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草又長高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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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當在胡同里消失，小瓦才發(fā)覺自己的臉又酸又疼。這完全是表情不正常所致。小瓦用手在臉上拍了拍揉了揉，然后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
誰料小當又出現(xiàn)在了小瓦背后，對小瓦的大笑很不理解。
小瓦是收不住了，一直笑到不能再笑，說：“笑……笑能治療緊張。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聽見你笑，以為你受了刺激……”小當又伸出手指在小瓦眼前晃了晃。
“一起笑�。磕阋稽c也不緊張？”小瓦說。
“好吧。”
然后兩人又“笑”了一陣，才各自回家。
小瓦認為自己策劃得天衣無縫。接下來，小當把一星期當一年過，小瓦更急，把一星期當兩年那么長。他倆每人拿著一個計算器，先把五天折算成一百二十小時，再把一百二十小時折算成七千二百分鐘，然后耐著性子一分一秒把它們消耗掉。上課和寫作業(yè)可以消耗一些。小瓦發(fā)現(xiàn)睡覺是最有效的辦法，只要緊閉上眼睛蓋上被子，一眨眼就可以耗掉七八個小時呢。所以每天臨睡覺小瓦和小當都為即將消耗八個小時感到快慰。臨上床，兩人一般會通個電話，說：“又八個小時。”或者說：“至少七個小時。”
大人不懂他們的暗語。
這樣聽啊寫啊睡啊的，一天早上，他們終于可以上路了。
他倆用最快的速度從學校門口數(shù)到第六棵丁香樹，分別找到了那封信的兩部分，然后悄悄繞到紅房子旁邊的矮墻下。他們得帶上“JK組織”要的塤。黑心老K肯定是個音樂愛好者，這是小瓦剛剛想到的。
“猜猜草長多高了？咱們五天沒來了。”
小瓦貓著腰問小當。之所以五天沒來這里完全是小當?shù)囊馑�，小當說不能暴露藏寶地點。
“長到我的腰了。”小當把手指放在腰帶的位置上。
“我說長到胸口了。”小瓦說。
然后兩人同時從矮墻下面站起來，翻過去。
眼前的情景把他們驚得屏住了呼吸！
面前的草坪不見了，幾乎被一片林子取代了。
小瓦和小當許久說不出話來。
最先說話的是另一個人。
收發(fā)室的禿頂老頭兒不知什么時候站在矮墻外，他扒著墻頭問：“休息日不在家寫作業(yè)，又來這里干啥？”
小瓦和小當嚇了一跳。小當以為是“JK組織”的探子到了。小瓦看了看禿頂老頭兒，還是無法從剛才對草的驚異中清醒過來，他指著又粗又高的草給禿頂老頭兒看。
禿頂老頭兒把左手搭在頭頂遮擋陽光，往矮墻里邊看了看，說：“貓還是狗？沒有啊！”
“這說明他老了，眼睛花了。”小當告訴小瓦。
禿頂老頭兒對矮墻里邊的草坪沒有興趣，嘟囔著什么走開了。他以為，站在矮墻外面，任何人看到的都只是一塊普通的草坪，這是有關矮墻和草坪的一個常識。
禿頂老頭兒一走，小瓦和小當仔細觀察這里的情形。
——又粗又直的莖，長大了幾倍的大葉子。陽光被莖葉濾過了，零零碎碎地灑進林中，在莖上葉子上留下一塊一塊光斑，像趴在上面睡覺的昆蟲。
“發(fā)生了什么……”小瓦似乎看見了那個巨大的能量，它已經(jīng)均勻分布在每一根莖、每一片葉子上了。
“誰知道。”小當伸手碰了碰一棵草。這棵“草”輕輕晃了晃，并散發(fā)著往常的清香。
“沒錯，是它們，只是長高長大了，就像我們，將來也得長高長大。只是，太快了啊……”小當自言自語。
有好半天，兩人無所事事，不知做點什么才合適。面對這片大草叢，他倆不知所措。小瓦甚至都不敢向里邊邁一步，只是對它保持著敬畏。過了一會兒，小當說：“我們來這干什么來了？傻待著來啦？”
小瓦這才清醒了一下：“對啊，去找塤。小當，你去找塤。我在外面觀察情況。”
小瓦還是不想走進這片大草叢。
小當沒在乎這些，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一閃身就進去了，進去便不見了，只聽見里邊傳來植物之間互相碰撞的沙沙聲。只有這些時緊時慢的聲響能證明小當還在。
“里邊怎么樣？涼快嗎？”
“涼快極了，你應該進來試試……”
小當?shù)穆曇羧缤瑏碜赃b遠的地方，但又聽得異常真切。
“找到石頭標記沒有？”
小當并沒有馬上回答。
小瓦剛要再問，小當?shù)穆曇粲謧鱽砹耍?ldquo;還沒，沒有。這里面整個變大了。我是說面積大概也變大了，到處都是很大的石頭。我不知道哪塊是咱們留下的標記，它們一模一樣，像克隆出來的一樣。”
“你得仔細辨認。”小瓦想象著小當看到的一切。
“你最好進來幫我找……這里像熱帶叢林。”小當?shù)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
“我猜里面有蛇，叢林里的蛇要多大有多大……”小瓦真不知該怎么辦�，F(xiàn)在，他維持了幾天的優(yōu)越感正一點兒一點兒被眼前這片大草叢吸收掉。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見植物的沙沙聲。片刻，小當?shù)穆曇粜×艘槐秱鞒鰜恚?ldquo;遇見蛇怎么辦？”
小瓦說：“你還是出來吧，不找了。”
小當說：“那拿什么給他們？你要沒命的。你得讀到小學畢業(yè)。”
“現(xiàn)在你的命也沒有把握。”
兩個人說著說著又都沉默了。人在沉默的時候想象力就不安靜了。小瓦把這些大草想象成了怪物的胡須，沙沙聲分明是怪物在張開嘴巴……
“小當，小當，請回答。”
“我在找塤……”小當還沒有放棄。
“你先出來歇一會兒吧。”小瓦說。
這時小當被腳下的亂石絆了一下。
小當答應了一聲，準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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