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現(xiàn)實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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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中國移動還是雙向收費的。
那一年，我剛大學畢業(yè)便來到北京。
當時，聽說京城盡帶人民幣，卻沒料到它比《傷城》還要傷城。
畢業(yè)后來到北京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但工作還是沒有著落。
沒想到連剛剛那家小小的保潔公司都拒絕了我。我想拒絕我的原因……大概是我長得太帥氣了吧！嘿，怎么看都不像個保潔員。
原來不明白桑拿天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總算體會到了北京的桑拿天。整個北京城就猶如一個龐大的蒸籠，別說行走，就是往那兒一站就得大汗淋漓。
為了能從交通上省下點錢，我乘坐我的“11”路車穿過了和平街。悶熱的天氣使得我像一條狗一樣喘息著——張著嘴，吐著舌頭。大汗如雨點從額上滴下。
剛從一家冷飲店經(jīng)過，是多么渴望老板能施舍我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啊！或許我完全可以買一瓶，但是喝了礦泉水之后，午餐就沒了保障。
聽人說，北京什么都不多，就是機會多。依我看，失落也同樣多。
接下來面對的又是一個十字街頭。這一次站在這十字街頭，我不禁想起了兩句歌詞：“你是不是像我一樣，在太陽下低頭？你是不是像我一樣，徘徊在十字街頭？”
走著走著，我忽然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花壇邊。盡管那石板猶如著了火的平底鍋，可我寧愿久久地坐著。因為兩腿已經(jīng)以哆嗦的形式來抗議我虐待它們了。沒有辦法，只好先讓它們歇一會兒了。
剛坐下不久，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興奮得滿以為是哪家公司通知我上班了，結(jié)果掏出手機一看，是我的女友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后，她居然好久都不說話。
真讓我氣惱，本來手機余額就不多了，她還以這種方式來浪費我的話費。
我忍不住有些氣惱地問道：“說話�。∧愕纳囝^被老鼠偷吃了嗎？”
“嗯……”她竟然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真讓我著急！
“嗯什么嗯��？是不是嘴里含著個大鵝蛋�。�”
“我們……分手吧！”她忽然低聲說道。
“啊？你……”我的心猶如雷劈，“你……你……”我鎮(zhèn)定地想了想，盡量當作是一個玩笑，“嘿嘿……寶寶，別鬧了。”
“不，我沒鬧！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她真切地說道。
“嘿嘿……”我無助地笑了笑，“我知道啊，你每次都說是認真的。好了，我的手機余額不多了，就別鬧了吧，寶寶乖！”
“不，”她沉默了片刻，“這一次不一樣，我真的沒鬧。我本來想面對面告訴你的，但是……我想，還是這樣告訴你好一些。我的東西已經(jīng)拿走了，我的鑰匙交給房東了。”
“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我忽然憤恨地嚷道。經(jīng)過的路人被驚得直瞪眼望著我。
“你別這樣好嗎？反正結(jié)果都這樣了。我想告訴你，你現(xiàn)實些好嗎？我們倆遲早都會分開的。”
“為什么會分開呢？為什么呢？”我追問道。
“我們不可能再像大學時一樣戀愛了，明白嗎？現(xiàn)實的愛情是需要生活的保障的。”
“你……”我的心就像被粉碎機粉碎了一樣，“掛了吧，再見。”
“……”
我知道就算再多的言語，浪費再多的電話費，也改變不了這個結(jié)局。倒不如省下幾滴唾液潤潤嘴唇，也能省下點電話費留著找工作用。這樣想著，也許能減輕我心里的痛。
或許我應該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jié)局，因為自從她有了工作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或許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沒錢的帥哥一樣被當作臭狗屎。
電話掛斷后，我猶如一個木偶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要多失落有多失落，要多傷心有多傷心。雖然來去的行人很多，但是沒有人會注意到我這只受傷的羔羊。我被遺忘在這個城市的角落里，沒有人會注意到我身上是否落滿了塵土。
關于找工作的事我可以暫時擱淺，但是面對這幾年來的情感……
不禁，我想起了某個詩人的詩句——我就像一只魚兒在愛河里游蕩，最后魚兒被水淹死了。
第二天一覺醒來，屋內(nèi)已經(jīng)沒了她的東西，我忽然感覺格外空蕩。原本只有十多平米的一間小平房，現(xiàn)在竟然是如此空蕩。與此相比，我的心更加空蕩。
原本打算一大早起來出去繼續(xù)找工作，但是現(xiàn)在也沒了心情。
我從墻角處找出了一個煙屁，點燃，狠狠地吸了兩口。吸完后，我不禁懶洋洋地、萎靡不振地在床上倒了下來。
我第一次體會到——人要是沒了心情，什么都不想做，就連早餐也不想吃。不過這樣也好，又省下了一頓早餐錢。
錢、錢、錢……好像處處都受錢的牽制。不過沒有辦法，這已經(jīng)是一個老得掉牙的真理了——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
我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著現(xiàn)實與情感……
“無論如何，我都要在北京堅持下來！”我忽然這樣想著，“我要在某個雨天，開著寶馬車從她的跟前飛馳而過，濺得她一身泥水……”
胡思亂想著，我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有了五千萬，我一定包她五年，一定要讓她服服帖帖地愛著我。
“如果我真有了五千萬，我還會包她嗎？”我又問自己，“我應該包養(yǎng)一個比她身材更苗條的女人才對，干嗎非要包她呢？嘿嘿，她又矮又胖又丑，有什么好的��？”
“……”
我忽然感覺，原來一直認定的神圣愛情，竟也如此脆弱�；蛟S現(xiàn)在的織女也會嫌棄牛郎的那身牛糞味道了！
“還是想想工作的事吧！”我自言自語道，“好像還有三天就該交房租了？”
想著這些，我忽然坐起身子，把所有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最后，我看著床上的那堆硬幣愣了愣，然后細細一數(shù)，還好，還有七塊兩毛五分錢。
“饅頭是兩毛錢一個，”我細細一盤算，“買三十六個饅頭，還可以剩下五分錢。如果我每天吃六個饅頭，可以維持六天；如果我每天吃三個饅頭，可以維持十二天。但是……房租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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