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主任喝退了南云時,解放軍肩扛命擋,用肉身降伏了洪魔。
但解放軍阻斷不了官商們繼續(xù)用豆腐渣來筑長江堤壩。蔣主任的血路也像河道一樣疏浚不利,血管則像堤壩一樣僵硬干脆。
群眾們,像南云這樣的天才,總是另有機會讓主任的血栓瞬間筑成大廣壩。
那天,她找我,魂不守舍,說:“我要下崗了。”
原來,故事的經(jīng)過是這么這么這么滴。
采訪遇到上訪,這種話題政策性強、政治敏感度高,一個剛出道的小女子,很是拿不準報道口徑。
要論紙上所學(xué),她也是既掌握了西方資產(chǎn)階級的新聞學(xué)理論,又研究了中國社會主義新聞科條。
但報道要真實又要守紀律,宣傳要有傾向性同時又不失新聞感。這是一種行為藝術(shù)。
編寫實踐中,小姑娘深感西學(xué)理論與中國特色的沖突,“兩層皮,粘不攏”。結(jié)果編出來的片讓蔣主任看得心驚膽囊顫、肉跳膀胱汗。
譬如,片中的同期聲,記者很興奮地說:“下達到各縣市鄉(xiāng)鎮(zhèn)的‘維穩(wěn)費’,數(shù)倍于教育財政預(yù)算,可見廳領(lǐng)導(dǎo)非常重視穩(wěn)定工作……”
再譬如,:“這份《穩(wěn)定》材料,真是如《武穆奇書》中所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主任邊刪,邊說:“這樣油乎乎地文學(xué)用語以后慎用,要群眾化一點。”
主任刪完這些不懂事的報道,又繼續(xù)像打獵一樣瀏覽了兩遍畫面。然后,就問:“怎么沒有蔣副廳長講話的聲畫。”
南云,一看片刪得不成樣子,脾氣也上來了,就照直說:“那人長得丑,歪瓜劣棗、鴨公嗓門,普通話又東倒西歪。我用別的聲畫替換了,再說,他又不是第一領(lǐng)導(dǎo)……”蔣主任在一邊翻白眼、咽唾沫。
這時,南云感覺被神度了一下,本能地捂著自己圓圓的小嘴巴。
敢情這姑娘突然想起,蔣主任有個胞弟在某廳任副職。
老少兩人靜默三秒。
接著,小姑娘“哇”地聲一哭,就來找我。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我能支什么招。
我就樂,我說:“他不是喜歡你的頭發(fā)嗎,以后你就多侍弄你的頭發(fā),顯擺一下,再說你笑起來梨渦點點,也招人,你接下來幾天多沖他笑笑。”
她一怒,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又不是賣笑的。今兒你買單,老板再上兩盤田雞。”
太史公曰:
人不可貌相,洪水為何要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