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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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野人確實太兇殘了!”他轉過身一邊繼續(xù)帶路,一邊對金坤說,“這不,北京來了三個專家,打算生擒野人做什么實驗呢。”
金坤一驚,但臉上卻不露聲色,淡淡地說:“哦,還來了專家。”
“對,那三個專家正在村委會和老爺、古靈等人研究抓捕野人的方案呢。”
聽到“古靈”這個名字,謝虎身體猛顫了一下,心跳驟然加快了。謝虎走在最后面,沒有人注意到他反常的變化。
金坤聽到這個名字,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扎著兩個小辮,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的形象,心道:“十多年沒見到劉古靈了,她現在應該出落成大姑娘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古靈精怪的。”
說話間,四人走進了正房。房間不算大,布置也很簡陋。左邊靠墻并排擺著幾張破木椅,椅子前有一張長條桌,桌上堆著一摞青瓷茶碗和水果,想來是給他們預備的。“八字胡”讓他們坐在椅子上,然后拎著茶壺鉆進了后屋。
謝虎坐下來,環(huán)視著房間,當目光掃到掛在對面墻上的一幅合影時,臉上的肌肉快速抽動了幾下。他趕緊移開目光,但四年前在神農架發(fā)生的那件沉痛的往事,還是難以抑制地從大腦里涌了出來。他緊張地摸了摸額頭的疤痕,強迫自己保持平靜,但深埋心底的巨大秘密,卻讓他感到呼吸急促,冷汗直流。
謝虎的表情變化,金坤盡收眼底,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虎子,你怎么了?”
“我,我沒事。”謝虎騰地一下站起來,神色慌亂地說,“手機落在車上了,我……我去取來。”
這時,“八字胡”剛好從里間走出來,他把茶壺放在桌上,對謝虎道:“我去給你開門,正好我也要去喊老爺回來。走,我們一塊兒走吧。”
二人離開房間后,金坤起身走到照片前。這是兩個青年男女的合影,背景是飛流直下的瀑布。站在瀑布前的男人身穿迷彩軍裝,右肩斜挎著一支半自動步槍,充滿陽剛之氣的臉上表情嚴肅。一個穿著橘黃色連衣裙的少女站在軍人左側,裙擺和頭上的馬尾隨風飄動,她一手壓著裙擺,一手勾住軍人的胳膊,青春的臉上滿是調皮的笑容。
金坤一眼就認出了女孩——劉古靈,他回想起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丫頭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副古靈精怪的樣子。”
“你說什么?誰一點都沒變?”易小甜好奇地走了過來。
金坤指著照片里的女孩:“你看,這就是斜眼叔的寶貝女兒。”
金坤看向照片里的軍人,聯想到謝虎緊張的樣子,心里滿是疑惑:“這個軍人是誰?謝虎看到照片為什么如此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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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籠罩下的神農架,忽然刮起了大風,滿山樹木的枝丫都隨風搖擺,發(fā)出潮水般的響聲,久久地回蕩在謎一般的高山叢林里。
“八字胡”緊張地環(huán)望了一周,然后向越野車里看了看,發(fā)現謝虎仍在找尋著手機。他走過去,伸手在車窗上拍了拍:“我去一趟村委會,你進院子后千萬別忘了插門。”
謝虎點點頭,望著“八字胡”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腦海里又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那幅照片。他重重嘆了口氣,從副駕駛位置拿起手機塞進兜里,隨手抽出一根香煙點燃。緩緩升起的淡青色煙霧在車廂里彌漫開,他摸了摸額頭的疤痕,思緒回到四年前。
四年前,謝虎還是一名特種兵。那年夏天,他所在的“獵鷹分隊”被軍區(qū)派往神農架執(zhí)行一次特殊任務——緝捕一個跨國販毒組織。起初很順利,他們在神農架擊斃了幾名毒犯,但后來卻遇到了阻力,無論分隊怎樣努力搜索,都無法找到販毒組織的基地。他們十分清楚,販毒組織的基地就隱藏在原始森林的某個隱蔽的地方,于是他們采取地毯式搜索,但足足搜尋了半個月,卻沒有一點進展。
“獵鷹分隊”沒有放棄,依然堅持在原始森林里搜尋。謝虎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個陰云密布的午后,分隊在叢林里搜索販毒組織的基地。后來,他和李呈偉與分隊走散了。李呈偉是謝虎最最親密的戰(zhàn)友,他們一起參軍入伍,又一起被選進特種部隊,是共同歷經無數磨難、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雖然二人經受過特種訓練,但面對謎一般的原始叢林,很快就迷路了。身上的迷彩服被汗水浸透,暴露在外的皮膚也被藤蔓刮出一條條傷痕,他們沒有退縮,依舊在叢林里穿行。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潺潺的流水聲,他們循聲走去,踏進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峽谷,很快又發(fā)現了一道飛流直下的瀑布。那瀑布宛如銀河直瀉入潭,激起朵朵水花,甚是壯觀。
就在二人看得發(fā)呆時,一個女孩兒的求救聲猛地刺入耳鼓。他們一驚,循聲望去,隱約看到幾十米外的樹叢里有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正向瀑布走來,其中一個男人的肩上扛著個女孩。毋庸置疑,那兩個男人肯定是販毒組織的成員,而女孩也許是從附近村子搶來的。他們本打算跟蹤那兩個男人,這樣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販毒組織的基地,可忽然看到他們把女孩扔在地上,并去撕扯她的衣服,口中還說著污穢不堪的下流話。
李呈偉憤怒地舉起槍,瞄準其中一個男人的頭部,快速扣下扳機。一聲沉悶的槍聲過后,男人的頭顱炸裂,鮮血四濺,倒地而亡。李呈偉剛要向另一個男人開槍,卻見他慌亂地鉆進了灌木叢里,不見了蹤影。
二人趕緊跑過去,女孩裹著破碎的衣服警惕地望著他們。李呈偉脫下衣服,披在女孩兒身上,并向她報明身份。女孩哭了好一陣,才說明緣由。原來,女孩叫劉古靈,是附近村上的居民,她是一名高三學生,從縣里學;丶业耐局,被從路旁樹林里躥出的男人打暈,她醒來時,就發(fā)生了剛才的一幕。
他們攙起劉古靈準備離開,卻忽然聽到“砰”的一聲槍響,幾乎是同時,謝虎發(fā)出一聲悶哼,雙手捂頭,倒在地上。李呈偉一把推倒劉古靈,然后快速舉槍循聲射擊,躲在灌木叢里的男人被射成了“篩子”。
謝虎十分幸運。子彈是從側面射來的,穿透鋼盔,將謝虎額頭的皮膚劃開一道大口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鮮血從傷口處涌出,把整張臉都染紅了。李呈偉沖過去,仔細檢查后發(fā)現只是皮外傷,便激動地抱緊了他。
謝虎伸手摸向額頭的傷口,卻摸到了一條早已長合的疤痕,他用力晃了晃頭,劉古靈和好兄弟李呈偉的身影消失了。他感到胸口異常憋悶,就像是壓著千斤重物一般,幾乎令他窒息,他舉起拳頭捶了幾下胸口,喘著粗氣問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巧?為什么……為什么又讓我見到她?兄弟,你告訴我,當年你為什么要那么做?還有,我該怎樣面對她?”
過了許久,謝虎才用力抹掉臉上的冷汗,低吼道:“我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