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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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不語,食指輕輕滑過寧橙的耳垂。她一說謊那里就泛紅,這一點是邵承告訴她的。她曾反問邵承為什么不發(fā)揮紳士風度不要拆穿,他當時輕笑回道,“紳士都是耐心還沒有被磨光的狼,現(xiàn)在我的耐心磨光了,請你扮演好一只待宰的小綿羊,不要問這么多問題。”
許久不見邵承有反應,寧橙抬眼望去,正見他一臉若有所思,說道:“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怎么說的我好像是不怎么回家似地。”他往下沉了沉身子:“睡吧。”
寧橙嘟囔了一句:“你也知道自己不愛回家啊。”耳邊傳來一陣輕笑:“你能不能不要在翻舊賬的時候給我下套?”
寧橙笑著沉進他的懷里,閉上眼。
一覺醒來,寧橙已經(jīng)被汗水包圍,她踹了踹被子,聽見臥室外邵承的聲音:“我知道,所有事都交給老陳處理,我最近都不回公司,有事就找老陳。”邵承掛了電話,走進臥室,從地上撿起被寧橙踢下去的被子又將她裹了起來。
寧橙偎進他懷里:“公司出事了?”
“那幫孫子要抬價,我叫老陳頂著。”
“真是辛苦你了,老公,為了這個家,為了我,你要整日周旋于孫子和孫子的孫子們。”
“我被調(diào)侃了?”
“不,我是真心的贊美。”這話成功的逗笑了邵承。
邵承瞇著眼想了一會兒,回憶道:“我記得以前你是很排斥和孫子們打交道的,你說就算你是個大爺,也不喜歡被孫子們圍繞。”
寧橙嘟囔道:“是啊,可是你也說過,沒嘗試過當孫子的憋屈,是不能體會當大爺?shù)臉啡さ,我一向為你是從,你是知道的?rdquo;
認識邵承一段時間后,寧橙才明白這世上本沒有真正的大爺,也沒有永遠的孫子。任何大爺都是曾經(jīng)的孫子,就像她分明鄙視著和人虛與委蛇,卻又額外欣賞著邵承在生意場上勾心斗角的一面,并開始學會如何對著自己不喜歡的人微笑,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突然變得這么聽話,我很害怕。”
“放心,這不是美人計。”
邵承斜了她一眼,胳膊一圈,將人摟的更緊:“嗯哼,整個人都是我的了,還用得著美人計么?”
寧橙瞇著眼,笑的并不真誠,學他的語氣:“我說,我能不能先洗個澡?”
邵承一手伸進被窩在她背后掃了一圈,另一手去探她的額頭:“汗還沒出透,把藥吃了,再睡一覺。”就著邵承的手吃了藥,寧橙用腳去勾他的腿:“你要是有事忙,就先去吧。”
又是一句口不對心的話,邵承作勢看了一眼手機:“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也困了,來睡吧。”
關了燈,寧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剛才說最近都不回公司?”
“剛請了年假,老婆生病了,當老公的哪能專心工作。”
寧橙涼涼道:“哦?是么,以前我生病的時候,某人該出差還是出差啊。”
“你翻我舊賬?”
“我只是想提醒你。算了,男人找機會推卸責任的時候,借口里都少不了女人的。”
寧橙做了一個夢,帶點顏色,帶點暴力,帶點臺言味兒,還帶點幻想。
故事發(fā)生在一家夜總會里。來夜總會之前,她是做財務的,但做到自己有了財務危機,只好下海。她接的第一個客人正是夜總會的老板,姓邵。邵老板有個怪癖,不許人主動觸摸他,所以他總會用布條綁住對方。那晚之后,幾個姐妹詢問起邵老板的尺寸,寧橙說:“我本來是帶了尺子的,但是他把燈關了,還把我的雙手綁住了,我實在不知道還能用什么測量。”
寧橙是被自己笑醒的,一睜眼正迎上邵承的視線,他的臉色很古怪:“你剛說夢話了。做了什么夢?”
寧橙一邊回憶著,一邊拉進被子縮進他懷里:“我好像夢見自己去賣身了。”
“有人買么?”邵承露出一抹壞笑。
寧橙白了他一眼:“有的,一個夜總會的老板,和你一個姓。”
“那他給了你多少錢?”
“他好像沒給我錢。”
邵承笑她“白做了”,接著又說:“你在夢里和那個邵老板,和我,有不一樣么?為什么我躺在你身邊,你還要在夢里‘那個’我?”
沒理會邵承順其自然的對號入座,寧橙將布條的事情脫口而出。邵承沉默了很久,才恍然道:“那如果我給你錢,你愿意將夢境變?yōu)楝F(xiàn)實么?”
“如果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不要錢。”
邵承笑了很久,寧橙也沒有告訴他,其實她更希望被布條綁住的人是他。
第二天,寧橙退了燒,坐在餐桌前托著腮,正對著在廚房里忙活的邵承,腦子里晃過一句話:“理想的路總是為有信心的人準備著,有潛力的男人總是為有野心的女人所征服。”她拿不準邵承現(xiàn)在的理想是什么,她的理想就直接得多,大抵是征服邵承吧,可能征服了邵承就等于征服了整個世界,這種征服并非“婚姻”,而是一種精神上的野心。
寧橙突然道:“你小時候有過理想么?”
“你不是知道么,在市區(qū)買一套復式的房子,再通過合法途徑找一個女人跟我一起住。”
“這個理想已經(jīng)達成了,以后呢?”
邵承端著一鍋熱湯面和兩個空碗走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那咱們可以換一個大點的房子,再靠市中心近一點。”
寧橙直勾勾的望他:“就沒有別的么?”
“比如呢?”
“再養(yǎng)一個情人?”
邵承樂了:“那得養(yǎng)在別的城市,你太精了。”
“你不會真的養(yǎng)了吧?”
邵承放下碗,伸手過來蓋住她的額頭:“不燒了,怎么老說胡話。”
寧橙認真的建議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個人,你能不能藏在心底不要讓我知道,不要去行動,行么?”
邵承停下一切動作,正色的看著她:“你覺得有那個人么,還是你……”不遠處響起的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邵承的話,他接起來說了幾句便掛斷,折回來的時候,寧橙已經(jīng)換上了笑臉:“對了,源源過生日,咱們送什么好?玩具?蛋糕?要不直接包個紅包吧。”
“你拿主意吧。”
寧橙是曲燁最好的朋友,是筱萌唯一的閨蜜,所以當在大家面前,她要當曲源是自己的孩子,曲源開心,她要跟著開心,曲源不開心,她還要想方設法的去逗她開心。沒人知道,她其實很討厭曲源,一年當中最恨的日子就是參加曲源的生日聚會,卻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盛裝出行,挽著邵承的手臂,對筱萌的每一個親人和朋友假笑。她知道她的假笑很難看,卻沒有人指出來,比假笑更假,令這場聚會成為貨真價實的假面舞會。但不管她如何抗拒,這一年的這一天,也會如期而至。
生日宴會當晚,寧橙先一步來到筱家,開門的人正是筱萌。
筱萌,這個名字不管是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讓人覺得溫暖,沒有棱角。她從沒有遭受過任何同性的攻擊,大家認為她沒有架子,溫柔,可親。在寧橙出現(xiàn)以前,她一直都是邵承的女朋友。
屋里傳出很多人的笑聲,筱萌拉寧橙進了屋,發(fā)現(xiàn)她的手很冰,回頭一看:“邵承哥哥呢?”
“他去取蛋糕,一會兒就到。”
“可是我們已經(jīng)有很多蛋糕了。”筱萌好似很苦惱,指了指客廳里那三個大盒子,看來大家都同樣苦惱要送一個三歲大的小女孩什么樣的禮物。
筱家來了很多遠房親戚,有的連筱萌也不認識,但是她卻能對每一個不認識的親戚展開笑容,他們都夸她孝順、乖巧、持家有道。寧橙陪笑著坐在筱萌身邊,被迫欣賞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因為筱萌一直拉著她的胳膊,令她難以走開。
一個有些四川口音的親戚夸獎著曲源,大抵是說有乃母風范,將來必定不輸給筱萌。筱萌很興奮,抓著寧橙的手用了幾分力,寧橙卻在想從一個三歲的小屁孩臉上也能看出日后的成就么,于是盯著曲源看了幾眼。曲源也正盯著寧橙,用她那雙很像曲燁的眼睛。
筱萌突然說:“源源,叫干媽了么?”見曲源低下頭,筱萌拉過曲源,逼著她叫了一聲“干媽”。
“乖。”寧橙掏出紅包,塞進曲源胸前的口袋里,口袋上繡著一只HelloKitty,那只沒嘴巴大傻貓。筱萌埋怨寧橙好端端的干嘛又給孩子錢,寧橙說:“禮多人不怪,窮養(yǎng)兒子富養(yǎng)女兒,誰叫源源是小公主呢。”
筱萌笑的眼睛瞇成一道縫:“寧橙你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