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把沙漠當(dāng)作大海，一只天真的海燕，向白茫茫
的戰(zhàn)場沖擊。
她悲壯地吶喊著，呼叫著。
炎熱的地火沸騰著，逼迫著她，并很快地烤焦了
她的羽毛，烤焦了她的吶喊和呼叫。然而，她仍然奮
飛著，搏擊著。
她終于發(fā)現(xiàn)羽翼下是一派死海。她記得她往日與
之抗?fàn)幍暮）ぉの邓{(lán)色的自然之王，是壯闊的。海浪
喧嘯著，海旗搖曳著，海鼓緊擂著。無盡的狂濤，無
邊的洪波。她見到海浪紛紛崛起，海樹紛紛倒下。她
46典藏劉再復(fù)
的每一聲呼叫，都在海巖上激起如雷的響聲，海水紛
紛變色。她的同伴戰(zhàn)死了，然而，她看見了陣亡的壯
觀，看見了星光般的輝煌的歸宿。
而眼下的海，只有沉默與炎熱。波浪是死的。波
峰也是死的。像墳，像鐵屋，像廢墟。偶爾見到一根
枯草，又像朽了的死蛇。偶爾見到一泓旱湖，又像干
涸了的泡沫，一片寂寞，連鬼也不在這里唱歌。羽翼
被埋葬在這里，不會有一點(diǎn)聲息；生命拼死在這里，
沒有一點(diǎn)波紋。呵，這是怎樣的戰(zhàn)場。
海燕絕望了。她放下羽翼，不再選擇拼殺。她撲
到沙漠上，緊緊地?fù)肀е痰幕鹧�。她愿這凝固的
火焰早些吞沒她的寂寞，也早些吞沒這場沒有壯觀、
沒有美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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