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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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布萊爾又開始傳播公司的新消息:“聽說了么?銷售部那邊來了一個新的分區(qū)經(jīng)理,從美國總公司那邊培訓回來的,應該是個狠角色。”
宋楊說:“銷售部哪個又不是狠角色了?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再狠再人精,還能蓋得過孫昀去?
“我聽銷售那邊的人說,因為去年的業(yè)績不是很好,美國總公司那邊不是很滿意。所以派了這個新經(jīng)理回來,在一個分區(qū)里試行新的銷售模式。你說這算不算欽差大臣呢?”
宋楊撇撇嘴:“銷售部那邊就算來了個皇帝,也不關咱們的事兒。咱們還是歇吧。”
宋楊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她是真想歇歇來著。但當她看見唐欣欣的身影出現(xiàn)在會議室門口時,她就覺著自己徹底歇不了了。
她跑到行政部那邊敲著布萊爾的桌子問:“銷售部新來的經(jīng)理叫什么名字?”
布萊爾想了半天,說:“叫唐什么來著,我聽肖恩叫她辛迪。”
宋楊腦子里的青筋抽了一下。辛迪,是唐欣欣大學用了四年的英文名,而且她是一個極堅持的人,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那么一直用下去。宋楊嘆了口氣,住地問題迫在眉睫,唐欣欣是來者不善也罷,王者回歸也罷,她都暫時管不了了。
不過房子確實沒那么好租。宋楊特意提早一點下了班,跟著中介在街上溜達了兩個多小時,卻也沒有看著一套合適的。那中介小帥哥碰上這么一個怎么忽悠都不轉(zhuǎn)向,房子要求還特奇怪的主兒,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宋楊在那兩個多小時里,就跟他重復著一句話:“衛(wèi)生間不行,放不下浴缸。”這個要求,是新家具新電器木地板整櫥柜等等等等都不能彌補抵消的,完全擁有一票否決權,比美帝國主義還強硬霸道。
最后宋楊也乏了,正煩著,陸夏就給她打來了電話。“在哪兒呢,這么晚還不回來?”
宋楊沒好氣的說:“找房子呢,干嘛?”
陸夏清了清嗓子,大聲說:“咱兩個媽現(xiàn)在都在我們家?guī)湍闶帐皷|西呢,你加完班早點回來,她們說有事兒跟咱倆商量。”
宋楊愣了兩秒鐘,終于反應過來她現(xiàn)在是有兩個媽的人了。哀嚎了一聲,趕忙扔了那一臉怨婦模樣的中介小哥,跳上出租車殺去陸夏家。
一進陸夏家門,就看見兩位夫人坐在沙發(fā)上正跟陸夏聊的眉開眼笑。眼角去瞥原本放在客廳一角的兩個行李箱,不出意料的已經(jīng)挪了位置。宋楊還沒來得及感嘆,陸夫人已經(jīng)大呼了一聲,沖到她面前把她往屋里拽,“可算是回來了,怎么這么晚呢?下次再下班這么晚,一定得叫陸夏去接你!”
宋楊忙應了聲:“不用了阿姨……”
陸夫人忽然回頭看著她,臉上故意帶著些不高興的神情:“你叫我什么?”
宋楊頓了頓,一咬牙一閉眼,叫了聲:“媽……”
“哎!這才對嘛!”陸夫人歡快的答應著,把宋楊扯到沙發(fā)上,坐在她和宋夫人之間。
宋夫人的臉色可沒有陸夫人那么好看,宋楊剛一坐下,她就滿臉嚴肅的說:“宋楊,你說你都多大人了,連行李都還要我們來給你收,你好意思嗎?”
宋楊心里苦笑著想我也沒想你們來幫我收來著。〉樕先允菕熘鴦偝黾薜男邼畠盒,說:“啊,那什么,昨天太累,就懶得收了。謝謝媽!”
眼角去瞥陸夏,他在沙發(fā)另一頭用手托著臉,笑得氣定神閑。宋楊想真會裝孫子,一會等這倆媽走了再跟他算賬。
“陸夏說你們有事跟我們商量,”宋楊想盡快送客,速戰(zhàn)速決,“什么事兒?”
陸夫人笑得更歡暢了,笑得宋楊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毛。她終于覺得,兩個媽齊上陣,絕對沒什么好事兒。
果然,陸夫人笑完之后,說了一句話,讓宋楊立刻覺得報應不爽,被天雷劈了個腦死。陸夫人說:“我們想跟你商量商量辦你們婚宴酒席的事兒。”
見宋楊不說話,陸夫人還以為她害臊來著,又說:“你別難為情,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們說。這一生一次的大事兒,怎么也不能委屈了。”
宋楊狂奔去荒島上做魯濱遜的心都有了。這酒席如何擺的,那不是詔告天下她是個甜蜜的已婚人士,以后哪兒還有男人敢接近她?她囁嚅著說:“媽,婚宴要不就算了吧……”
“這怎么能算了?”陸夫人立刻打斷她,“其它事兒都可以從簡,唯獨這事兒不行。你看你們兩領證的時候也沒跟親戚朋友們說,再不擺酒席讓大家伙來聚聚,以后人家知道了會說咱們禮數(shù)不周的。”
宋夫人也馬上補充發(fā)言:“你這孩子真是散漫慣了,這是能將就的事兒嗎?”
宋楊苦笑不得,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應付這“兩個媽”的車輪戰(zhàn)攻勢。她半低著頭,眼角卻拼命往陸夏那邊瞟。要是世界上還有誰能一氣兒搞定這兩位夫人,那也只能是陸夏了。
陸夏笑了笑,對著陸夫人說:“媽,這事情先緩一緩吧。”
陸夫人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陸夏,一臉不滿意:“你什么意思?”
陸夏說:“宋楊最近剛剛升了主管……”陸夫人趕緊說:“這不是正好么?雙喜臨門一塊慶祝。”
陸夏說:“媽,你不明白外企里那些假老外的心思。他們現(xiàn)在很看好宋楊,是因為宋楊沒有家庭負擔,一心撲在事業(yè)上,也樂意給她發(fā)展機會。要是他們知道宋楊結(jié)了婚,覺得她有了拖累,還要擔心她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請產(chǎn)假什么的,那宋楊再想升值就難了。”
陸夫人望著他,問:“那你是怎么個意思?”
陸夏看了宋楊一眼,說:“我跟宋楊商量好了,結(jié)婚這事兒暫時不往外說。等宋楊升了經(jīng)理,咱們再辦事。”
宋楊點頭如搗蒜,心里想著這小子真能白活,這都能扯出來當理由。
“而且我們公司最近有幾個大項目在跟進,大家都挺忙的。這時候跟他們說我要結(jié)婚也不太好。”陸夏補充發(fā)言,表明天也不是很時,地也不是很利,人更是不怎么和。
陸夫人皺眉拉著宋楊的手,說:“就這么不明不白的過了門,這不是委屈了宋楊么?”
宋楊忙說:“不委屈不委屈,阿……媽,這事兒我跟陸夏都商量好了,我一點都不委屈。”
陸夏站起身來,走到宋夫人面前蹲下身,抓著宋楊的手一臉真誠的望著宋夫人說:“媽,您放心,您肯把宋楊交給我,我肯定不會委屈了她。”
宋夫人感動得像自己親兒子娶媳婦兒一般,哪兒還管媳婦兒委不委屈,只一個勁兒的說:“好好,你們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兩位夫人走的時候,陸夏摟著宋楊的肩站在門口送行。
陸夫人一個勁兒的叮囑陸夏:“你可得好好待宋楊,要是她受了一點委屈,我可不饒你!”
陸夏笑了笑,忽然低下頭,在宋楊額角吻了一下,說:“媽你放心,有您壓陣,我哪兒敢對她不好。”宋楊愣了一下,立刻一手狠狠的掐在陸夏的腰間,臉上卻滿面堆笑的附和。
陸夏低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想在兩位媽媽面前秀出他倆有多恩愛,還是想報復宋楊那毫不留情的一掐,又伸手捋了捋宋楊耳邊的頭發(fā),一臉心疼的說:“看你,最近老加班,臉都瘦得凹下去了。唉,都怪我手藝不好,也不會煲個湯給你補補身子。”
陸夫人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對對,陸夏你一個大男人,哪兒懂這些。宋楊你放心,從明天起,媽每天都在家給你煲湯,晚飯之前給你們送過來。你看看你瘦的,一定得好好補補。”
宋楊目瞪口呆。每天都送,那豈不是等于天天都要來巡視?那她還怎么搬家?她趕忙說:“哎媽,不用了不用了,我每天在公司都吃得特別好,你看我身子多好,您別每天跑老跑去的那么麻煩……”
陸夫人一揮手打斷她:“這有什么麻煩的,我跟你們爸住的那么近,散個步就過來了。你不知道,我這煲湯的手藝都是跟陸夏他二姨夫?qū)W的,他可是正宗的廣東人。你不用管了,每天等著喝湯就行。”說完也不等宋楊再分辨,挽著宋夫人的手款款出了門。剩下宋楊呆呆的站在門口,一點沒適應這樣一個急轉(zhuǎn)直下的情況。怎么幾句話之間,她就得在這里長期安營扎寨了?
半天之后,宋楊吼了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說著就要往門外沖,卻被陸夏一把抓住,“你去哪兒?”
宋楊說:“我受不了了!我現(xiàn)在就去跟她們坦白,被我媽打死就打死吧,總好過天天提心吊膽沒著沒落的,連晚上要住哪兒都不知道。”
“宋楊你冷靜點!”陸夏皺著眉,緊緊的拽住宋楊的手臂不讓她跑出去。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剛才之所以幫著宋楊不讓兩個媽去操辦喜宴,就是不想把宋楊逼急了,弄個魚死網(wǎng)破一拍兩散,但他哪兒想到宋楊今天在外面被房子和中介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心理防線早就脆得跟炸過頭的薯片一般,一戳就一個窟窿,剛強指數(shù)與他認識的宋楊相距甚遠,一碗湯就把她給逼瘋了。
宋楊是抱著必死的決絕,鐵了心要去坦白從寬。陸夏只覺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怎么說都不管用,宋楊就像瘋了一般往要往門外撲,還手腳并用的想把他推開。在被宋楊踹了兩腳并打了三拳之后,陸夏終于無奈了,忽然就彎腰把宋楊扛了起來。
宋楊尖叫了一聲:“你干嘛!”
陸夏也不管她在肩上如何撲騰,忍著宋楊雨點一樣的拳頭,直接把她扛到臥室,扔到床上。宋楊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覺得身上一沉,陸夏已經(jīng)壓到她上面,臉就湊在離她半尺的地方,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皺眉盯著她。
宋楊一愣,她只是被怒氣沖昏了頭,還沒被沖傻。再說這樣一個姿勢,傻子都知道曖昧得不行,宋楊這樣一個比傻子聰明很多的白骨精,當然更是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空氣中忽然充滿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兩個人就以那樣一個姿勢僵在床上,足足持續(xù)了半分鐘。直到宋楊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心臟在磕了藥一般的要跳出胸腔時,她又尖叫了一聲:“陸夏你給我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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