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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顧澤宇仍舊一臉不屑。
　　“‘華美’的競標(biāo)案，就是他做的！”
　　“我就說嘛，那次競標(biāo)馮家背后一定有高人，那案子做得的確漂亮，典型的以最小成本博取最大利益。”
　　“想不到你小子也有夸人的時候。”韓鈺峰在他肩膀上輕捶了一下，“馮哲無心經(jīng)商，據(jù)說馮家二老有意培養(yǎng)他做接班人呢。”
　　“喲，真的假的，那這兄弟可真有兩下子。”顧澤宇驚訝，也來了八卦的心思，“來，趕緊的，還有什么內(nèi)幕，都給哥哥說說。”
　　“去你的！”韓鈺峰忍不住踢他一腳，“沒什么內(nèi)幕，我就知道這人是兩年前剛從美國回來的，叫穆成吧……”
　　“你說他叫什么？”顧澤宇臉色有些晦暗，“穆成？”
　　“對，穆成。據(jù)說當(dāng)年可是A大的風(fēng)云人物……哎，你家顏小妞兒不是也A大畢業(yè)的嗎，會不會和他認(rèn)識？”說著韓鈺峰露出一臉壞笑，“估計當(dāng)初迷倒不少小姑娘，沒準(zhǔn)兒顏小妞兒還是其中一個呢。”
　　“你說夠了沒有！”顧澤宇沉聲打斷了他，眼神頗有些兇狠，嚇得韓鈺峰一愣。
　　“澤宇……”
　　“你慢慢兒喝吧。”顧澤宇猛地站了起來。
　　“哎？你這是怎么了？”
　　顧澤宇擺了擺手，然后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包廂。
　　他覺得心里不舒坦，想找人打一架！
　　穆成這個名字，是插在他心頭的一根刺。而且，他還知道，那同樣也是顏青心里的一根刺，比他心里的還深，還疼。
　　因?yàn)�，就在他第一次擁有顏青的那個晚上，她在半夢半醒間，呢喃的始終只有那兩個字—穆成。
　　顧澤宇到的時候，顏青已經(jīng)等在了路口。
　　路燈下的女人，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黑色的薄呢大衣，背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抱著個文件夾，一手舉著手機(jī)正和什么人通著電話，連他的車子開過來也沒發(fā)現(xiàn)，直到他到了近前才意外地愣了一下，匆匆說了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改天再說吧。”便掛了電話。
　　聽出她語氣有些不耐煩，顧澤宇挑了挑眉：“小姑奶奶，誰又惹你了？”
　　顏青皺眉，咬牙切齒地說道：“沒什么，就是我媽‘更年期綜合征’又犯了，不找我麻煩她鬧心。”
　　“哧……”顧澤宇看著她那奓毛兒的樣子忍不住輕笑，“有這么說自己親媽的嗎？”說著拉過她冰涼的小手兒握在自己手里搓著，心疼地埋怨，“怪冷的天兒，怎么也不知道多穿點(diǎn)兒。凍壞了也不怕我心疼。”
　　指尖上的溫暖蔓延，顏青舒服地瞇起眼，不客氣地把手伸進(jìn)了他袖子里。
　　顧澤宇激靈了一下，干脆解開風(fēng)衣扣子，把她整個人都包住裹進(jìn)懷里：“晚上想吃點(diǎn)兒什么？”
　　“隨便吧，最好是熱乎又清淡的。”
　　“西塔那邊新開了家私房菜館，還不錯。去試試？”
　　“西塔……”顏青皺眉，實(shí)在覺得太遠(yuǎn)。她這一天趕進(jìn)度累得要死，就恨不得馬上撲到床上，再也不起來，“要不咱回去下點(diǎn)兒掛面或者煮點(diǎn)兒粥吃得了，又快又省事兒。”
　　“別介啊。”顧澤宇兩眼冒星星，做委屈狀，“咱都多少日子沒正經(jīng)在一起吃頓飯了。青兒……好青兒……”
　　顏青最受不了他來這一套，翻了個白眼兒趕緊阻止他繼續(xù)賣萌：“行行行，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話音剛落臉上就濕漉漉地被他啃了一口：“還是我家青兒最好！”顧澤宇春光燦爛地笑，正要低頭含她的雙唇，口袋里的手機(jī)便響了起來。
　　顧澤宇皺眉，猶豫了一下才接起：“喂……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掛了電話拍了拍西褲口袋，然后對顏青說道，“青兒，咱得先去一趟江南會所，然后再去西塔。”
　　“你有事？”
　　“沒有正經(jīng)事兒。剛光顧著和那群人神侃，錢包兒忘那兒了。”
　　顏青看著他，不語。
　　顧澤宇明白顏青是不想他那幫“狐朋狗友”知道她的存在，他又何嘗沒有顧忌？顏青心中的那個人始終都在，自己千辛萬苦才走進(jìn)她的生活，把她冰冷的心稍稍焐熱，不想因?yàn)轭伹嗯c穆成的重逢而功虧一簣�？晒緳C(jī)密保險柜的鑰匙在他錢包暗層里，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后復(fù)制一把，后果恐怕不堪設(shè)想。
　　“要不……你先去拿錢包，我自己打車回家好了。”老半天，顏青終于緩緩出聲，同時退出了顧澤宇的懷抱，攏了攏衣襟。
　　“說好一起吃飯的，顏小青。”顧澤宇一把拉起她的手腕，“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我拿了錢包就出來。”說完不容分說地把她拖進(jìn)了車?yán)铩?/div>
　　臨下車的時候，顧澤宇在顏青頭上輕輕印了一吻：“馬上回來，兩分鐘。”
　　可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車子的發(fā)動機(jī)一直開著�？照{(diào)制熱，總有股似有若無的汽油味兒縈繞鼻端，攪得顏青胃里也開始跟著七上八下。
　　顏青把窗戶開了條小縫兒。冷風(fēng)入內(nèi)，吹得她一個激靈，頓時頭疼欲裂。于是干脆推門下車，站到臺階前面，然后看著會所外面金碧輝煌的裝修忍不住暗暗“運(yùn)氣”。顧澤宇這男人還真是屬驢的，野出去就不回來了。估計里面定有美酒佳人，溫香軟玉。
　　正想到這里，就看見“顧野驢”眾星捧月般被一群人簇?fù)碇呀?jīng)緩緩走過大堂。
　　顏青打心眼兒里不想和他那群朋友照面兒，微愣之后，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趕緊閃回車?yán)铩Ｖ豢上в腥搜奂庾旄�，不等她行動就已�?jīng)看了過來，故意放高聲音道：“喲，這不是顏青嗎？和澤宇一起來的？怎么也不進(jìn)去坐坐？”
　　一群人紛紛側(cè)目圍觀，探究、狐疑、興味、驚訝……千奇百怪。
　　顏青被盯得不自在，僵直著身子看向說話那人，心里咬牙切齒面上卻還要笑得如沐春風(fēng)：“韓局，好久不見了！”
　　顧澤宇這群狐朋狗友當(dāng)中，就只有韓鈺峰對他倆那點(diǎn)兒破事兒知道些，并且頗有微詞�，F(xiàn)在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賣白菜一樣地吆喝她，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故意的�？扇思沂嵌悇�(wù)局高層，顏青自知得罪不起，只能忍著了。
　　“的確好久不見了！”韓鈺峰點(diǎn)點(diǎn)頭，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在收到顧澤宇警告的眼神后乖乖閉了嘴，改為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
　　顧澤宇警告完韓鈺峰，等看向顏青時目光已經(jīng)從冰冷犀利變得柔情似水，他淺淺地沖她笑著，聲音無比地低沉纏綿：“青兒……著急了？”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更加熱切了。
　　顧澤宇就在這熱切的眼光下兩大步走下臺階，旁若無人地把顏青攬進(jìn)懷里摟了個嚴(yán)實(shí)：“外面冷，怎么不在車?yán)锏戎?rdquo;
　　周圍的空氣似乎有兩秒鐘的凝滯，而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和起哄聲……
　　顧澤宇笑得更加春光明媚了，顏青卻只覺著心里堵得慌……讓他倆的關(guān)系在這群人面前曝光就已經(jīng)夠要命兒了，現(xiàn)在還這么在人前大秀恩愛，有必要嗎？估計明天鬧開了就得有人說她攀高枝釣金龜婿。這還是好聽的，不好聽的估計連她被公子哥兒包養(yǎng)的話都能傳出來。他顧二少爺流連花叢名聲在外，沒什么好在意的，可她還要混呢！她臉皮沒他那么厚，當(dāng)不了防彈衣使的好不好！
　　顏青恨恨地抬手去推他的胸膛，卻發(fā)現(xiàn)顧澤宇摟得更緊了。正要掐他肋間，就聽見低低的男聲飄進(jìn)耳朵里，似乎帶著撒嬌的請求：“青兒，當(dāng)著這么多人好歹給我點(diǎn)兒面子好不好！我保證他們回去都守口如瓶。”
　　她無奈，放棄反抗的同時卻又不甘心，只好憤恨地在他懷里轉(zhuǎn)頭，將視線投向別處。然后，就在那一瞬間，燈火闌珊處熟悉且陌生的臉龐映入清澈的瞳人。
　　顏青身體一顫，腦中一片空白的同時，只覺著心口處微微刺痛……穆成……
　　顏青有一種預(yù)感，那晚驚鴻一瞥的重逢后，穆成會找上她。只是不曾料到，他竟然來得這樣迅速。
　　公司門前的臺階下，他緩緩抬頭，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她的，笑得仍舊那般溫潤：“小青……好久不見了。”
　　顏青睖睜，然后似乎失語一般看著他。
　　深秋傍晚的馬路上，葉子金黃的梧桐樹，低調(diào)的黑色商務(wù)車，還有逆光而立的高大男人。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而賞心悅目，卻讓顏青心頭涌起某種類似難過的情緒。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聲音。只可惜，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個只為了吃一碗她喜歡的米粉，就騎著單車載著她穿越半座城市的少年了。
　　“穆成……”許久之后，顏青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啊，好久不見了。”短暫的停頓，她的語氣轉(zhuǎn)而變得譏誚，“我現(xiàn)在該怎么稱呼你？穆總？您現(xiàn)在可真是神通廣大啊，連我這么個小人物都能這么速度地挖出來！”然后便掉轉(zhuǎn)視線，不愿再看他。
　　自從兩人徹底分開之后，她就換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有共同交集的朋友也不再聯(lián)系，甚至連玩兒了許久的人人網(wǎng)賬號也注銷了。
　　穆成看著她冷淡的側(cè)臉，眼中卻閃過一絲暖意：“小青，你知不知道，每次你進(jìn)入防備狀態(tài)的時候，話就會變多，而且語速也會是平時的兩倍。”說著他愉悅地笑了起來，“不過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會像前天晚上那樣，當(dāng)我是空氣。”
　　前天晚上。
　　其實(shí)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是如何麻木了自己，將他完全視作路人的。是真的無所謂了，還是因?yàn)橛蓄櫇捎钜恢笔卦谏磉叀?/div>
　　想到顧澤宇……顏青眼神逐漸恍惚，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
　　“小青？”穆成輕輕喚回她的思緒，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暗淡。
　　“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敘敘舊？”
　　“沒這個必要。”顏青勾唇，笑得禮貌而疏離，“不愉快的東西，我并不喜歡記得太久。”說完便繞過他，緩緩走下臺階。
　　然后，兩人擦身而過，她聽見他沉重的嘆息在耳邊響起：“小青……離開顧澤宇吧。他不適合你！”
　　顏青頓足，猛地扭頭，看著他的目光里帶了一種近乎兇狠的情緒：“他不適合我？那誰適合我？你嗎？”
　　“小青，我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哼！”
　　“你們兩個，從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們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與你無關(guān)！”
　　“小青，就算我們分開了，我也總是希望你好的！顧澤宇花名在外，再加上那樣的家世背景，他能對你有幾分真心？你和他一起，一個不小心就會身敗名裂！”
　　“是嗎？”顏青眼中露出一絲鄙夷，“你怎么就知道他對我沒有真心？怎么了穆成？就許你娶了豪門千金飛黃騰達(dá)，難道我就不能釣個金龜婿？”
　　“顏青！”穆成低吼，眉宇間有隱忍的怒意，“你恨我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看著你吃虧，你知不知道，顧澤宇……他一直有個門當(dāng)戶對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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