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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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歡一直很后悔兩件事。第一件,十八歲之前沒把自己給嫁出去,以至于現(xiàn)在變成沒人要的豆腐渣渣;第二件,看著唐三姑以飛的速度奔向敗家子行列而沒來得及扯一把后腿,搞得日日都要數(shù)著銅板過日子。當(dāng)然,如果兩件事非要排個先后,她覺得唐三姑敗家的問題更讓人頭痛一些。
唐三姑是唐歡的三姑,親姑姑。對這個姑姑,唐歡一直是愛恨交加而無可奈何。
愛是因?yàn)樘迫迷趲退覍ο笙嘤H的問題上可謂不遺余力,這一點(diǎn)教她很省心。恨是因?yàn)槿思阴魇侵贿M(jìn)不出,招財進(jìn)寶,三姑可好,只出不進(jìn)、月月精光,誰有那么多閑錢給她去?
一大早沒瞧見人影,唐歡知道又要壞事了。果不其然,正午時分,唐三姑興沖沖地從外面回來,一到家二話不說先跑到唐歡房里開始炫耀。
“阿歡啊,瞧瞧我新買的紅寶石戒指,漂亮吧!”
彼時唐歡正在睡覺,愣是被搖醒了。唐三姑很是得意地大張著右手五指送到她面前,那堆滿笑容的臉擠得跟朵花兒似的,就等著聽一句夸贊。
唐歡愛理不理地瞟了一眼,完全沒有當(dāng)一回事地又昏死了過去。
這樣被無視太沒面子了!夾帶著報復(fù)心理,唐三姑一邊吼,一邊加大了力道搖啊搖:“死丫頭你倒是給看看嘛,七百兩值不值?”
忍無可忍,唐歡只得睜開眼睛,唐三姑滿懷期待地將戒指送至她面前。
那是一枚碩大的戒指,黃金燦燦很晃眼,上面還鑲了一塊橢圓形的紅寶石。戒指本身無甚特殊,若是戴在一只白皙的手上想來效果也不錯,可是襯上三姑那不太白的手實(shí)在教人不敢恭維。
見唐歡發(fā)愣,唐三姑以為她被那戒指的逼人貴氣震懾住了,心中好一番歡喜?刹幌胨劬φA苏,一把奪下戒指做了個塞嘴里的動作就躺下了。
唐三姑有些發(fā)蒙,不理解地問她:“喂,你在干什么?”
唐歡先是不動,隨即好似厭煩似的翻了個身。
她一翻身唐三姑就覺得不妙,很不滿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道:“戒指,你還我。”一下沒反應(yīng)她就戳兩下,兩下沒反應(yīng)就三下……
被戳煩了,唐歡暗罵了一句,拽起被子包裹住了腦袋。
什么態(tài)度?抗議?不滿?唐三姑是何許人,這樣就想糊弄過去嗎?
遲疑了一下,唐三姑不依不饒起來,扯著被子嚷嚷道:“好你個死丫頭,又玩這招,你倒是把戒指還我,聽到?jīng)]有?還……”
她拽得賣力,吼得用力,卻不想被子里的某人忽如僵尸一般筆直地坐了起來,驚得她一愣。見對方?jīng)]其他反應(yīng),她越發(fā)用力地擠著唐歡的腮幫子,硬擠成了魚嘴形,邊擠還邊伴隨著瘋狂的叫囂:“死丫頭,你快給我吐出來!”眼瞅著就要成功了,忽地傳來了一聲可怕的打嗝聲,唐三姑僵住了。
一時氣氛變得格外詭異,安靜得連根針掉了都能聽得見。唐歡很是無奈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她的好姑姑,頓了許久,愧疚地吐出了五個字:“我——吞——下——去——了!”
“你這個……”唐三姑怒不可遏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唐歡想開罵卻又不知道從何罵起,只得狂躁地吼,“你不知道這東西吃下去要死人的嗎?想死的話也別拐帶走我的戒指。∥业慕渲,我的七百兩……”說著,像蔫了的菜葉子一樣耷拉下了腦袋。
唐歡微微一笑,很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腮幫子:“所以,三姑,我的小命就交給你了,去拿藥箱吧!”
“……”似覺有詐,唐三姑滿臉疑惑地瞪著她,偏就在此時她猛地一下子捧住肚子叫起疼來。人命當(dāng)前玩笑不得,雖然極不情愿可唐三姑還是選擇了相信。
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歡警告她別;,這才嘀嘀咕咕地跑了出去。
望著三姑那極富怨恨的眼神,唐歡從頭舒爽到了腳底心。待人走遠(yuǎn)了,她從袖子里取出了那金燦燦亮澄澄的戒指,掂量了一下分量,笑得那叫一個奸詐。
“你不仁我不義,三姑,別怪我玩手段!”可惜,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她又開始嘆氣。就這戒指,七百兩沒戲了,拿到當(dāng)鋪去頂多值個三百兩,二手貨還值個屁錢!
每天都為這破事傷神,真是夠了!
微嘆了一聲,唐歡下床瞧了瞧外面,算算時辰也差不多該出門了。
今日又是她相親的日子,早先便和男方約好在望江樓見面。鑒于前幾次相親的對象不是歪瓜就是裂棗,這次她沒抱多大期望,但是不去就真的一點(diǎn)希望都沒了。
望江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人來人往極其熱鬧。唐歡按照事先約好的上了閣樓,往八號廂房走去。八號房是三姑約的,她說“八”字吉利,能討個好彩頭。
上了樓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著房外有兩人抱著刀子站得筆直,仿若鎮(zhèn)門的石獅子般威武不凡,正氣十足。
走錯了地兒?
微一怔,她不敢貿(mào)然過去,正巧其中一人看到了唐歡便迎了上來。
“來者可是唐歡唐姑娘?”他問道。
“是!”唐歡心里一陣悸動。這貨色著實(shí)不錯耶……
而正在這時,另一人推開了房門,直接做出了請的動作。
這真的是要相親?唐歡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jìn)去,而門隨即迅速地關(guān)上了……
屋內(nèi)早有人布下了酒席,陣陣涼風(fēng)順著半掩的窗吹進(jìn),吹得紗幔輕卷,帶著絲絲花香。順著風(fēng)吹來的方向看去,一白衣男子負(fù)手而立,正在窗邊朝外眺望,好似在等著什么人……不會是等自己吧?
唐歡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這背影看上去就甚是誘人哪。不過怎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唐歡最先打破了沉默。
“無妨,唐姑娘肯來便好。”那白衣男子接過話,跟著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
似有一道光芒直沖天靈蓋!唐歡按住怦怦跳的胸口,這極好的樣貌讓身為女人的某人情何以堪——面如冠玉,目若點(diǎn)漆,長眉入鬢,鼻梁高挺,再好的形容詞往他身上放著都不會讓人覺得不合適。
他長身而立,手搖折扇,舉手投足間更有著說不出的風(fēng)流俊雅。恰從窗口飛來了一只蝴蝶,似看到了美男也忍不住招惹,歡快地圍著他轉(zhuǎn)個不停。他厭惡地抬了抬眉頭,扇子在空中揮舞了兩下,好好的蝴蝶立馬被他殘忍地肢解成碎渣渣……
呃……暴力屬性……唐歡看得一陣惡寒,這倒霉催的相親,倒霉催的三姑,竟然假借相親之名騙她來見這個倒霉催的二世祖。美色固然重要,但跟小命比起來還差得遠(yuǎn)呢!
她終于認(rèn)出這個人了——逸德山莊的云倦,專門愛搗人生意的大渾蛋,得趕緊撤!
會被討厭也在意料之中,云倦也不攔她,而是不慌不忙地笑了:“唐姑娘,來都來了,何不坐下喝杯水酒,莫不是怕了在下不成?”
怕?看到他笑得得意,唐歡不免覺得是在挑釁:“好啊,云莊主既然親自相邀,唐歡也就不客氣了。”大大方方地走到桌前坐下,她倒是想看看他在盤算什么。
云倦滿臉帶笑,坐到她身旁主動斟起酒來:“江湖上人人都說金毛狐貍性情古怪,極難相處,在下倒是覺得姑娘甚是可愛。”
誰說的!殺他全家!冷聲一笑,唐歡斜眼看他:“咱倆很熟嗎?”
“知道一個人未必要認(rèn)識,了解一個人也未必要很熟。”云倦不在意地舉起了酒杯,道,“唐姑娘,我敬你。”
“多謝云莊主!”這是唱戲呢?
拿起酒杯,忽生出了戲弄的想法,唐歡便在碰杯時故意頂著云倦的杯子。云倦微驚地看著她,笑了笑便接招。于是你推我讓,我追你擋,一下子兩人的胳膊繞在一起做了交杯狀,手臂交纏僵持不動,各自的杯子卻在顫個不停,這個場面……
“想不到唐姑娘好這個,早說便是,云某必定配合!”這意料之外的好身手,令云倦心情大好地笑啊笑。
笑什么笑!廢話也真多!唐歡不客氣道:“我問你,你找我想干什么?”
似乎性子還有點(diǎn)急躁……
云倦皺著眉摸了摸下巴,繼續(xù)笑:“在下的好友丟了東西,托在下找回。在下覺得找回東西治標(biāo)不治本,得抓住那賊人才算。而今江湖上賞金獵人中的金字招牌非‘金毛狐貍’唐姑娘莫屬,自然而然在下便找上門來了!”
原來是生意上門,搞這么殷勤害她亂激動。不過在當(dāng)今武林,以逸德山莊的實(shí)力也有抓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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