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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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不知道江君什么來歷,只是細細地打量她。江君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光是氣勢就高了嬌滴滴九成,自然不怕被人看。這幫明星看人先看衣服首飾,江君的大衣套裝和鞋子是公司出錢找名家手工定制的,就算看不出牌子,可料子和剪裁都是頂級。她渾身除了腕表沒一件首飾,可就是這只為了配衣服而隨手抓來的Breguet古董腕表令嬌滴滴面露驚色。江君還等著對方出招呢,可嬌滴滴卻瞬間變臉,依舊是嗲聲嗲氣的,態(tài)度卻是十二分的誠懇:“江姐和袁先生真是般配,我今天等在這里除了感謝你們肯借出場子給我們拍戲,最重要的是向二位道歉。前一段時間那些個狗仔隊編了那么多緋聞出來,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對不住。你們什么時候辦喜事一定通知小妹一聲,讓我也沾沾二位的喜氣。”
江君只覺得無聊,對方段數(shù)太低,實在沒意思,可袁帥心中妒火沖天。江君戴的這表全香港也就這么一只,是今年Du送給江君的生日禮物。Du出身豪門,家族是靠倒騰鉆石起家的,在美國有好幾家頂級珠寶店,弄到這只表不算是難事,但送給江君就有問題了。江君傻了吧唧的只當是老板籠絡(luò)人心的手段,可袁帥明白,Du這老家伙怕是起了歹心。
趕跑了嬌滴滴,袁帥和江君落座吃飯,江君看袁帥悶頭不做聲,便調(diào)侃道:“沒看到二女爭夫、大打出手的精彩戲碼是不是不過癮?”
袁帥心里正賭氣,下意識地黑著臉厲聲呵斥:“以后別戴這表了。”
江君被袁帥陰沉的臉色弄得有些不安:“怎么了?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袁帥的失態(tài)也就是那么一剎那,很快恢復(fù)了理智:“這表是好看,可都是老太太戴的,你一年輕輕的漂亮小丫頭戴著這么個老古董,特不協(xié)調(diào)。”
江君倒是無所謂,她是挺喜歡這表,但沒必要為了件死物和袁帥爭執(zhí),不戴就不戴唄。
她本以為這事兒就算翻篇了,哪曾想袁帥不依不饒地非要帶她選一塊新的手表。江君從來不把腦細胞花在首飾衣服上,雖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用奢侈品長臉面是必要的,但江君有好幾塊名表,個個都值六位數(shù)以上。她平時不愛戴這些玩意,覺得特累贅,也真心覺得沒必要再買新的。但袁帥這人軸起來沒邊,江君明白,不順了他的這番心意,這家伙肯定折騰個沒完,于是認命地陪他跑了幾家表行,終于選到了袁少爺滿意的一對對表。結(jié)賬的時候袁帥說:“AA吧,我買女表送你,你買男表送我。”
江君心想:袁帥這是要瘋啊,各付各的不就完了?再說了,她看上的一塊表可比袁帥選的女表漂亮多了。
袁帥美滋滋地舉著手腕左看右看,又抓著江君的手腕細細欣賞。
買表的小姑娘嘴巴很甜:“先生和太太真是好眼光,這對情侶表全港只有兩對,設(shè)計雖然簡單,但里面的寶石鑲嵌都是有講究的,象征著生死不渝的愛情。”
江君聽見“情侶表”這三個字就頭大,又聽是象征愛情還是生死不渝的,更是覺得荒誕。她想了想,小聲問袁帥:“咱倆戴著這個不合適吧。”
“怎么不合適?我覺得挺好,萬一哪天我出車禍死了,你認不出我的臉還能認出咱倆的表。
“你他媽的真是有病。”江君怒罵一句,氣沖沖地付款走人。
之后的日子,江君一直戴著這塊表,一方面是袁帥督促檢查,另外一方面她隱約覺得這表還有另外一層含義,這種認知讓她封存已久的某種感情蠢蠢欲動。
她的確想過要霸占袁帥一輩子,甚至有過沖動想對袁帥說,要不咱倆在一起吧,湊合湊合過一輩子得了。她知道袁帥肯定會磕巴都不打地答應(yīng)下來,但沒有愛情的婚姻對于袁帥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她覺得袁帥是不會愛上自己的,要愛早就愛了,何必拖到現(xiàn)在?她也不想再主動去愛一個人了,乞討來的愛始終不是真正的愛情。她已經(jīng)得到了血的教訓,實在沒命再來一次。
疏遠,有時并不是因為討厭,而是怕控制不住地愛上那個人。江君刻意地把自己的日程表進行了調(diào)整,盡量減少和袁帥獨的處時間。她想冷靜一段時間,沉淀一下,以她目前的狀態(tài),每天對著袁帥只會讓自己的情緒更加混亂。她平日里工作本來就很忙,袁帥對她日日晚歸甚至不歸也見怪不怪,只趁著早上送她上班時勸她注意身體。
她和XV集團的靳董夫婦關(guān)系一直不錯,時常約在晚間玩橋牌。接到袁帥的電話時,江君和她的拍檔再一次被擊敗,手機鈴響起時,她按掉沒接,專心應(yīng)酬對面的兩位財神。和她搭檔的是靳太的侄子阿翔,也算是她的校友,這個平日只對球類運動感興趣的大男孩半年前突然興致勃勃地主動要求學習橋牌,并加入戰(zhàn)局。靳董對阿翔的牌技十分不滿,阿翔倒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姨夫,我可是舍命陪你們打,我學這橋牌學得頭發(fā)都要掉光了,比博士學位還要難讀,你饒了我吧。”
“你真應(yīng)該向Juno多請教請教。”靳太太抿了口茶,對江君笑道:“阿翔最近這份工作也是投行,在天匯銀行,每天忙得不得了,我三催四請才抓他來陪我們吃頓飯。Juno你有時間多教教他。”
“天匯?”江君瞬時明白了什么,隨即沖著阿翔笑起來,“你是不是又惹你爸爸生氣了?自家的公司不進,巴巴地跑去天匯受苦。”
“年輕人出來鍛煉下是好事情。你們先聊,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靳董起身離座,江君正欲告辭,卻被靳太搶先攔下:“我叫廚房準備了夜宵,吃完再走。先坐坐,我去看看準備好了沒。”
“Juno,過幾天會有個校友Party,你要不要去玩玩?”阿翔湊近江君,開始耍賴,“去吧,去吧,我大話都放出去了,要帶你這個學姐回去,讓他們長長見識,看看真正的美女銀行家是什么樣子。”
江君白了他一眼:“你少來,賭資是什么?”
阿翔嘿嘿一笑:“Agera,你喜歡就歸你,到時候借我開幾天就好。”
“再說吧,你那邊工作怎么樣?”
提起工作他頗為得意地說:“從項目經(jīng)理做起,不過上個月底我們剛拿下了個大Case,從你們MH手里搶的,老板說我會打破最短升職的記錄。順便說一句,我可是隱姓埋名在做事,絕對沒有靠家里。”
江君笑而不語,算是確認了之前自己丟單的原因,不過她實在搞不懂阿翔為什么會突然選擇進投行,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記得不久前他還說過,自己最大的夢想就是拍一部能讓所有愛過的人都感同身受、又哭又笑的看完后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的電影。說這話的時候他眼中滿是自信和快樂,好像只要輕輕一伸手夢想便會實現(xiàn)。
“我說你怎么這么喜歡這工作,雖然這行工作時間長,壓力大,同事基本上都是渾蛋,但的確很有成就感和挑戰(zhàn)性,我喜歡。”阿翔剝了塊牛奶糖含在嘴里,做了個挑釁的手勢,“你要小心嘍。”
江君就當沒看見他說瞎話時眼里的閃爍,附和著應(yīng)道:“是,是,以后我還要靠您多提點。”
“聊得這么開心,快來吃點東西。”靳太招呼他們,“Juno你不要學那些女孩子減肥,一把骨頭沒什么漂亮的。”
應(yīng)酬完靳太,江君被強迫著坐上阿翔的車。車子開到離自己公寓不遠的地方時,袁帥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江君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行蹤和方位,余光看到阿翔的耳朵豎得像兔子,便好笑地把電話湊到他面前說:“你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叫聲姐夫?”
阿翔大驚:“Du?”
江君干脆打開了免提,她對自己和袁帥間的默契一向自信,袁帥果然也如她所想開口就說:“妞兒,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想你了。”聲音懶洋洋的,帶著胡同里老爺們兒那股子痞氣的濃重北京腔,與Du一貫有板有眼的標準得如同新聞主播的普通話有著天壤之別。
阿翔像聽到了件駭人聽聞的消息,驚呼道:“Bellatrix還能談戀愛?Voldemort怎么辦?”
江君已經(jīng)習慣了這孩子間歇性的腦筋短路,只要是個人都能掛到某部電影里的角色上。
“我渴了,你請我上去喝杯咖啡行嗎?”車子停到江君公寓門口時,阿翔很不見外地提出了要求。
江君側(cè)過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
阿翔怔了片刻后,尷尬地笑起來:“我真的是口渴。”
“臨時車位在前面的石道邊,只能停30分鐘,停好車到大堂來找我。”江君拿起包,徑自下車。
阿翔停好車,快跑進公寓大堂時,江君已經(jīng)買好了咖啡,還拎著個紙袋子在等他。
“你的咖啡,Venti的,怕你太渴又買了果汁和礦泉水,你慢慢喝吧。”
“我又不是水桶。”阿翔做了個夸張的表情,似乎想緩和下氣氛。
事到如今,江君不想和他多做糾纏,直接說:“阿翔,我很喜歡你,所以愿意和你做朋友。就算你是抱著某些目的故意接近我,我也不計較,但我有我的底線,不知道你和Du有什么恩怨,可你選我下手真的錯了,他沒在我家,我們更不是你想的那種情人關(guān)系,當然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對不起,對不起。”阿翔急切地道歉,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也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可你知道的,就是好奇嘛,有人問我,我太八卦了,真的對不起。”
“好了,回去吧。”江君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進了公寓區(qū)的大門。阿翔反應(yīng)過來想追進門時為時已晚,站在玻璃隔墻外對著按下電梯鍵的江君喊:“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后都不會探聽你的隱私……我把這些都喝光,好不好?”
江君不為所動,繃著臉直接進了電梯,電梯門關(guān)上前,她看到阿翔竟真的仰頭灌下了那一大杯咖啡,樣子狼狽至極。隨著電梯的合攏,江君實在憋不住笑了起來。這小朋友太有意思了,丁總這個老鬼的小兒子竟有著這么單純透明的心,怪不得老頭子勞心勞肺地為他鋪路搭橋。
回到家,她講給袁帥聽,袁帥白了她一眼,不滿地責怪道:“你又欺負小朋友,丁家那小男孩多好一孩子,活得跟童話似的,你也真忍心。”他剛洗完澡,身上還掛著水珠,大咧咧地往她身邊一坐,抬頭看看墻上的掛鐘,“今天回家倒是早。”
江君擺擺手,毫無形象地癱在沙發(fā)上:“累死了,明天還要陪美菱的孫太太打麻將,真是要了命。”
袁帥沒說話,抬手幫她揉起肩膀來。江君開始還沒在意,可肌膚相碰那一剎那,如遭電擊,肌肉更加僵硬。這距離太近了吧?她覺得臉開始發(fā)熱,局促不安地扭過身體,避開袁帥的雙手。
袁帥清清嗓子,打破了兩人間這詭異的沉默,輕聲說:“君兒,我想了很久,覺得咱倆……”
江君怕袁帥還在為那晚上的事情糾結(jié),提出什么要負責的傻話,趕緊岔開話頭:“你怎么還不睡?對了,你那兒有可樂嗎?我的喝完了。”
袁帥靜靜地看了她片刻,低頭笑了下,站起身拉好浴袍:“給你買好了,放在冰箱里。我明天去羅馬開會,大概要四五天,需要我?guī)湍銕c什么?”
“冰激凌唄。”江君轉(zhuǎn)過身裝作找電視遙控器,控制著情緒跟他調(diào)侃,“不是安妮公主吃過的那種我可不要。”
袁帥拍拍她腦袋:“你就是公主的矯情,丫鬟的命。就你那破胃都快漏了還冰激凌呢。走了,你早點睡吧。”
江君目送他離開,看著他的背影,那肩膀,那小腰,嗯,還真是性感。她突然有點懊惱,怎么就喝醉成那樣,什么都想不起來,白白浪費了春宵。
三天后,江君因為同其他組的同事撞單,正吵得不可開交時,收到袁帥發(fā)來的照片。他坐在滿桌的冰激凌前得瑟地擺出各式Pose,郵件題目是:吃不到,吃不到,氣死你。
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低頭給他發(fā)了條信息:好好吃吧,這臉大得跟Pizza似的。
等她強忍住笑意抬起頭,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看她。Du揉揉太陽穴,摘下眼鏡低頭擦拭。
江君心情大好,竟然覺得沒必要再為這事兒糾纏,于是乎大方地說:“算了,反正都是自己人,誰做不是做。但我們這組之前的工作不能白做,你們吃肉,我們喝湯就好,分4個點就行。”
對方急了:“什么?”
“就這么辦。”Du戴上眼鏡,一錘定音。
“Du,你這偏袒嘍。”
“是偏袒。”Du說得特坦蕩,“如果你有腦子就好好想想我在偏袒誰。”
“抱歉,我接個電話。”江君看著電話皺眉,是阿翔。她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Juno,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干嗎?”
“說好的校友會啊……你不是還在生氣吧?在MSN上不是說了原諒我嗎?”
江君一拍頭,真是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其實她根本沒把科大讀EMBA的這段經(jīng)歷當成真正的讀書,只是當初Du要她去科大讀EMBA時,袁帥也舉雙手贊成跟著起哄。用袁帥的話來說,讀這個學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搭上誰,這是打開人脈圈子,提升她客戶檔次的好機會。老話里有四大鐵,就是能搭伙合作建立穩(wěn)定關(guān)系的四種最佳途徑: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上過床,一起分過贓?笜尅⑸洗、分贓這都是沒戲,江君唯一的選擇就是同窗,于是乎剛剛升職的江君拿著MH的推薦信,花著公司的錢,與一幫平均年齡三十五歲以上的大哥、大叔、大姐、大嬸們成了同學。阿翔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這少爺之前一直在國外讀電影專業(yè),回港后被老子逼著進了科大讀MBA。
江君低頭審視了下自己今天的穿著。Party是在阿翔投資的一家夜店里辦,古板的套裝明顯是不合適的,但樓下店里存放的也只有幾件長禮服,回家取已來不及。思來想去,她給徐娜打了個電話,讓她用最快的速度搞一條裙子來。徐娜辦事一向麻利,沒過五分鐘就發(fā)短信告訴江君取衣服和鞋的店址,江君短信轉(zhuǎn)發(fā)給阿翔,讓他先幫忙去取一下。
安排好一切后,江君一抬頭,發(fā)現(xiàn)會議室里的其他人都盯著她看。雖然她沒仔細聽Du之前講了什么,但看當下的態(tài)勢應(yīng)該是擺平了此事,接下來就該是如何給對方面子的問題了。江君站起身,態(tài)度萬分真摯,表示會全力配合交接工作,如果以后有問題也會盡力協(xié)助。她假模假式地跟對方說了半天要加強溝通,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同事情誼之類的客套話。最后江大小姐看了看表,直接告辭:“約了人見面,先走了,你們慢慢談。”
她手腳麻利地處理完今天必辦的公務(wù),花了十分鐘化妝梳頭后,又在辦公室里喝了杯咖啡才等到阿翔。
這位少爺舉著她的衣服,抱著鞋子,不顧秘書的阻攔,跌跌撞撞地連門都不敲便沖進辦公室,嘴里抱怨道:“你真是大牌,我什么時候這么伺候過人!”
江君接過衣服掛好,客氣地問:“喝點什么?”
“可樂。”阿翔四處打量江君的辦公室,“比我老板的那間氣派多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向你挑戰(zhàn)。”
“您還真是志向遠大。可樂在休息室的冰箱里,叫我秘書帶你去。”江君拉開門喚道:“Ammy,你找人好好照顧這個未來的業(yè)界大佬,他要喝可樂,順便給他找塊Cheesecake。”
“趕我走?”阿翔一驚,“不是一起去Party嗎?”
“廢話,你不走我怎么換衣服!”江君推他出門,“乖,屈尊一下,跟姐姐們?nèi)コ缘案狻?rdquo;
打開衣袋,江君頓時太陽穴抽筋。這衣服一看就是好友徐娜的風格,低胸緊身,曲線畢露。她費了半天勁才把自己塞進裙子里,低頭看看覺得還好,但總感覺哪里別扭。
屋子的落地鏡被她前幾日發(fā)脾氣砸掉了,新的還沒送來。江君拉開條門縫探頭想叫Ammy進來幫她看看,卻看到Du坐在Ammy的位子上看報紙,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看她。
“你怎么在這兒?”江君看看表,“我晚上有事,別跟我說要我加班。”
Du指指桌上的空杯子:“我想喝杯咖啡,結(jié)果秘書不見了,自己去倒卻擠不進茶水間,你猜為什么?”
“因為很多小姑娘都擠在那里。為什么擠在那里?是因為我?guī)淼哪莻小帥哥。”江君拿了他的咖啡杯,轉(zhuǎn)身回辦公室,“你真無聊。”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他忽地笑出了聲,江君回頭看他,Du當即收斂了笑容,快步走進辦公室并關(guān)上門,“你和你那個弟弟晚上去哪里玩?”
“校友聚會。”江君把自己杯子里的咖啡倒給他,“這杯我沒碰過,還熱著,你湊合湊合吧。”轉(zhuǎn)身遞給Du,卻發(fā)現(xiàn)后者正捂著嘴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