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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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米的心里一陣悸動，這一聲小米飯頓時讓那些埋藏起來的遙遠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腦海里。
風(fēng)樊是初二的時候轉(zhuǎn)學(xué)到她的學(xué)校，他比同班的人都大兩歲，最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帶著墨鏡，一副拽拽的樣子，平時對人都愛理不理的，有時候在外面看到他，都是成群結(jié)隊的一幫不認識的人，騎著摩托車在B市邊緣的小鎮(zhèn)上呼嘯而過。
老師們不敢管他，據(jù)說他加入了什么團伙，抽煙、喝酒、打架，什么都來。同學(xué)們私底下卻都很羨慕他，包括言小米在內(nèi)，在大家都為了前途拼命讀書、補習(xí)、考重點的時候，風(fēng)樊活得很肆意。
兩個人是什么時候開始有交集的？
有次下雨的時候忘記了帶傘，她傻傻地套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在頭上，兩邊耷拉下來，好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校門口的零販店里有一群男孩子在躲雨，叫著她的外號“米飯”，捉弄著一起唱了起來：對面的米飯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里的表演很精彩，請不要對我不理不睬……
言小米又羞又窘，跺腳罵了他們兩句，他們更來勁了，一直跟在她后面嘻嘻哈哈地。不一會兒，后面的聲音都不見了，言小米心里發(fā)慌，轉(zhuǎn)過身來一看，風(fēng)樊穿著一件白襯衣冷冷地站在那里，那幾個男孩子早就不見蹤影了。
言小米低著頭說了聲謝謝，風(fēng)樊淡淡地把傘撐到她的頭頂，嫌棄地說：“像小狗一樣。”
言小米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慌里慌張地把塑料袋從頭上拿了下來，結(jié)果袋上的雨水灑了風(fēng)樊一身，她又慌里慌張地扯著自己衣袖幫他擦。
風(fēng)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言小米看得有些發(fā)呆，半天才漲紅著臉把頭扭到了別處。
“喂，你怎么可以叫米飯？”
“�。�”言小米有點聽不懂。
“怎么把我的名字和你這么傻傻的人搭在一起。”風(fēng)樊看起來有點不滿。
言小米頓時明白了，口吃著說：“不……不是我……他們亂叫的……”
“算了，這樣也挺好，米飯，”風(fēng)樊叫了一聲，瞟了她一眼，“小米飯。”
那天細細密密的雨一直下，那天風(fēng)樊一直送她到離家不遠的路口，那天她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言——小——米！”裴零的魔音瞬間入耳，言小米打了個寒戰(zhàn)，頓時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人是誰？”裴零穿著睡衣，頭發(fā)凌亂，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宅女狀，出來的時候一看到家里居然有個男人，還是個年輕帥氣的男人，頓時爆發(fā)了。
言小米頓時縮了縮脖子，賠笑說：“阿零，他就是我上次和你提過的，那個，咳咳……”她咳嗽了兩聲，眨眨眼睛，“你懂的。”
風(fēng)樊閑適地坐在沙發(fā)上，蹺著二郎腿，吃著放在茶幾上的幾個葡萄，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樣自在。裴零把言小米拉到她的臥室里，問：“小米，你是不是傻了？你把他帶回家里準(zhǔn)備干什么？你把宋韓放哪里�。�”
言小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阿零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就看他可憐想幫幫他，真的。”她舉起了手做發(fā)誓狀。
“那你也不用帶他回家啊！”裴零一看那個男人就覺得他絕非善類。
“我欠了他一頓飯，他說他跟我回家吃泡面。”言小米解釋。
“吃了泡面趕緊打發(fā)他走。”裴零斬釘截鐵地說。
結(jié)果泡面沒吃成。風(fēng)樊看著言小米拿出了三杯康師傅，終于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問：“你每天吃這個？”
言小米點點頭又搖搖頭：“偶爾吃，有時候吃點外賣，有時候去宋韓來了就去外面吃點，哦，就是我男朋友。”
風(fēng)樊鄙夷地看了看康師傅，說：“我給你露一手吧，好讓你知道我也是物有所值的。”
言小米驚愕地看著他從冰箱里翻找出幾個雞蛋、一把蔥，又指使她去了樓下的小菜場去買了豆瓣醬、青菜和幾兩肉，然后就把廚房關(guān)了起來。
言小米和裴零坐在客廳里面面相覷，聽著里面不時傳來油鍋的響聲，一股菜香漸漸地從門縫里鉆了出來。裴零咽了咽口水，問：“小米，你是不是撿了一個田螺先生回來？”
“他怎么會燒菜？”言小米顯然還覺得有點夢幻，那個誰都不放在眼里的男孩居然會燒菜？難道他這兩年真的這么落魄？
“男人會燒菜又怎么了，現(xiàn)在這樣的好男人多的是。”裴零不屑地說。
言小米嗤笑一聲：“裴零你傻了吧，是在你的小說里多的是吧，又帥又富，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
裴零惱羞成怒，追著她打鬧起來：“好啊言小米，你有男朋友了不起了是吧，活該你家宋哥哥不會家務(wù)活，然后你就成個黃臉婆每天替他端茶送水買菜燒飯！”
言小米咯咯地笑著逃來逃去：“宋韓說了，以后叫個鐘點工燒菜給我們倆吃，你以后別來蹭飯，氣死你！”
正鬧著呢，風(fēng)樊笑嘻嘻地從廚房里出來了：“開飯了，來搭把手。”
京醬肉絲、蘑菇菜心、香蔥跑蛋、拔絲蘋果，另加一個蝦皮紫菜湯，色香味俱全，言小米和裴零破天荒地都吃了兩碗飯，最后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癱在了沙發(fā)上。
風(fēng)樊把碗筷一丟，打開電視機，搜到一個相親節(jié)目，自得其樂地看起電視來，不時地對上面的男女嘉賓評頭論足。
“一個破公司的副總也好意思拿出來吹牛，多少產(chǎn)值啊。”
“這個男人的發(fā)型好傻，像個小狗。”
“他穿的是什么？當(dāng)這里是上海灘嗎？”
“那個女人以為她今年三歲嗎？我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
風(fēng)樊的話一句比一句毒舌，言小米忽然覺得好懷念，他以前也經(jīng)常嫌棄她，一會兒說她傻的都沒人要，一會兒說她的發(fā)型好土，一會兒說她的臉圓得像個大餅，可到了最后，總是他用衣服幫她擦干淋濕的頭發(fā)，總是他等她值日完了陪她回家。
“帥哥，那你怎么不去報名？你一上場保準(zhǔn)把那些男男女女都震住了。”裴零聽不下去了。
風(fēng)樊哼了一聲：“我為啥要去那里給別人評頭論足？”
“你真以為人家都會和你牽手啊，人家一問你年薪、職業(yè)、房子，立馬全部把燈都滅了。”裴零挖苦說。
“小米，真的會這樣嗎？這樣的話我可太傷心了。”風(fēng)樊朝著言小米眨眨眼。
“怎么可能！你這么好，除非她們都瞎了才看不到呢。”言小米連忙安慰，“再說了，你又不是一輩子都這樣了，過兩年你有了技術(shù)，開個小車行，保準(zhǔn)美女們前仆后繼……”
“發(fā)霉的霉女吧。”裴零笑嘻嘻地補充說。
“阿零！”言小米瞪大了眼睛。
裴零縮了縮脖子，賠著笑臉說：“好好好，帥哥，趕緊收拾桌子洗碗去，臭死了。”
風(fēng)樊靠在沙發(fā)上，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大廚從來不干這種活。”說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自戀地在眼前晃了晃，“再說了，你們好意思讓這雙手經(jīng)受油污和洗滌劑的污染嗎？”
風(fēng)樊的最后一句話把裴零徹底秒殺了，她死死地盯著風(fēng)樊修長的手指，夢游一樣地收拾了碗筷，夢游一樣地飄到房間里去了。言小米跑到里面一看，她正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打字，頭也不回地說：“我決定了，我這篇文的男主就要寫成這樣傲嬌自戀的孔雀！”
還沒等言小米發(fā)表意見，外面的風(fēng)樊叫了起來：“小米，今天晚上我睡哪里？你的房間嗎？”
言小米驚跳起來，急匆匆地跑回客廳，漲紅了臉說：“你胡說什么啊。”
“你不是包養(yǎng)我了嗎？難道你要把我趕到大街上睡覺？”風(fēng)樊無辜地看著她。
言小米咬咬牙，拿了鑰匙開了門：“走吧，我?guī)闳ノ壹依锼?rdquo;
言小米的家在她租的旁邊一個小區(qū)，一路上，小米快樂地和小區(qū)里夜鍛煉的大媽大伯們打招呼，還有幾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圍在她身邊熱情地喊著“小米姐姐”。有個阿姨正在扭秧歌，一看到她特意跑了過來：“小米，畢業(yè)了沒有？畢業(yè)了到阿姨家吃飯慶祝一下啊！”
“還沒呢，要等七月份呢。”
“夠了小米，別讀下去了，再讀就要嫁不出去了。”
“不會不會，阿姨我很吃香呢，很多人追我，你放心吧。”言小米樂呵呵地說。
“哎，我們小米這么可愛，誰不喜歡啊，你爸爸要是在的話一定得意死了。”阿姨唏噓著說。
3
好不容易告別了那些熱情的人群，言小米帶著風(fēng)樊來到了最后一棟樓房，房子半新不舊，一共有九層樓高，電梯嘎吱嘎吱地叫著停到四樓。打開防盜門，言小米嘮叨著說：“小區(qū)里的人我都認識，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租的，你住那間小的，以前我住過。家里的東西你小心點，別弄壞了……”
風(fēng)樊神色古怪地跟在她后面，看著她挨個兒把家里的設(shè)施介紹了一遍，終于忍不住問：“你自己有房子還和人在外面租房子？”
“嘿嘿，我不習(xí)慣一個人住在這里。”言小米目光有點閃爍。
“你不會是一個人住害怕吧？”風(fēng)樊嘲諷說。
“喂，誰說的，我是這么膽小的人嘛！”言小米不服氣地說。
“你爸媽呢？”風(fēng)樊沒理她。
言小米有點沉默，低聲說：“我爸爸走了，我媽媽又結(jié)婚了，那個叔叔對她還不錯。”
“什么時候的事情？”風(fēng)樊皺了皺眉頭。
“初三那年出了事。”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半晌，風(fēng)樊說了聲對不起。言小米擺擺手，重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沒事，都過去這么久了。我一直覺得爸爸在天上看著我，所以我一直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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