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童桐桐明顯把西裝雞當(dāng)成了霍旭堯來剁,震得菜板顫三顫。
“有情緒?有情緒我立刻走。”
童桐桐提起一口氣,雙手環(huán)握擺在胸口,面帶微笑地看向他:“這怎么可能呢?雞骨頭太硬不好剁嘛,你這孩子真敏感。”
霍旭堯并沒回應(yīng),熟練地往鍋里添加各種作料,翻炒雞蛋的時候還有花式,動作有條不紊,神態(tài)沉穩(wěn),就像廚房里大師傅一樣酷。
童桐桐注視他英俊的側(cè)臉,這小子長得真帥,高鼻梁深眼窩,要個有個要身材有身材,可不能讓哪個女學(xué)生給拐了去——這便是她必須潛入學(xué)校的原因,時刻守護著這棵搖錢樹。
“好香呀,誰教你學(xué)烹飪的?”
童桐桐試圖引導(dǎo)他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真相。一出生沒見過生母,生父又不敢承認身份,最信任的管家不但拋棄了他還把別墅給賣了,嘖嘖。童桐桐毫無同情心地努努嘴,心想,只要他神色黯然下來,再悲傷地說,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的時候——她就馬上走過去,輕輕地摟住他的腰,然后溫柔似水地說:可憐的孩子,讓我做你的媽媽吧!
果然,霍旭堯想到做菜的地點便想起了原本的住所,烹飪并不是他的興趣,而是家里沒有女性長輩,他希望可以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親手做幾道菜給叔叔霍虎吃。為了掌握更多的烹飪菜式,他時常把自己關(guān)在廚房里,手舉烹飪書,邊鉆研邊練習(xí),久而久之好似也成了習(xí)慣。
可是,叔叔的工作實在太忙,尤其是過節(jié)的日子,經(jīng)常是剛坐到餐桌旁電話便響起,最終,落得自己炒菜自己吃。
說件更心酸的事好了,上午給他打電話的朋友不是由著他白吃白住,而是因為那朋友的家中開了間小餐館,忙不過來的時候讓他掌勺,充當(dāng)住宿、伙食費。也正因為是等價交易,他才沒有推辭。
想到這,他炒菜的動作慢了下來,思緒仿佛回到某個令他懷念的場景。童桐桐則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時刻等待融入他心底的機會。
然而,霍旭堯卻一翻炒勺,將剛剛炒好的菜裝盤出鍋。
“再拿個盤子來,然后你去蒸米飯。”
童桐桐對著他背影耍狠,可他忽然轉(zhuǎn)過頭,而她的表情還沒收回來,霍旭堯注視怒目圓睜的女瘋子,輕動了動唇:“你干嗎?”
幸好童桐桐反應(yīng)夠快,她更加使勁地睜了睜眼,另一手壓在眼底,仰起頭,叮囑道:“隱形眼鏡好像掉了,你千萬別挪動腳步,我先找找……”說著,她故作笨拙地蹲下身,趴在地板上胡亂摸索。
目無尊長的臭小子,真敢把她當(dāng)用人使喚!
霍旭堯見她跪在自己腳邊緩慢移動,他真的沒有移動腳步,而是轉(zhuǎn)了個方向,踮起腳,盡量伸長手臂,拉開她頭頂后上方的廚具柜。
他本意是想找個順手點的炒勺,卻沒料到童桐桐猛地抬起頭,硬邦邦的腦殼一下子撞在他的命根子上。
“呃……”
霍旭堯一聲悶哼,掌心支在櫥柜下端的桌面上,因疼痛,瞇起眼,緩緩地彎下身。
“對不起,真對不起!你怎么樣了?”童桐桐一臉哭相,故作驚慌失措。可實際呢,她就是故意撞到他那里,之后,先攙扶他去沙發(fā)上休息,然而給他擰條毛巾擦擦汗什么,反正就是為了制造關(guān)懷的條件而出“頭”傷人。
哦對了,當(dāng)然也有報復(fù)的成分,順便她也不用再留在廚房當(dāng)雜工了。
霍旭堯無暇指責(zé)她的莽撞,揚了下手示意她離開,但是她怎么會乖乖聽話。
她扶起霍旭堯的一只手臂,明知故問道:“撞到小腹還是胃了?需要我?guī)湍闳嗳鄦幔?rdquo;
爐灶上滋滋地噴著油花,他長吁一口氣,不愿在女人面前擺出痛苦的表情,于是,他甩開童桐桐的攙扶,吼道:“叫你出去就出去,滾!”
童桐桐的計劃再一次落空,還挨了一句罵,她攥起拳,忍了又忍依舊是忍無可忍,倏地,她提起霍旭堯的衣領(lǐng),用手肘將半蹲在地的他頂在另一邊的桌旁。
霍旭堯神色慍怒,蹙眉等她開口。而她,眼中劃過一道銳光,又在即將開罵前收住話音……她咽了咽喉嚨,火氣在肚里轉(zhuǎn)了至少十幾圈,終于,金錢的力量超越了面子。
她萬般委屈地說:“你這孩子,我好心好意地關(guān)心你,你怎么可用如此骯臟的字眼來辱罵我呢?你這樣講話,我真的很傷心……”
霍旭堯這邊疼得直抽氣,她那邊卻眼中含著淚光,仿佛即將在下一秒失聲痛哭。
他沒覺得她可憐,只覺得她又犯病了。
“好了別哭了!你這么想揉跟你揉!”話音未落,霍旭堯抓起她的手放在痛處。
童桐桐倒抽一口涼氣,驚眸頓睜,這臭小子就不能含蓄點?
“你的廚藝真不錯。”
童桐桐很快忘了摸過霍旭堯的事,不是她臉皮厚,主要是她的生活環(huán)境本就不單純,何況社會人都比較“隨和豪爽”,見怪不怪了。
記得她第一次見的未成熟的男性器官就是藍邵的那根。當(dāng)時藍邵忽然尿急,直接站在樹坑旁小便,他也沒通知童桐桐一聲,所以童桐桐一側(cè)頭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還沒忘記當(dāng)時的自己有多傻缺,憧憬地對藍邵說,男生尿尿真方便,她也想要一個。
藍邵則正兒八經(jīng)地安慰她:別著急,等你長大了,我把我的送你。但前提是你得跟我睡在一起,晚上借給你玩。
咔嚓一聲,竹筷子斷在童桐桐指尖,她那時還歡蹦亂跳、頭如搗蒜!
“犯病趕緊吃藥。”霍旭堯托著飯碗埋頭吃飯,懶得看她。
童桐桐平行伸出手臂,抓過藥瓶,掏出兩顆疑似治療心理疾病的維生素塞進嘴里,由此制造出“藥到病除”的假象。
“晚上你睡沙發(fā)還是臥室?”
“我是男人,還用問嗎?”
終于紳士了一回,不容易。
“你的身材睡沙發(fā)綽綽有余。”
靠。
“對了,我的言行舉止沒有嚇到你吧?”她擺出一副苦惱的神態(tài),黯然嘆息,“我也很想控制,可是說不好什么時候就發(fā)作一下,不過你放心,我從沒傷害過除自己以外的人。”
“你還自虐?”
“你看。”童桐桐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幾道隱約呈現(xiàn)的舊傷疤。她自然不能告訴他這是打架時受的傷。所以趁著現(xiàn)在時機不錯,趕緊把刀疤的緣由解釋清楚,免得日后被他質(zhì)問。
她又說:“我覺得我還是先跟你講清楚比較好,免得你懷疑我有暴力傾向。前幾年,生氣的時候會拿刀劃自己,不過現(xiàn)在不會再做這種蠢事。”
霍旭堯隨意地瞄了一眼,沒給出任何態(tài)度,繼續(xù)低頭吃飯。
童桐桐放下袖口,剛要動筷子,霍旭堯?qū)⒖诊埻脒f到她面前,她僵硬地笑了笑,接過空碗,走向廚房給他添飯。
就在她盛飯的時候,霍旭堯走進臥室,不知翻找什么。
童桐桐并沒在意,將飯碗放在桌邊,繼續(xù)吃。
吃晚飯,刷碗收拾桌子的工作肯定要由童桐桐負責(zé)。她將碗筷丟進水池,然后給大飛發(fā)了一條短信——明天下午五點之前把屋子打掃干凈。
大飛是父親派給她的助手,平時幫她打理生活上與幫派里的瑣事。別看大飛長得五大三粗,其實是個心思細膩的好幫手,既會洗衣熨燙又會廚藝,說白了就是童桐桐的貼身男保姆。
而今天大飛出了紕漏,情有可原,因為大飛的女朋友給出合理的解釋,生日派對惹的禍。
童桐桐磨蹭著手機按鍵,大飛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已有五年之久,她真是粗心大意,竟不知道今天是大飛的三十歲生日。
想到這里,她往大飛的賬號里轉(zhuǎn)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禮金,卻沒留下只言片語的祝詞。隨后,轉(zhuǎn)身走出廚房又拐進衛(wèi)生間。
“我已經(jīng)幫你放好洗澡水了。睡衣我明天去買,你先湊合一宿。”她的關(guān)懷無微不至。
“女士優(yōu)先。”霍旭堯做了個請的手勢,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NBA籃球賽。
童桐桐應(yīng)了聲,從臥室中取出一套老式又保守的睡衣,類似家中長輩常穿的那種。
她泡在暖和的浴缸里,敷上面膜,洗刷著這一整天的疲憊。她承認自己的耐心不好,也有些急于求成,但現(xiàn)在不是她有沒有耐心的問題,霍旭堯再過半年整滿十八歲,時限在那兒擺著。
怎樣才能讓這個我行我素的大男孩在短時間內(nèi)接受她呢?童桐桐蹙起眉,霍旭堯比她想象中的有主見多了。
“洗好了,你去吧。”童桐桐沒敢在洗手間里逗留太久,怕他嫌女人占據(jù)廁所的時間太長。
霍旭堯微微抬起眼皮,她那張娃娃臉與保守古板的穿衣風(fēng)格極為不符,有點像小孩穿大人高跟鞋的那種滑稽感。
“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睡了?”
“嗯,臥室里也有電視,你想看籃球賽的話可以繼續(xù)。”童桐桐忙乎一天,真的有點累。
霍旭堯應(yīng)了聲,站起身,把沙發(fā)讓給她。童桐桐從臥室抱出一套被褥,鋪好,脫了鞋鉆進被窩,卻發(fā)現(xiàn)霍旭堯仍舊站在茶幾前看電視。電視里傳出鼎沸的吶喊聲,令人想砸碎屏幕。
但童桐桐必然不能那么做,非常體恤民情地挪了一塊位置給他坐:“站著多累,你坐著看吧,沙發(fā)很寬敞。”
霍旭堯倒不客氣,一屁股坐到松軟的被褥上,童桐桐先關(guān)掉客廳的照明燈,向沙發(fā)背方向貼了貼,蓋好薄被,道了聲晚安,準(zhǔn)備睡之。
然而,當(dāng)她剛剛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隱約感到手腕被什么東西纏繞著,她猛地坐起身,卻被一股力量拉回枕邊;粜駡騽t快一步用手肘壓住她的肩膀,又用麻繩在她的一雙手腕上打了一個專業(yè)的捆綁扣,再利落地將麻繩另一端牢牢地拴在沙發(fā)角上。
“找……”她話到嘴邊,又把“死”字咽了回去,故作疑惑地問,“你這是做什么?”
“誰知道你半夜會不會拿起菜刀亂砍人,睡吧,不影響你翻身。”霍旭堯拍了拍她的臉蛋,瞇眼假笑了一聲,關(guān)掉電視,伸著懶腰洗澡去也。
“……”童桐桐氣憤地晃了晃手腕,這小子還會系水手扣?!
水手扣后來演變成登山扣,用來攀爬懸崖峭壁,可想而知是多么地牢靠!
臥槽,原來他剛才是去臥室找繩子?
這一鬧騰,她困意全無,直勾勾地盯洗手間的門板,她在氣憤也在反省,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應(yīng)該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這次真要怪她自己太大意。
大致過了半小時,霍旭堯叼著牙刷從洗手間走出來,他只穿了一條四角褲,毛巾搭在他健碩的胸肌前,面對童桐桐可憐巴巴的注視,他非但沒覺得難為情,反而身子一歪倚在門邊,繼續(xù)慢條斯理地刷牙。
“我覺得咱們需要談?wù)?hellip;…”她擺出一副嬌柔無力的模樣。當(dāng)然,她可以自行用彈簧刀隔斷麻繩,但還是希望他率先良心發(fā)現(xiàn),主動把捆在她手腕上的麻繩解開。
霍旭堯則指了指牙刷,明擺著告訴她,不想談。
“我是女人,并且是比你年長好幾歲的女人,你不能這樣對我。”童桐桐幽怨地撇開頭,沖著空氣那邊翻個大白眼。
霍旭堯單手架在胸前,從他的角度,其實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不一會兒,耳畔傳來緩慢靠近的腳步聲,童桐桐暗自打個響指,是不是打算給她松綁了?
幾滴清水灑在童桐桐的睡衣前,她吐了一口氣,依舊看向沙發(fā)里側(cè),裝無辜裝委屈。
“我真心地想照顧好你,想把你當(dāng)親生兒子看待,你卻對我又打又罵……”她抖了抖肩膀,正努力地擠著眼淚。
不提“親生兒子”這幾個字,霍旭堯真沒打算繼續(xù)刁難她,可她偏偏喜歡撞槍口,于是,他轉(zhuǎn)身取來牙膏,邊打開蓋子邊陰森森地走向童桐桐。
童桐桐嗅到一股薄荷的涼氣,猛然轉(zhuǎn)身,驚見霍旭堯伸出涂抹牙膏的食指正逼向自己,她立刻從“柔弱”的角色中抽離出來,她一手攥住衣領(lǐng),抬腳就踹。
霍旭堯似乎已料到她會出腳,所以一翻身壓在她的身前,直接用雙腿的力量牽制她的行動。
眼瞅著牙膏貼進鼻尖,童桐桐揚起被捆的雙手指向他,警告道:“你敢把那玩意涂在我臉上我就讓你把整管都吃下去!”
霍旭堯似笑非笑地斜起唇,反問:“你不是特想給我當(dāng)媽嗎?哪個孩子不調(diào)皮搗蛋啊?”
“你少廢話!呃……”童桐桐話音未落,牙膏已從她的人中處劃過,立馬在鼻翼兩旁翹起兩撇“小白胡子”。
“圣誕快樂。”霍旭堯一邊哼著經(jīng)典圣誕歌曲《Jingle Bells》的旋律,一邊將童桐桐剛脫下來的白襪子擺放在她的枕邊。
童桐桐必然氣得兩眼冒金星,狠狠地怒視著他,如果他再敢給她戴上一頂紅帽子……她保證把這小子捆起來游街示眾!
霍旭堯則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蹲在一旁欣賞自己的“作品”以及她憤怒的表情。
氣氛僵持不下,總要有人委曲求全,而那個人非童桐桐莫屬。
她忽然尖叫一聲,護住胸部放聲大哭。雖然是干打雷不下雨,但是那動靜著實嚇人。
“我真心待你,你卻以戲弄我為樂……我好傷心好可憐好無助。”她邊啜泣邊向沙發(fā)背那邊蜷縮……TMD,好想好想抽死丫的!
“啊……你這渾蛋!”
嗖啪,枕頭打在霍旭堯的脊背上,因為就在她一個不留神,霍旭堯又將牙膏涂抹在她的鼻尖上,隨后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走向臥室。
霍旭堯走到門邊,駐足回眸,彎身撿起枕頭,丟回沙發(fā)上,朝她擺擺手,道了聲晚安,關(guān)門睡覺。
……
客廳里,漆黑一片,童桐桐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攥著彈簧刀,刀刃在光源的照射下,時不時發(fā)出刺眼的亮光,宰了他!北部地盤,宰了他!北部地盤……閉起雙眼,深呼吸。
童桐桐被窸窸窣窣的聲響吵醒,她看想窗外,天色還是一片漆黑。
“你在廚房折騰什么呢?”她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走到廚房邊,但是引入眼簾的不是霍旭堯,而是大飛。
童桐桐頓時清醒過來,見他要開口,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現(xiàn)在干嗎來了?”
大飛頂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神色倦怠,顯然還沒睡。他委屈地說:“您不是發(fā)短信給我,叫我在上午五點之前打掃衛(wèi)生?”
“放屁!我說的是下午五點之前,要不是看在你生日的分上我真會把你從窗口丟出去!”別看童桐桐只有二十歲,責(zé)罵屬下的勁頭一點不含糊。
大飛點頭致歉,一邊摘手套一邊換上憨憨的笑顏:“大姐,謝謝您。”
“謝什么?”童桐桐繃著臉。
大飛靦腆地笑了笑:“生日紅包。八千多喲,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大姐送的禮物,呵呵。”
他這么一感謝,童桐桐反而不自在了,她捶了大飛胸口一拳,態(tài)度生硬地說:“少廢話,趁著霍旭堯還沒醒快滾出去。”
大飛不敢怠慢,輕手輕腳地放好碗筷,她在合起屋門前,輕聲說了一句:“生日快樂。”隨后利索地鎖上門。
她燃起一根煙,走上陽臺,凌晨的冷風(fēng)叫醒了五感,她裹了裹外套,望向朦朧的月光……她承認自己是不善于表達情感的人,并且最受不了溫情的畫面,那種場景會令她感到渾身不舒服,就像父親逼著她去見所謂的未婚夫的那一日。
那是前年的事,剛滿十八歲的她沒有特意慶祝生日,本以為父親忙得早把她的生日給忘了,怎料父親卻送給她一份勁爆的禮物——你已長大成人,去見見指腹為婚的親家吧。
童桐桐當(dāng)然不肯去,但童家的教育方針是服從而不是說服,所以,童桐桐純屬抱著例行公事的態(tài)度,按照父親的要求,初次穿上淑女風(fēng)的長裙,像個……可愛乖巧的女生一樣與親家共進晚餐。
她見到了那個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他叫馮家駿。西裝革履,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樣,五官端正,更準(zhǔn)確地說,這男人很有氣質(zhì),言談舉止頗具紳士風(fēng)度,至少在長輩面前。
就餐時,童桐桐除了與長輩們打了聲招呼,沒再寒暄半句,始終置身事外。她都想好了,只待送走兩家長輩之后,面對面與馮家駿講清楚。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馮家駿先攤牌了,他說:我不會娶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雖然她也是這意思,可這句話由對方說出來顯然讓她受到莫大的恥辱。
她索性直截了當(dāng)問他:有喜歡的人了?
馮家駿則坦白回:是,他會說服父母接受他目前的戀情,取消這荒誕的指腹為婚。
說著,哥們揚長而去,把她一人丟在路邊,何止是沒風(fēng)度,簡直是衣冠禽獸!
一晃兩年過去,他們再也沒聯(lián)系過。但不是因為童桐桐氣量大,而是她的一襲淑女裝扮讓死對頭藍邵看到了,那家伙的嘴巴有多毒她比誰都清楚,他不但奚落她,還掏出手機給她拍了好幾張照片存檔留念,隨后也是一陣風(fēng)似的溜之大吉。
同一年,父親為了讓她成為一個合格的媳婦,托關(guān)系把她送到野戰(zhàn)部隊,進行為期一年的強化訓(xùn)練。童爸是這樣考慮的,烹飪洗衣之類的家務(wù)活完全可以請傭人,防止家暴就可以了。
而她爽快答應(yīng)的原因,與未婚夫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一來是為了遠離煩人的藍邵,二來則是讓自己迅速強大起來,等返回都市的時候,打藍邵一個滿地找牙。
“你還抽煙?”一道沙啞的問話聲從她身后傳來。
童桐桐并沒急于熄滅煙蒂,從容地回:“唉,年紀(jì)大了容易失眠嘛,”她轉(zhuǎn)過身,故作不安地問,“是我吵醒了你?”
霍旭堯揉了揉卷曲的棕色短發(fā),自顧自從她手中取過香煙,吸了一口,掐滅,拋進垃圾桶。
“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說著,他又伸個懶腰返回屋中,“如果是因為我戲弄你而感到不安的話,我可以很負責(zé)地告訴你,不用緊張,我對你沒興趣,不論在哪方面。”
這其中明顯涉及感情方面,他已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原本聽到這句話吧,童桐桐應(yīng)該是高興的,可是正好趕上她被未婚夫拋棄,又遭藍邵嘲笑穿著打扮,再加上至今沒有追求者……就說她出門時多半有屬下簇擁,但怎么連個暗送秋波的都沒有呢?
“喂,我是不是長得很丑?”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鄭重其事地向男性詢問長相的問題。
霍旭堯并沒回頭,朝她揚起一根手指擺了擺,隨后關(guān)門補覺。
童桐桐垮下肩膀,再次轉(zhuǎn)看陽臺外的高樓大廈。算了,長相這種東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金錢與地位。她先打拼幾年,穩(wěn)固且擴充勢力,屆時,如果她感到寂寞,不管是想包養(yǎng)小白臉還是大明星,全憑她心情。
想到這,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沖了個澡,換上育人高中的校服,下樓買了豐盛的早點,途中逛了趟超市,逗了逗路邊的野貓,把買給霍旭堯的肉包子分給小貓一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像每一位母親都會在早上叫醒貪睡的孩子那樣,叫醒霍旭堯。
“堯堯……快起來啦,媽媽給你買了香噴噴的早點,快起來趁熱吃。”她捂了下胃。惡心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自己都無法忍受的虛偽。
霍旭堯蹙眉翻身,用枕頭蓋在頭部,大有賴床的趨勢。
童桐桐則一腿跪在床邊,小幅度地與他爭搶枕頭,柔聲細氣地說:“快起來嘛,再不起床要遲到了。聽話的孩子才是媽媽的好孩子……”
霍旭堯當(dāng)然聽到她一口一個“媽”稱呼自己,他緊閉著雙眼,倏然指向門的方向:“滾!”
童桐桐按捺怒火,繼續(xù)說:“一大早起來就我先忙著給你買早點和內(nèi)衣褲,你對我的態(tài)度能不能稍微好一點?”
“我請你去買的?”霍旭堯瞇起眼。
“你是沒讓我買,是我不由自主地想照顧你。但是將心比心,你至少應(yīng)該說聲‘謝謝’。” 童桐桐在心里擺出無數(shù)個國際手勢,小兔子崽子就是欠揍。
“如果你不加上那句該死的稱謂,我想我會感謝你。”霍旭堯一轉(zhuǎn)身翻下床,徑直拐進廁所。
童桐桐瞇眼怒瞄,等我拿到你的財產(chǎn),我非打得你呼爹喊娘不可!
吃完早點,童桐桐將門鑰匙放在門墊下方,便于大飛或其他人前來收拾房間。當(dāng)然,也是特意表演給霍旭堯看的,暗示他隨時可以開門進屋。
走出單元樓門,童桐桐習(xí)慣了走在前面,兩人很快從平行變成一前一后。霍旭堯注視她的背影,這女人有一點值得探討,她看似卑微柔弱,可是走起路來抬頭挺胸自信十足,并且,時不時從她眼中迸發(fā)出的殺氣,是怎么回事?
育人高中是一所尊師重道的學(xué)校,所以每當(dāng)學(xué)生入校時,各科老師們都要一字排開,佇立在校門口,接受致敬。
藍邵偷摸打個哈欠,為了保證第一天上班不遲到,他昨晚就沒睡。
“老師早上好!”女生們在面對帥老師的時候總是提高嗓門。
“好。”藍邵勉強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然而,在眾多高亢興奮的早安聲中,有一道女聲則顯得格外心不在焉,藍邵微微地揚起眼皮,童桐桐同時也看到了他。
兩人面面相覷,童桐桐第一反應(yīng)就是霍旭堯的老管家黑吃黑。
“藍老師,請您跟我過來。”
藍邵充耳不聞,繼續(xù)接受其他同學(xué)的行禮,不過,當(dāng)他的余光掃到童桐桐即將爆發(fā)的兇狠目光時,他首先望向霍旭堯遠去的背影,再面朝童桐桐的方向,優(yōu)雅一笑,跟上她的步伐,向校園僻靜處走去。
看到重新穿上校服的童桐桐,他不禁徒生傷感,幽怨地扶額……初中時期的她,還是一個涉世尚淺的小女生,唉,多好欺負。
“立刻辭職。”童桐桐與藍邵之間從來都是省去寒暄的部分。
“你管我。”藍邵倚在樹邊,見四下無人,燃起煙,提提神。
童桐桐不想跟他廢話,大家的目的心照不宣——接近北部霍虎的兒子,從而取得不可動搖的霸主地位。
貪財?shù)睦瞎芗覍⑦@消息一分為二或者更多,不過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誰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得到霍旭堯的信任。
“那就各憑本事吧。”
童桐桐相信藍邵肯定與自己選擇不同的路線,因為她太了解藍邵,他會帶著那孩子往歪路上走,比如泡妞、賭博,甚至是吸食少量的禁藥,以一種極端的方式令對方不得不依賴他。
“桐桐,你吃早點沒?沒吃的話一起?”藍邵順著她身后喊來。
對于童桐桐的出現(xiàn),藍邵并不算太吃驚,因為他昨晚已收到準(zhǔn)確消息——霍旭堯被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帶回住所。當(dāng)他今天看到一襲校服打扮的童桐桐時,腦子迸出兩個字:有趣。
“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解酒茶。”童桐桐揚起手扇了扇,一臉嫌棄。
“還有酒味嗎?給我塊口香糖。”藍邵懶洋洋地攤開手,“別說你沒帶,我不信。”
紙醉金迷的生活環(huán)境,注定他們兩人一個滿嘴酒氣,一個唇邊煙霧繚繞。
童桐桐從包里掏出口香糖罐,拋向他胸口,她轉(zhuǎn)身走人。
“小同學(xué)!你的益達!”藍邵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夸張地抬高一手。
童桐桐緩緩駐足,回眸冷笑,陰森森地說:“去你大爺?shù)摹?rdquo;
“……”藍邵嘴角一抽,倏地朝她揚起拳頭,隨后也轉(zhuǎn)身離開。
課堂上見吧,看我怎么整你。
童桐桐瞇眼望向他的背影,就憑你也想當(dāng)老師?不出三天半我就讓你露餡兒!
課堂上。
語文老師在講臺前抑揚頓挫地念著《故都的秋》(郁達夫著)。童桐桐則是沒精打采、哈氣連天,再看同桌霍旭堯,從第一節(jié)課已睡到第三節(jié)課。
“你至于這么困嗎?”童桐桐撞了他手肘一下。
“不睡做什么,我早就學(xué)完了。”霍旭堯揉了揉眼皮,兩人開始明目張膽地聊大天。
“那你干嗎還上學(xué),咱們逃課吧?”童桐桐擠眉弄眼提議。
“隨便。”霍旭堯剛巧打算出去透透氣。
“你倆,都給我出去!”女老師抓狂了。
正合心意,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出教室。其他學(xué)生采取小幅度關(guān)注,問題兒童多作怪。
走出教學(xué)樓,他們很快找到“同道中人”——別的年級或班級被老師轟出來的學(xué)生。
壞孩子們聚在操場上打籃球,籃球彈到霍旭堯腳邊,他用腳面勾起球,揚手一拋,打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球技不錯,一起玩吧。”一位高三的學(xué)長召喚霍旭堯。霍旭堯挽起袖口,瞬間進入狀態(tài),就在幾人正準(zhǔn)備各就各位的時候,這位學(xué)長又看到瘦小的童桐桐,他擦了把汗,不客氣地說,“你,去給我們買點喝的。”
童桐桐翻個白眼,攤開手:“行啊,給錢。”
“喲呵!還敢管我們老大要錢,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另一位學(xué)長顯然是小跟班的角色,看來這群人在學(xué)校拉幫結(jié)伙有日子了。
童桐桐不屑地一笑,她本來打算等有空了,再拿下整個學(xué)校的第一把交椅,既然如此,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熊心豹膽沒吃過,狗眼倒是常吃。形狀嘛,就跟你那對差不多。”她挑釁地說。
這話必然激起校園壞分子的不滿,前一秒還在爭搶籃球的幾人,步伐戛然而止。
霍旭堯灌籃落地,見幾人怒步靠近童桐桐,他蹙起眉:“喂,幾個大男人欺負女人很丟臉。”話里話外,他確實是有心調(diào)解。
“你的女人?嘴夠賤的。”學(xué)長大哥翻臉比翻書還快,何況他們本來就不認識。
不等霍旭堯回應(yīng),童桐桐的一句話令他再也不理會她的死活。
“要不說你們幾個是狗眼呢,我們是母子。”童桐桐斜起嘴角,別打擾她收服小弟。
真的,霍旭堯就差那么一點便加入敵方陣營。
他向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繼續(xù)灌籃。
而童桐桐面對三五成群的靠近,她雙手環(huán)胸,揚起下巴,朝領(lǐng)頭的學(xué)長陰冷一笑:“以后這學(xué)校里只有一個老大,那就是我——童桐桐。”
與此同時,藍邵咬著漢堡包走入操場,還沒走兩步就看見童桐桐與高年級學(xué)生大打出手的一幕,他咂咂嘴,無奈地搖頭,不起眼的學(xué)校惡勢力她都不放過,占有欲究竟有多強。
不到十分鐘,幾個高三的大男生已是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童桐桐捋了捋頭發(fā),一腳踩在領(lǐng)頭老大的胸口上:“說,我是誰。”
“我哪知道……呃!別別……別沖動……你是大姐大!”男生也不想這么快服軟,可是童桐桐已亮出彈簧刀。
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她身邊溜過,直奔霍旭堯而去,倏地,童桐桐擋住藍邵的去路,面無表情地警告道:“你最好給我滾遠點。”
一聽這話,躺在地上的幾個男生無不倒抽一口氣,這女學(xué)生絕對是瘋了,圈地還不行,居然還罵老師?這已經(jīng)超越了一個壞學(xué)生的最高標(biāo)準(zhǔn)!
“目無尊長,打籃球不行嗎?”藍邵自然是面無懼色,他從霍旭堯手中奪過籃球,兩人爭搶三兩下,最終由藍邵扣籃得分,他扭身朝童桐桐一笑,“小同學(xué),不如來玩一局?”
打籃球可不是童桐桐的強項,但藍邵今天穿得是皮鞋西褲,她也未必會輸。
“你們幾個,去給我買點喝的。”童桐桐將領(lǐng)頭學(xué)生的學(xué)生證揣進兜里,意圖明顯——我知道你的班級姓名,想就這么完了?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嫩是嫩了點,但她就是習(xí)慣了眾人簇擁的感覺,瑣碎小事也免得讓她處理。譬如,買飯、做作業(yè)、借學(xué)習(xí)用具等。
“是是是,我們馬上去。”
而霍旭堯毫不關(guān)心目前的局勢,只知道這幾人太令他失望了。他更不想與童桐桐一起打籃球,支身坐上單杠,選擇觀戰(zhàn),但愿這老師別太沒用。
童桐桐也沒有急著上場,單腿架在石椅上壓腿拉筋,眼里閃過狡黠的光……其實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運用籃球悶藍邵一個熊貓眼。
比賽規(guī)則,限時十五分鐘,在不違反籃球規(guī)則的情況下,分高者勝。
“誰輸了誰請吃午飯!”
話音未落,童桐桐已率先奪過籃球,助跑彈跳,反手抓住籃筐,一擊猛力扣殺,將此次比賽的第一個球灌入籃筐。
霍旭堯微微揚起眸,眼中終于劃過一道驚異,籃筐高度三點零五米,而這瘋女人的身高絕對沒超過一米六五,上場前吃彈簧了?
“吃飯多沒意思啊,不如誰睡輸了陪誰睡。”
嗖啪,籃球從藍邵眼角劃過,幸好他躲得快。
“去了趟陸軍野戰(zhàn)部隊果然不一樣。”藍邵鼓鼓掌,其實他倆有一年沒見面了,只因童桐桐的父親托關(guān)系她送到野戰(zhàn)部隊進行體能強化訓(xùn)練。本來吧,她暫時離開是件好事,可是沒有她鬧騰的日子,還真有點空虛。
童桐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故意在霍旭堯掀自己的老底。
可是,在藍邵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公平競爭”這種滑稽的定義,只有不擇手段。
尤其是對童桐桐,再管給她點顏色看,真要上房揭瓦了。
于是,藍邵托起籃球,又頂在指尖,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球上步,灌籃成功!
童桐桐攥起拳,雖然沒把臟字念出來,但嘴型是很明顯的。
“我說,你具備點競技精神行不行?一點球品都沒有。”
“比賽第一,友誼沒有。廢話少說!”童桐桐已開始爭搶籃球,但礙于身高的劣勢,若想順利奪球相當(dāng)吃力。
藍邵也沒有讓著她的意思,個矮怪誰啊,這是天意。
“呃……你……”
童桐桐見他手臂高舉,索性一個猴子跳,躥到他肩頭,搶球的同時,不忘狠狠地薅住他的頭發(fā),趁他疼痛之際,奪回主動權(quán)。
藍邵揉了揉發(fā)麻的頭皮,撣掉落在腰際的腳印,這丫頭真是……唉。
“進攻犯規(guī)。”這句話是霍旭堯講的。他從沒見過這么打籃球的,簡直是打架。
要是這評判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童桐桐一定會變本加厲,但偏偏就是她心愛的“兒子”舉牌評審,罷了!她將剛剛搶來的球又拋給藍邵,這就是犯規(guī)的代價。
藍邵接過球,見童桐桐站在籃筐下防守戒備,他索性原地定點投球……中!
“小同學(xué),你的勝算幾率很低喲。”藍邵用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調(diào)調(diào)刺激她。
童桐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不能犯規(guī)那就只能憑實力勝過藍邵,可他曾是被國家隊選中的運動員,而自己是半路出家的假和尚,想要贏他只能用那招了……
藍邵則注意到她眼中的微妙變化,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兩腿之間,童桐桐是個手里沒輕沒重的人,憑藍邵對她的了解……他神經(jīng)性地疼了下,死丫頭,肯定又打算使陰招。
正因為彼此了解,童桐桐在活動十根手指的時候,藍邵已然無意識地向后退一步,順勢用籃球擋在身前:“嘖嘖,姑娘家家老盯著男人那兒看你也不覺得害臊?”
童桐桐斜唇獰笑,心理障礙制造成功,接下來就是趁其不備——入球。
果然,藍邵見她張牙舞爪撲過來,下意識地彎起膝蓋抵擋,童桐桐不躲不閃,迎面直上。
就是要讓他的膝蓋撞上自己的胃部——侵人犯規(guī)!
童桐桐抱著籃球,得意地眨眨眼,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定點投球,成功,兩人再次平手。
藍邵輕吐一口氣,望向控球不投的童桐桐,比賽規(guī)則在她眼里簡直連狗屁都不算。
心里想著要教訓(xùn)她,但行動上依舊是給出讓步。
時間分秒流逝,童桐桐估摸著磨嘰得差不多了,身體前壓,跨步放球,倚住重心,企圖一舉突破藍邵如銅墻鐵壁般的阻攔——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耳邊穿上一聲嘹亮的哨響,童桐桐怒目回視,原本兇狠的神態(tài)立刻被老校長和顏悅色的笑容所融化。
童桐桐見校長伸出雙手,只得不情愿地將球交給老人家。藍邵則指了指手腕,幸災(zāi)樂禍地笑起來,時間不等人,比賽馬上要結(jié)束了。
“哦呵呵,我年輕的時候也特喜歡打籃球。”老校長拍了拍大肚子,踮起腳,聚精會神地一拋!砰,砰,砰……全歪!
童桐桐與藍邵面無表情地看著校長,機械地鼓鼓掌,又互看一眼,用眼神示意對方替校長去撿球。
籃球慢悠悠地滾到霍旭堯的腳邊,他跳下單杠,抄起球,還算謹慎地丟給老校長。
校長高舉雙臂,只見籃球從他兩臂之間順利通過,滾到另一邊。
童桐桐在內(nèi)心翻個白眼,老人家什么時候走啊,比賽還剩下五分鐘不到。
“藍老師,你上午還有課嗎?咳咳……歲數(shù)大了有點喘……”老校長原地拍打著籃球,那表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如果沒課帶個課唄,義務(wù)幫忙哦。
“沒課是沒課,可是我沒準(zhǔn)備運動服。”藍邵亮出黑黝黝的皮鞋,“不過問題不大,您先把籃球扔過來,我看看能不能順利投籃。”
聽罷,童桐桐眼中劃過一道銳光,想借機得分?門都沒有!
于是,就在校長將球丟給藍邵的時候,童桐桐騰空躍起,三兩步奔上前,撈起正處于高空旋轉(zhuǎn)的籃球,就在距離比賽結(jié)束三秒前的時候,進行爭分奪秒的遠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