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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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帝君走后，地府冥君宣文摸摸下巴，一會看看二皇子臨淵，一會又看看方青染，笑問：“臨淵，這位上仙是誰呀，我好像沒見過？”他不認(rèn)識方青染，也不知道這幾人間的關(guān)系，可這并不影響他好奇，畢竟瞎子也看得出這幾位之間的波濤暗涌。
臨淵不答反問，“東華求你什么事，這天上地下，還有讓他為難的？”
宣文笑得很謙虛，話出口卻不是那回事，“東華帝君雖是天界戰(zhàn)神，法力無邊，可我這里還真有一件事，是他奈何不得的。”
臨淵來了興致，“是什么？”
“凡人的壽限。你大概也看得出來，他身邊那位姑娘的大限已至，他來求我為她改命。說起來，這位帝君萬年前不是成過一次親嗎？聽聞女方還是南方帝君朱雀上神的獨女，除了修為差些，相貌個性也還過得去，可是他卻在成親當(dāng)日失蹤，直至近日才返回天界，那這位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宣文話未落音，方青染已將手邊茶杯捏得咔嚓一聲響，他奇怪地望過去，臨淵很熱心地為他解了惑，“她就是朱雀上神的獨女。”
冥君宣文明顯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悻悻一笑，不好再將剛才的話題繼續(xù)下去。
可臨淵并不打算放過他。
素來不愛管他人死活的二皇子殿下將二郎腿一翹，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后，繼續(xù)道：“你當(dāng)她不存在就好，繼續(xù)說。”
喀嚓！
方青染手里的茶杯這下是徹底碎了，她猛地站起身，也不看裙子上沾的茶水殘渣，徑直朝門口走去。宣文趕緊給臨淵遞眼色，意思讓他去勸勸，可二皇子殿下連眉頭都沒抬下，只道：“宣文你府上應(yīng)該有女眷的衣服吧？讓差役帶她去換。”
“用不著！”
方青染反手把門摔回去，離開的瞬間，她聽臨淵的聲音從門里透出來，“你瞧，她就這脾氣，東華也是，他們倆誰能受得了誰？不像那莫沅芷，生了副玲瓏心腸，又是水一樣的脾氣，活生生把東華那百煉鋼煉成了繞指柔。”
冥君宣文口氣很是贊同，“可不，東華帝君讓我替那莫姓女子改命，張口便道自己已同對方結(jié)下同生共死的血契，我若不肯通融，收魂時盡管把他一道收了。收他，我敢嗎？”
方青染再聽不下去，轉(zhuǎn)身即走。
宣文派來的差役跟在她身后連聲叫喚，她充耳不聞。
的確，臨淵說的是實話。她的個性太過剛硬，黑白曲直從來分明，她可以帶著疑惑等東華萬年，卻不能忍受他視自己如無物，為了一個凡間女子辜負(fù)自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樣個性的她，與同樣驕傲的華陵，如何能長相廝守？
一陣橫沖直撞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到了三途川邊。川里飄著數(shù)朵青蓮，無數(shù)不肯投胎轉(zhuǎn)世的孤魂野鬼固執(zhí)地守在旁邊，待滿身怨氣被三途川水滌盡，才可以帶著記憶投生。有幾只孤魂被她身上怒氣所惑，竟然大著膽子伸手拽她裙擺。她退后半步，一道金光從袖里甩出，滿心的抑郁終于像找到了出口。
“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眼，連我也敢拽！他們當(dāng)我是死的，你們也以為我不會喘氣嗎？”
那些孤魂野鬼被她身上凜烈仙氣迫得四處逃散，這時候，有道陌生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方青染。”
連名帶姓的叫法，偏偏有種說不出的溫柔親昵在里面。
她好奇地回頭，只見三途川邊站了個陌生男子，著一襲素色衣袍，眉目清雅得似水墨畫就。他似乎很愛笑，就只靜靜站在那，可你看著他含笑的眼和微彎的唇角，卻覺得有無聲的暖意在流淌。
她問：“我們認(rèn)識？”
對方笑著搖了搖頭，“你不認(rèn)識我，但我見過你。”見方青染依舊一臉疑惑，他又道：“上月狐王白琮納妾，你和二皇子殿下將個小妖迷昏，偷梁換柱擄走了新娘子。那個小妖，是我的侍從。”
“��！”方青染的臉唰地紅了，她不自覺退后半步，“你不會想給你的侍從報仇吧？”
狐王百琮風(fēng)流成性，成親三年，小妾就納了十八房。那次她一時興起，便和臨淵合計玩了把偷梁換柱的把戲。事情敗露后，狐王白琮抄劍追了他們八百里，她當(dāng)時根本就沒注意，尋仇的里面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對方反問，“你覺得呢？”
方青染滿心警惕，“我覺得很有可能。”
她最近走背運，倒霉事一件接一件，真有人上門尋仇也說不定。
對方?jīng)]有說話，只笑著走近來，她又往后退，不料腳下一空，人已往三途川中跌了去。水的濕冷氣息撲面而來，突然，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將她重重一提帶上岸來。
“天界的上仙，可都像你這般莽撞？”
那男子面上有些無奈，抬袖在她身上一掃，一陣清風(fēng)過后，她衣裙上的茶水殘渣全被掃落。
她這才想起自己的滿身狼藉，臉頓時紅得更厲害。她支支吾吾道了句謝，可對方好似沒看見她的尷尬，只道：“壽筵馬上要開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方青染看看四周，趕緊點頭。她來的時候只顧橫沖直撞，根本沒注意別的，這會正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
他倆一路往前，都安靜地沒有再說話，直到看見出來尋她的臨淵，那男子才笑了同她道別，“青染，下次有緣再見。”
他的出現(xiàn)和離去都無聲無息，甚至沒有留下姓名。
方青染眼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融進(jìn)眾多賓客中，終于沒了蹤跡，這才收回視線。
旁邊的臨淵問道：“那是誰？我瞧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才準(zhǔn)備休了東華，轉(zhuǎn)身就看上了別人？”
方青染轉(zhuǎn)頭，狠狠剜了臨淵一眼，然后從鼻孔里噴出點氣，“二皇子殿下，小仙既沒有玲瓏心腸，又沒有似水柔情，你還是離我遠(yuǎn)點好，免得我那臭脾氣熏著你。”
臨淵抬手就給她一個爆栗，“少給我陰陽怪氣的！有些話，你在面前，宣文就不好說，我把你支走自有用意。”
方青染再度用鼻音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你當(dāng)我是傻的？你怕他有顧忌不好說，又何必點破我的身份？”
臨淵：“你本來就是傻的。”
“……”
方青染看他的目光里立刻帶了刀。
臨淵卻沒有再氣她，他神色難得有幾分正經(jīng)，“青染，剛才宣文告訴我，莫沅芷并非普通人，而是被削了仙籍入輪回的仙人。”
方青染聞言心頭一跳，“你什么意思？”
臨淵反問她，“萬年前，東華府上曾經(jīng)出過一樁大事，你可有印象？”
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也會沾染貪嗔癡愛恨憎，因犯錯而被打下凡間的仙人并不少。但東華帝君御下甚嚴(yán)，他的府中，僅僅出過一樁這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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