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夢霜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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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首先我要恭喜你,因為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我在十七歲生日前一晚寫下這封信,因為我再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可能已經是三千里以外的流魂街歸來的無主幽魂了。聽說每個人死后都會化作鬼魂,要回到最初的地方,我已經捎了個口信給那時的自己,不要遲迷,要堅強的往前走。
自出生開始我就和其他的孩子不同,沒有朋友,沒有屬于自己的任何東西,即便是其他人觸手可得的母愛,對我來說也是昂貴的奢侈品,雖然我有一個看似豪美的家。
沒人知道深藏在這城堡地下的無窮的罪惡,那些奪人心魄的骯臟悔恨。那個惡毒的男人,天知道他的背后還有什么秘密,如果不是我偷看了陳世勛的賬目記錄,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看似無私照顧了我十五年的男人竟是個卑鄙的惡魔。
從記事起,所有的人都叫我陳夢霜,其實我并不姓陳。
這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陰謀,這棟豪宅的后面可能是一個無底的監(jiān)牢,或者它本身就是地獄世界。
逃出去。
我的日記很長一段時間只有這三個字。
我有一個姐姐,叫陳娜。她跟我完全是兩個性格的人,從來就沒有她能看得起的人,她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棲息在她的古堡之中,享受著已經屬于她的每一寸陽光,有的時候我暗自笑她,既然我不是陳夢霜,她也可能不是陳娜,或者這兩個人早已經在某個寒冷的冬天死于非命,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怎么能活的這樣逍遙快活。
根據陳世勛的筆記記錄,我是從某個鄉(xiāng)下的小鎮(zhèn)來的,但是地名并沒有寫的很清楚,只知道那有一湖蕩漾的池水和一個美麗的傳說。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已經過厭了這種貴族式的生活,或許我根本就不是這里的人,所以根本就是我在排斥著這里的一草一木。
陳世勛并不是本地人,他們是從臺灣的某個小地方逃難來的,聽說他還有個兄弟在逃難的時候走散了,后來他被一個大戶人家收養(yǎng),這個大戶人家暗地里是做毒品買賣的,陳世勛延續(xù)了這種傳統,于是他成了本地最大的毒梟,他的每一筆賬都有各種商業(yè)性的收支做掩護,他在各地都有買賣,并且家族性的各種環(huán)節(jié)早以打通,他們的黑手甚至伸向那些無知的兒童,因為這樣,他需要設立這些地區(qū)的代表。
只到我十六歲的時候,我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在我的母親葬禮的那天,我決定不在停留,她不是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或許我也是。
只是我可能走不太遠,那年體檢的時候已經查出我有慢性血癌,從癥狀上看很可能是遺傳性的,只有陳世勛矢口否認,這也早在我意料之中,他有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我并不相信我是她和某個女人的私生女,或者我的父母早已死去。
我要像風一樣去旅行。
我把所有陪伴我這十六年以來給我溫暖的娃娃都藏在床下的箱子里,上面有一把很多年沒有打開的鎖,搖搖欲墜的鎖。
然后鑰匙和旅行的信念一同奉上,我要回到我的家鄉(xiāng),那個最初的夢想開始的地方。
十六歲那年夏天,我愛上了網絡這種不真實卻能給你愛恨的東西,我化名嘉櫻四處游蕩在網絡上,說實話,冒充一個真實的正常的女孩子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有的時候會說著說著就自相矛盾,說著說著就忘了下文,說著說著就想到了現實當中的自己。
原來看清楚自己是一件這么可怕的事情,直到我遇到了一個可以安撫我心靈的人。
他的昵稱是一個小兵。
他說,小兵就沒有愛恨,小兵就毫無眷戀,小兵無牽無掛天生就注定只能往前走,但是前面不是一片光明,前面只是無窮的苦海。
說實話,我不是天使。
只是人類本身渴望飛翔罷了,可惜的是,那里沒有天堂,只有無窮的苦海。
他在雪狼湖前面寫下這段話。
我不知道在他小說里的這個地方是不是存在,但是冥冥之中我覺得也許我和他一樣,只是在 尋找一個可能并不存在的湖然后淳淳老去,死于他鄉(xiāng)。
他說他叫黨,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聽他說,他有一個朋友來到了上海,那所學校就是陳世勛控制的幾個學生組織之一的集散地,這些我都沒有告訴他。
在他言語中,我知道他是一個很自閉的人,不知道是出于同情還是什么,我有空就去跟他聊天,說很多人生的東西,說很多未來的東西。
我經常跟他說,你要走出去。諷刺的是很多年這句話我一直藏在心底,沒有人用這句話來安慰我,最后我卻用這句話拯救了別人。
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一個男孩,他會跟我說,這樣的路,我們一起走。然后我就死而無憾的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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