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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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聽到如花對老方罵道，“就他媽隨你，不著調(diào)。”
老方反駁道，“咋說不隨你呢？屁大點就耐不住寂寞了。”
如花又說道：“我那叫屁大點啊？我那時十八了，比他大幾歲呢還。”
片刻，老方嘆了口氣說“哎，有些事一代不如一代，有些事一代勝過一代。”
元旦過后我只再次把這剛剛鼓起的勇氣再次埋在心底，對于小帽我是羨慕嫉妒恨，但他依然是我兄弟，對于蘇菲我只能避而遠(yuǎn)之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不去妄想，因為她是我的兄弟媳婦，再喜歡也只能放在心底。對于他們的感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讓小帽在我面前傾訴他的戀愛體會，他的戀人是我喜歡的女孩，他們越是甜蜜我越心痛，因為那是我想要的。
之后的日子里我盡量避開小帽，他每每找我，我都是找各種理由走開，久而久之小帽也就不再找我了。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喝酒，我喜歡那種喝多了斷片的感覺，斷片時我能獲得一段不想念不懊惱不嫉妒不心痛的時間，那段時光的夜里幾乎都是在一個燒烤夜市度過的，說是燒烤夜市其實也就是幾家燒烤攤聚集一起的那么個地方，也沒有具體的名字稱呼這個“燒烤夜市”，由于這幾個燒烤攤擺在立交橋的下面，所有人就稱這燒烤夜市叫“大橋下”，久而久之“大橋下”也就成了人所熟知的名字了，大橋下每天都會聚集很多本市的各路人，有高官有顯貴也有無業(yè)游民和乞丐。有的開著奔馳寶馬，有的騎著永久和飛鴿，但不論何種身份到這來都是蹲在馬路邊嚼著烤串喝著啤酒。不管認(rèn)不認(rèn)識，身份有沒有差別，兩瓶酒下肚都可以稱兄道弟吹著牛侃著大山，有的侃得歡天喜地神采飛揚，有的侃著侃著就悲痛欲絕掩面哭泣。
在那里你能無比放松，因為不管你怎么都沒人會去笑話你，因為那里的人都醉了。
直到今日我回到故鄉(xiāng)還要去那里吃上幾串喝上兩瓶，是那個味道好嗎?說實話沒有那么好，那我們吃的是什么？那時候吃的是放松是釋放而現(xiàn)在吃的是回憶吃的是歲月的痕跡。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現(xiàn)在我去依然能找到當(dāng)初的感覺依然還能看到些熟悉的面孔，有的當(dāng)年的奔馳換成了賓力，有的當(dāng)年的寶馬換成了飛鴿永久來騎，有的高官被雙規(guī)剛剛出獄，有的乞丐換上了瑪莎拉蒂，時光改變了很多東西但從未改變這里的氣息。這里的人都吃老六家的生蠔和三姐家的雞翅，不是因為好吃是大家叫著順嘴了，所以來這里的人吃雞翅只吃三姐家的，生蠔只吃老六家的，最后干脆三姐就不賣生蠔了，老六也不賣雞翅了。
老六不是家里排行老六，而是當(dāng)初他年輕的時候參加過黑社會在在那個團(tuán)體里排行老六，后來入獄三年被放出來后在大橋下開起了燒烤攤。三姐也不是家里排行老三，叫三姐是因為他她有個傻子弟弟叫“三兒”，開始叫“三兒他姐”后來叫著叫著就簡化成“三姐”了。
說起這個傻子“三兒”，他也是這里的靈魂人物，是這里的娛樂點之一，來這里喝酒的人也都是逗逗“三兒”玩，“三兒”也享受被逗的感覺，但有時“三兒”不高興了會罵上兩句。“三兒”罵人很有趣兒，是他自己編的順口溜，誰氣著他了他就會罵，“你媽是金蓮妲姬破鞋加妓女，你爸是王八烏龜甲魚加綠豆。”每次“三兒”罵完人也沒人和他計較，大家只是哄堂大笑，不，應(yīng)該是“哄橋大笑。有一次我問“三兒”綠豆是啥意思？
“三兒”說，綠豆就是綠豆沒啥意思。
我說，那為啥加個綠豆？
“三兒”說，“想不出和王八烏龜甲魚同一個意思的東西了，因為綠豆也是綠的所以加綠豆。
我點了點頭，“三兒”問我他聰明不？
我說，你太有才了。
“三兒”說，有個屁啊，我是個傻逼。
我問“三兒”：“你知道自己是傻逼�。�”
“三兒”說，知道。
我又問，你咋知道的？
“三兒”說，我自己是傻逼我都不知道，那我就太傻逼了。
“三兒”還有一大愛好是講評書，但他講評書的內(nèi)容要預(yù)約故事也都是他自己編出來的，如果你告訴他你你想聽關(guān)公大戰(zhàn)秦書寶的故事，那第二天他就會給你編出來，他講得極其逼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那時我聽“三兒”講故事感覺自己好像被歷史課本和古典文學(xué)給欺騙了。有時候我也再想我們這是在逗傻逼玩呢？還是被這傻逼當(dāng)傻逼在逗著玩。
初中快畢業(yè)的時候我在大橋下碰到了小帽和蘇菲，坐在一起不免要寒暄胡侃一番，但也避免不了要胡喝一番，那天我們倆喝了很多也瞎聊了很多，蘇菲沒怎么說話就坐在小帽旁邊的馬扎上喝著北冰洋汽水，小帽聊侃高興了時不時地會摟住蘇菲親一口，每當(dāng)這時我會低下頭或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別處，那天最后小帽喝得不省人事，我讓蘇菲把小帽送回家，他們走后我又喝了兩瓶啤酒，我也醉了蹲在馬路邊吐了半天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三兒”走過來遞給我一瓶礦泉水讓我漱口，我漱完坐在了馬路上，“三兒”蹲在我身旁問，“剛才那個男的是誰��？”
我說，他是我兄弟。
“三兒”又問，“他叫啥？”
我說，他叫二。
“三兒”又問，“他為啥叫二？”
我說，你傻，你是“三兒”，他比你還要傻所以他叫二。
“三兒”哦了一聲說，“那他就是二逼了。”我點了點頭，三接著又問，“那老大是誰？”
我看看“三兒”又拍了拍自己說，“老大是我，因為我最傻。”
“三兒”又哦了一聲說，“那你就是大傻逼了。”
我看看三笑了笑說，“你說的一點都對。”
“三兒”聽完我這話琢磨了好一會站起身說，“你說啥呢啊，話都說不明白，我可不和你嘮了，再和你嘮我該學(xué)傻了。”“三兒”轉(zhuǎn)身走了邊走邊說了一句，“這人，可真夠傻逼的。”
在大橋下每天晚上醉生夢死，白天在學(xué)校暈暈沉沉。中考了，我考的那分?jǐn)?shù)估計“三兒”來了都能考得比我多，老方最后把我送到了一所私立中專讀書，這中專來的基本上都是中考沒考上高中，或都不愛上學(xué)，但家里還小有資產(chǎn)不想讓孩子就這么漂在社會上。
這學(xué)校的男女比例嚴(yán)重失調(diào)，全校一千多學(xué)生當(dāng)中男生只占了兩成，再刨去有些看破紅塵和沒有情商的剩下能讓女生可用的也只有一百多人，在這所學(xué)校你想找個女朋友只需滿足一個條件就可，那就是你對女人有興趣，你不需要在外覓食，只需等著就可，自然會有很多女生投懷送抱的。
在這個學(xué)校的三年，我把我的初戀給了一個姓王的“清純蕩婦”，把我的初吻給了姓李的“丑陋美女”，把我的處男之身給了姓于的“淫亂貞潔烈女”。我形容的很為矛盾，為什么用這樣不著調(diào)不對襯的形容？因為我沒找到完美的，沒有讓我心動的，我甚至開始懷疑我的心是不是死了，我沒辦法再像對蘇菲那樣地去癡情迷戀于一個女孩了，有人覺得沒人愛很痛苦，其實更痛苦的是沒愛人，我想去愛人可沒人可愛，沒有讓我想去愛的。有可能是我有愛的人，可那個我愛的人卻是別人的愛人。
我沒辦法走出對蘇菲的相思之苦，在這里的日子也極為無聊透頂單一得要命，在這個方圓只有四十畝封閉式的學(xué)校里每天只能做幾件單一的屁事，白天班級里聽女同學(xué)說想被哪個男生瞭，中午休息男生等著被外班女生聊，晚自習(xí)教室看著一對對男男女女關(guān)燈互撩，晚上回到寢室開臥談會“聊女”。
這日子厭煩極了，我難到一輩子就只能這樣了嗎？只能空虛度日，晃晃蕩蕩的一輩子？
在這學(xué)校最后一年剛開學(xué)時，我給老方打個電話跟他說點事，老方說，“啥事鐵子？”
我說，“大事。”
他又問，“大事，世界和平的事？”
我說，“我最后一年要努力學(xué)習(xí)。”
老方說，這“這是好事。”
然后老方又問道，“努力學(xué)習(xí)要干啥？”
我說，“我要憑自己努力考個牛×大學(xué)。”
電話那頭的老方?jīng)]出聲，思索了半天才又跟我說，“鐵子，咱還是聊聊世界和平的事吧。”
我問他什么意思？
他說他覺得世界和平的事更靠譜。
聽完他說這話，我對話筒說，“你個老小子，給我等著。”然后把電話掛掉了。
這時的老方和如花因那年那差點讓我成了圣斗的七萬元股票已經(jīng)晉升到富人的行列，那當(dāng)年一毛錢一股的股票竟然上市之后瘋狂地漲到了三十多塊錢，這突如其來的幸運讓老方和如花一下子有點迷失人生方向了，把經(jīng)營多年的熟食店盤了出去，決定下半生就是玩了，有了錢的老方和如花感覺到這個城市已經(jīng)裝不下他們了，他們用半年的時間把祖國的大好河山瀏覽一番后又覺得中國也裝不下他們了，中專三年級我剛回到學(xué)校他們就動身環(huán)游世界了。
他們?nèi)チ藙P旋門和鐵塔跟法國合了影，在富士山跟日本合了影，在金字塔前跟埃及合了影，不要誤會我沒有筆誤他們的旅行就是這樣，也就是在那些合影的圣地合影，用了半年時間跟世界合了影的父妻二人忽然也覺得自己的旅行除了合影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意義，覺得去的地方都太過庸俗，不夠驚險刺激。人就是這樣，在驚險貧窮和受苦之時最大的愿望就是溫飽，可溫飽了之后又去想尋找驚險和刺激。
當(dāng)我參加完高考后收到了來自北京的一所藝術(shù)類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對于這所學(xué)校老方和如花也頗為滿意覺的也沒什么可為我擔(dān)心了，于是夫妻二人決定開始他們的驚險之旅，目的地是索馬里。
我問老方去索馬里玩啥？
他說玩海盜。
我又問，遇上海盜了怎么辦？
他回答說，仗義的就交朋友，遇到不仗義的就跟他們死磕。
我說，那你們壯烈了用我收尸嗎？
老方說，不用。
我焦慮道，那我找不到祖墳怎樣祭祖��？
老方又說，海盜殺完人應(yīng)該扔到海里，清明時去海邊磕個頭燒點紙就行了。
我思索著問道，索馬里陰間能用咱們這的紙錢嗎？
老方也思索片刻說，你把紙錢寫上v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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