的模樣,要是個基督徒都能把上帝感動哭出來。
過了片刻,視線里出現一個高挑曼妙的身影。宋楊拐著陸夏說:“看到沒,光是身材就叫一個極品,難怪伍青要七葷八素的。”陸夏笑笑,沒說話。
隱約看見那極品的臉蛋時,宋楊傻了一下,接著拐陸夏:“唉,你看那女的,長得像不像唐欣欣?”
陸夏好像也愣了,他不確定是不是,但真的有點像。
兩個人一時之間忽然不知道要說什么,直到那極品被伍青領到餐桌旁,對著宋楊和陸夏一聲驚呼:“怎么是你們?”
宋楊和陸夏心里齊齊抽了一下。緩了好半天,宋楊才終于接受了現實,從椅子上站起來,擠出一個笑容:“欣欣,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伍青一臉莫名其妙。
宋楊訕笑著說:“欣欣是我大學室友。”
此刻唐欣欣的眼神直直的落在陸夏身上,那目光里說不出是個什么味道?粗降缢,但是不是暗潮涌動,只有她自己和陸夏知道。
陸夏咳了兩聲,站起身來,紳士的朝唐欣欣伸出右手,微笑著說:“欣欣,什么時候回的國?”
唐欣欣淡淡的同他握了一下,說:“回來一個多月了。”看了看陸夏,又說:“想不到你們竟然就是伍青嘴里的發(fā)小兒,這世界真小。”
語氣是玩笑的,可在場的只有伍青同志一人覺得特好笑,就連將笑話的本尊嘴角都沒抽一下。伍青笑了兩聲之后,覺得有點尷尬,生生的把笑聲打住,手上已經拉開他旁邊的座位,招呼唐欣欣坐下。“真是巧了,這樣更好,都省的我相互介紹了。都熟人,吃得更高興。”
可宋楊真是沒覺得這頓飯吃得多高興來著。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場景,就是唐欣欣離開學校那天,腫著雙眼咬著牙對她說:“宋楊,我真后悔拿你當了四年最好的朋友。你就得瑟去吧,我看你和陸夏能有什么好下場!”
她和陸夏還真沒什么好下場,竟然都混到莫名其妙領了結婚證,這對宋楊來說可真是報應到了頭。不過這事兒決不能讓唐欣欣知道,她應該不會覺得這是宋楊和陸夏的報應。
雖然席間唐欣欣一直在微笑,完全沒有幾年前那欲生欲死的怨婦模樣,但宋楊從骨子里都清醒的覺得,她還是那個咒她咒得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唐欣欣。宋楊是不怕人咒的,但唐欣欣跟她決裂的那晚,她失眠得很徹底,實在想不通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才能惹得一向文靜的唐欣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出那么多融匯中西貫通古今的臟詞兒。
“宋楊,你說呢?”唐欣欣笑著問她。
宋楊回神,根本不知道唐欣欣在說什么,竟然忽然要征求她的意見。她訕笑了兩聲,沒有搭話。
陸夏舉起了酒杯,“宋楊,咱們跟欣欣這么多年不見,今天借著伍青的酒,怎么也得敬她一下吧。”
宋楊聞言也舉杯,沖唐欣欣說:“對對,來,咱們喝一個。”
唐欣欣優(yōu)雅的端起杯子,沖倆人微笑,朱唇輕啟:“想不到啊,過了這么些年你們倆還這么默契。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伍青說:“嘿,你別說……”
“伍青,你也陪一個!”宋楊瞪著眼睛望著伍青笑,那模樣實在有些詭異。
伍青識相住了嘴,也端了杯。就這樣,四人各懷心事的碰了一個,碰杯那聲脆的,就像某人狠心一咬牙嚼碎了誰的脖子。
伍青今晚很忙碌。手忙腳亂的討好唐欣欣也就罷了,還陸續(xù)被人交代了很多事兒,讓他覺得自己這發(fā)小兒怎么就這么難當。
先是宋楊把他堵在男廁門口,一臉鄭重的跟他說:“我跟陸夏領證那事你誰都不許說,包括你女朋友,知道沒!你要是敢給我捅出去一個字,哼哼,下半輩子你就別指望消停了!”宋楊的威脅是現實且緊迫的,伍青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為了下半輩子的安寧,伍青再辛苦都只能忍了。
但飯后陸夏把他拉去男廁所,又交代了一件事,讓伍青一頭磕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不是兄弟不想幫你。你老婆剛還跟我交代,不準我把你倆的事兒往外說一個字,要不我下半輩子就不得安生了。”
陸夏勾著嘴角,說:“我又沒讓你往外說,幫我送個東西罷了。”
伍青說:“你這送還不如說呢!我不干!我還想過幾天清凈日子呢。宋楊瘋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恐怖的……”
陸夏說:“你要是不幫我辦這事兒,那不勞宋楊動手,你這下半輩子就交給我吧。”
伍青慘叫了一聲。他在心里百轉糾結了千萬遍,終于咬牙說了聲:“好。”宋楊,不是哥們兒不想幫你,陸夏要是狠起來,那是神仙也招架不住的,我一個凡人,還是不要做無謂抵抗了。想想又說:“到時候宋楊沖我拼命,你可得替我擋著!”
陸夏笑著摟著伍青的肩膀:“放心,宋楊那點小心思,你還怕我治不住她?”
伍青這才安下心,一咬牙一甩頭,做出了狼牙山五壯士一般舍生取義的大無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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