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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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炎夏,酷暑難消,山崖下的水流卻冷得入骨。兩人一前一后地落水,唐歡不擅水性,幾乎是被云倦給硬拖上來的。此時天色已晚,山谷里刮起了風,幸運的是趕在天黑之前他們找到了一個可以藏身的山洞。
這山谷有些詭異,傍晚時分只有微風,到了半夜竟變成了狂風,那肆虐的聲音猶如野獸號叫,恐怖至極。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山也好似隨時都會被風推倒似的,整個山洞竟都在搖晃。僅有的一點柴火燃盡,洞里又變得漆黑一片,而那未干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又冷又難受。
唐歡素來怕冷,下午又泡了水、受了涼,又聽著狂風,她難以忍受地悄悄往云倦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依稀聽到一絲動靜,云倦蹙了蹙眉頭,忽覺后背一涼,唐歡撞到了自己。他只當是湊巧并沒在意,不多時,又被碰了一下,碰的次數(shù)多了,他正欲發(fā)作,卻發(fā)現(xiàn)唐歡靠在自己身上不動了。
透過帶著濕氣的衣衫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異常冰涼,問了半天的話卻只得到一個簡單的“嗯”。
“你是不是很冷?”云倦頓了頓,問道,只是未等回答便又說,“我知道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暖和一些。”說著,他便想脫下自己的衣衫。
“我想……我也知道一個方法……”唐歡顫顫巍巍地說著,再然后,毫不避忌地從后面抱住了他。
靠得太近,多少都有些尷尬的氣氛,好在四處一片漆黑,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云倦整個人都僵住了,身子不自在地一轉(zhuǎn),某人便一頭鉆進了他懷里,死命地揪住了他的衣服便不再動了……
這……到底是……云倦兩只手懸空著,不知放在哪里好,只覺懷中的人全身冰冷,正瑟瑟發(fā)抖。
抱緊她,她應(yīng)該會更暖和些吧……
兩人相互貼近,相比漆黑和寒冷,卻安心不少。彼此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呼吸,甚至身體的顫抖……
他發(fā)現(xiàn)她身上好像有熟悉的味道。
云倦仔細嗅了嗅,淡淡的很好聞,而鼻尖也觸到一絲滑膩,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已不知不覺地埋在了唐歡的脖頸處,那陣好聞的香氣便是她身上發(fā)出來的。
怔了一怔,他本能地將她推開了些,他怎么會對她有想法?然而越是這樣,那種情緒就越發(fā)猛烈。初次相遇,再次訂親,那次在明月樓的調(diào)戲,白日里的捕魚,還有那片刻的柔情……忽然一下子定格了,腦袋里就只有唐歡擠干頭發(fā)的畫面,那樣嫵媚的動作,那樣溫柔的目光……
次日,云倦是被鳥叫聲吵醒的。醒來時他靠在洞壁上,洞內(nèi)空蕩蕩的,昨晚上燒出的灰燼還在,唐歡卻不在身邊。
想必是先行離開了吧……這樣想著,心中竟生出一股子失落。云倦慢慢站了起來,意外地發(fā)現(xiàn)腿上的傷口被人包扎過了。再仔細瞧了瞧包扎用的布片,是自己的袍子下擺,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越想越好笑啊,又過了一會兒,他才一瘸一拐地往洞外走。
一夜狂風后,山谷里竟也沒多大變化。陽光依舊明媚,草兒依舊青青,只不過多了一地殘花。
“我找到一條路,也許可以出去。”此時,唐歡正雙臂抱肩地靠在崖壁上,優(yōu)哉游哉地欣賞蝴蝶飛舞,順便吃著烤魚,再也不似昨夜那副可憐的模樣。
原來她并未離去,而是在這里等他。
不知怎么的,心底一陣波動。
“是嗎?那你怎么不走?”
“一個人上路太無趣,多個人可以說說話。”她沖云倦挑挑眉。見他發(fā)絲散亂,衣服破爛,還有傷在身,這形象也太顛覆了,于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云倦倒不在意,依然保持著優(yōu)雅,理了理頭發(fā),便一瘸一拐地向她走去:“姑娘盛情相邀,在下樂意奉陪。”
風一吹,剛剛理順的發(fā)絲又散落了下來,他索性一把摘下了束發(fā)的帶子,松松散散地系了個馬尾。幾縷發(fā)絲散落順著風飛揚,頓時又多出了幾分風流韻味。
“吃飽了我們就走。”說著,便丟過來一條穿在樹枝上的烤魚。
云倦接過來瞧了瞧,干癟不說,還烤焦了,這東西怎么入口?
“瞧不起就別吃啊。”
“……”算了,餓了一晚上,不吃沒有體力。于是皺著眉咬了一口,這味道,簡直已經(jīng)不是魚了,卻有股子特別的香味。
“怎樣?”
“……”怎么回答都不是,云倦默默地吃著,又想到一點,“還勞煩下次姑娘再做好事之時,可不可以把布條撕整齊一些?”這袍子的下擺被撕得慘不忍睹,簡直沒法看了。
救人還被嫌棄,唐歡無辜地聳聳肩,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受教了的表情。
又稍微休息了一下,兩人便一前一后,沿著山道往住處返,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四處找人的唐三姑等人。
慕容晟一見唐歡,不由分說上來一撲一抱,開始了無休止的號啕。
唐歡忍。
待幾人回了住處,一番打理、休息過后,已到了傍晚。
大廳內(nèi),唐三姑湊到唐歡耳邊,八卦道:“你不知道,就你出事那天,楊繼允也死了。”
唐歡一怔,正欲開口,卻聽慕容晟酸溜溜地插嘴:“阿歡,你和云倦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覺得你們倆怪怪的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晚上用膳時分,云庭一件件地上報著自家主子不在的這段時間所發(fā)生的事情,而云倦只是盯著盤子里的烤魚出神。烤魚色澤金黃,飄香四溢,很是誘人。他夾了一小塊,可剛剛?cè)肟诰筒粷M地蹙起了眉頭。一樣的烤魚,無論從選材還是賣相,這盤魚都勝過唐歡烤的那魚百倍千倍,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吃不出那個香味。
“莊主,可是菜不合胃口?”
云倦搖了搖頭:“讓你打聽的事情怎么樣了?”
“我已經(jīng)讓人查了,唐歡還有一個哥哥叫唐玦。”
“唐玦?”云倦吃了一驚。唐玦是當年唐門當家唐天傲的養(yǎng)子,唐門的下一任接班人。果真如自己所料,唐歡真的是那個失蹤了整整七年的唐門大小姐?
“據(jù)打探,當年唐玦喪命跟唐歡有關(guān),因此唐天傲便將唐歡趕出了唐門,還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
哈,他早該想到她是唐玦的妹妹,否則還有什么事情能讓她對“唐門”二字耿耿于懷?想想當年江湖上出了名的刁蠻大小姐,再看看今時今日的“金毛狐貍”,七年,到底是怎樣的經(jīng)歷與磨煉會讓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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