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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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一夜睡得很熟很沉,幾乎沒做一個夢,直到一道陽光穿過厚厚窗簾的縫隙,靜靜照到他的臉上。
蘇雨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順手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瞥了一眼。
!竟然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蘇雨敏捷地翻身坐起,只用幾分鐘就完成了洗漱,拿起包推門而出。下樓時,他一邊猛按電梯一邊還在心里詫異,在非洲做義工的半年里,自己幾乎從沒睡過一個懶覺,每天都是日出即起,怎么剛回到所謂“文明世界”,都市人的劣根性就又回來了呢?
蘇雨踏進市刑警隊特別行動支隊的辦公室時,邱云升正在和他的下屬們進行一場簡單的辦公室小型聚餐。
兩張辦公桌拼湊在一起,桌上擺滿了從警隊餐廳打來的各色盒菜,雖然稱不上多么美味,但也可以說是葷素搭配,品種齊全。幾聽椰奶可樂之類的飲料堆在桌上,讓這不大的辦公室里充滿了一股濃濃的人情味。
“雨哥,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正拿著一盒酸奶低頭抿著的雷燕最先瞅見了出現(xiàn)在門口的蘇雨。這個典型的上海妹子偏偏能把最平常的一聲稱呼也叫得如春風化雨般綿軟動人。
“蘇雨啊,你來了,休息得怎么樣?早上雷燕他們說打電話給你,我攔著沒讓。你昨天夠辛苦的,一定得睡好,不然,腦細胞可怎么恢復,這好多難題等著你來解呢!”邱云升笑瞇瞇地一招手,在自己身邊給蘇雨騰出了空位。
“邱隊,你這是給大伙開辦公室party呢?”蘇雨剛一坐下,就有雷燕等幾個年輕警員遞上一杯飲料和一雙筷子。
“就算是吧,主要是啊,紫丁香公寓的案子社會影響挺大,局長也親自催了。我就是就地取材,給咱們特別行動支隊的干探們鼓鼓勁。咱們這陣子可能要辛苦一些,所有休假暫時取消,全力偵破這個離奇的兇殺案。”
雷燕在一旁嘟著小嘴說:“雨哥,你不知道,邱隊這是給我們擺的鴻門宴,吃了就不能放假了。這個星期天我本來要陪我爸媽去城市沙灘度假的,現(xiàn)在也去不了了。”
“工作是最美麗的,小丫頭!邱隊,我就喜歡加班,特別是這樣撲朔迷離的案子,太有挑戰(zhàn)性了!我要好好跟著雨哥學學。”小何是個和雷燕差不多歲數(shù)的年輕警員,對探案無比熱情,對蘇雨超級崇拜。
蘇雨微微一笑,夾了一個魚丸放進嘴里,一邊問邱云升道:“邱隊,昨晚我跟你提的關(guān)于監(jiān)控錄像的事怎么樣了?”
不等邱云升答話,小何就遞上一份文件夾,湊過來說:“雨哥,紫丁香公寓前后兩個門的錄像我們都送電腦技術(shù)部門做了檢查,剛才我去取回來的,你看看。”
蘇雨忙放下筷子,細細翻看,他眼神中猛地閃過一絲光彩。
“果然不出你所料,紫丁香公寓前門的監(jiān)控被做了手腳,刪除了前天下午發(fā)案前五個小時的所有錄像資料。技術(shù)部門會爭取恢復一下,可是他們也說刪除者精通電腦,希望不是很大。”邱云升也放下了筷子,臉色變得有些嚴肅。
“這個刪除監(jiān)控錄像的人熟悉公寓,熟悉羅永俊本人,或者就是公寓里的某個人,或者,就是那個讓羅永俊非?謶值娜。”蘇雨低聲說道。
“讓羅永俊非常恐懼的人?”邱云升扭頭望著蘇雨。其他人也都被蘇雨這番話吸引住,紛紛放下了筷子,湊了過來。
蘇雨不緊不慢地說:“邱隊,你們大家不覺得紫丁香公寓的保安工作做得太完美,太過分了嗎?前后門都設(shè)有監(jiān)控探頭,整個屋子安裝了歐美最先進的紅外線防護系統(tǒng)。兩年前,羅永俊離開香港來到上海定居的時候,還特地請了位前武術(shù)冠軍當貼身保鏢,也就是那個被殺死的阿來。據(jù)那三位阿姨的證詞,羅永俊在紫丁香公寓過的幾乎是一種隱居式的生活,盡量不和外界接觸。這一切綜合起來,實在太令人費解了!”
羅燕插嘴道:“雨哥,或許羅永俊是害怕那些瘋狂的粉絲和歌迷呢?他紅了以后,全亞洲都有他的粉絲,你知道那些人瘋起來簡直沒邊,或者他這么做是為了防備那些瘋狂粉絲的追逐吧。”
“不像,雨哥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前天我在紫丁香公寓里查看羅永俊的那輛寶馬車,發(fā)現(xiàn)安裝的全部是防彈玻璃,搞得簡直像我們警方押解重犯的警車。一般的影視界明星光為了防歌迷粉絲哪兒需要下這樣的血本?”小何補充道。
蘇雨微微點點頭,眼神逐漸變得銳利:“對,小何說得對,那輛車我也看了,可以說,羅永俊的保安做得不輸于任何政治要人,問題是他并不需要這樣嚴密的保護。作為一個演藝圈人士,有幾個會甘于長期遠離人們的視野?為了保持知名度,他其實更需要和粉絲們接近的機會,而不是完全離群索居。這正是羅永俊身上的古怪之處,他似乎在害怕什么,極力躲避什么,直到那個藍色信封的突然出現(xiàn),帶來了他的殺身之禍!”
“你的意思是有一個威脅著羅永俊生命的人?”邱云升緩緩地說。
“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威脅者,或者就是隱藏在羅永俊身邊的某個人!”蘇雨起身,走到一臺閃爍的電腦前,點開桌面上標著紫丁香公寓案的紅色文件夾——一張全家福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英俊不凡的男子,嬌艷美麗的女人和一個微微皺著眉,卻明顯繼承了母親面部特征的穿藏青色校服的青澀少年。
“蘇雨,給大家談談你的想法,昨晚見了莫華清之后,你是不是覺得在紫丁香公寓迷案中余美琪的嫌疑正在上升?”邱云升站在他身后,注視著那張照片中的三個人輕輕問道。
“雨哥,快說說,我也一直很懷疑這個所謂‘不老的玉女’余美琪呢,前一陣子電視里還播了她主演的一部古裝電視劇,其中一個情節(jié)就是她給富豪丈夫喝一種由花蕊中提煉出的慢性毒藥,最后成功殺夫的故事。”雷燕的一席話雖說得輕松,卻讓人不由得心中一凜。
蘇雨抱肩凝視著電腦屏幕中那個美麗嬌艷的女人,沉聲說:“邱隊,莫華清昨晚的話中起碼有三個很明顯的漏洞,足以證明他和余美琪關(guān)系非同尋常,而且在極力維護她,甚至為了幫她洗脫嫌疑不惜對警方撒謊。”
“哪三個漏洞?”
蘇雨轉(zhuǎn)過身,面對大伙說:“第一,莫華清昨晚是怎么稱呼余美琪的?他很自然地叫她小琪,而酒保是怎么說的,余美琪身邊的朋友都習慣叫她英文名字海倫。昨晚我回到賓館后打過電話給余美琪在香港的經(jīng)紀人阿美,據(jù)她說,只有余美琪的母親和姐姐等家人才會稱呼余美琪為小琪,這也是她沒進入娛樂圈前的閨名。這么一推測,很明顯,莫華清和余美琪早就相識,應該是很親密的戀人關(guān)系,而并不像他所說的只是一般朋友。這點只需要再詢問一下余美琪在香港的家人應該就不難證實。第二個漏洞,當邱隊你問莫華清關(guān)于那個銀色頭飾時,他是怎么回答的?”
邱云升眨眨眼,努力回憶道:“我記得他很確定地說,他來遲了,當他走進夢幻酒吧時,看到余美琪頭上正戴著那個銀色皇冠狀頭飾。”
“正是這句話,大家設(shè)想一下前天晚上夢幻酒吧里的情形,有一百多個人擠在那并不很寬敞的大廳里跳舞,每個人都裝扮成了各色人物。燈光并不明亮,而是為了配合狂歡的氣氛忽明忽暗。莫華清剛走進酒吧,隔著人群,他自己也說并沒有走到余美琪跟前,只是遠遠望見。那么,他怎么可能在那樣擁擠而昏暗的環(huán)境下,隔著那么遠的距離,看清余美琪頭上戴的這個小小的銀色皇冠狀頭飾呢?而他卻絲毫不猶豫,回答得那么肯定,那么斬釘截鐵。這說明了什么?”
正在一本子上記著什么的小何搶著說:“這個莫華清根本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他那個時候根本看不清余美琪頭上戴著的飾物,可是看我們警方追問,為了維護余美琪就故意說她戴著那個銀色頭飾。這說明了莫華清和余美琪現(xiàn)在還有很密切的關(guān)系,至少莫華清這方面是這樣,說俗一點,他應該是喜歡余美琪,愛著她的,所以才會本能地想去維護她。”
雷燕忽閃著大眼睛接過話說:“雨哥,我覺得不止小何說得這么簡單,莫華清一看那個頭飾,一點都不驚訝和猶豫,就說是余美琪戴的,可見他見過那個銀色頭飾?墒牵墒悄莻銀色頭飾后面刻著的字又分明寫著獻給美麗的海倫,而不是送給小琪,那就不應該是莫華清送給余美琪的,而是另一個人送的。那么,莫華清莫非是在其他地方近距離接觸余美琪而看到這個頭飾的?”
邱云升緩緩開口道:“夢幻酒吧后面的酒窖里!只能是在那里,銀色頭飾是昨天在那里被撿到的。蘇雨,你已經(jīng)分析過,余美琪如果在舞會開始前摘下頭飾一定會弄亂頭發(fā),那么,她應該是在舞會結(jié)束后和莫華清在酒吧的酒窖里幽會時,摘下了那個銀色頭飾,所以莫華清才能近距離看到那個銀色頭飾,或者干脆就是莫華清成心摘下了的。他喜歡余美琪,自然就不高興余美琪戴著別的男人贈送的首飾,這也是正常的嫉妒心理。這么一說,一切也就都說得通了。不過還有個問題,這個銀色頭飾究竟是誰送給余美琪的呢?難道是死去的羅永?”
“這樣的頭飾一定是在珠寶店定做的,馬上派個人去查查全市所有的珠寶店,看看哪家最近定做了這種式樣的頭飾,也就知道是誰送了這個頭飾給余美琪。”蘇雨起身,目光灼灼地說。
“我去查吧,邱隊,一個下午一準能搞定了。”小何已經(jīng)做出摩拳擦掌狀。
“去吧,手腳麻利點。”邱云升一揮手,眼中含著笑意。
小何剛走,雷燕就忙不迭地追問蘇雨:“雨哥,你剛才說莫華清的話里有三個漏洞,那第三個漏洞又是什么呢?”
蘇雨微微一笑:“他昨晚說到紫丁香公寓案件時,用的字眼是小琪老公被燒死的事情,而這個案件剛剛發(fā)生,具體情形還處于保密階段,根本沒有向新聞界透露過細節(jié),除了辦案人員和紫丁香公寓內(nèi)的人,沒有人知道羅永俊的尸體在壁爐里被焚燒。他又從何而知呢?這不是一個最大的漏洞嗎?”
“這么說,難道……難道這個莫導就是兇手?”雷燕興奮地一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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