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邁克坐在全國廣播公司《問詢臺》的播音室中,跟一組彬彬有禮的著名知識分子在一起,其中包括富蘭克林•亞當斯和約翰•基蘭。邁克所坐的賓客椅通常由克萊爾•布思•盧斯、佛瑞德•艾倫、多蘿西•帕克和奧遜•威爾斯這樣的杰出人士占據。而此時這位來自密歇根大學的二年級學生麥倫•華萊士倔強地盯著主持人,等到冷場時突然冒出來說:“基蘭先生將會遭遇困難時刻。”
主持人克利夫頓•法迪曼的目光從小組成員約翰•基蘭瞥向邁克,詢問道:“基蘭先生為什么會遭遇困難時刻?”邁克脫口而出:“沒有雪。”
毫無疑問,這索然寡味。
邁克回憶道:“播音室觀眾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我的舅母敏。人們開始竊笑,小組成員看起來很受打擊,我突然汗流浹背。不管怎樣,節(jié)目繼續(xù)進行。小組成員不再理我,顯然在想:‘這就是密歇根大學提供的最佳人選?’”
“在返回安阿伯市的火車上,舅母敏說道:‘麥倫,不要為此擔心。你的同學會理解的。’”
“我的同學會理解的,哈!在廣播站迎接我的是他們異口同聲的‘你搞砸了’。教授說:‘你是學校的恥辱。’我永遠無法甩脫這件事。但至少斯蒂夫•菲利帕克把那五美元付給我了。他還說:‘ 你真不幽默。’我現(xiàn)在還是不幽默。”
直到今天,邁克都自稱不會講笑話。然而,他有時會出現(xiàn)惡作劇傾向,且常常是在最不恰當的時刻。不過,這使他引人注意。確實,在第二學年結束時,邁克引起了一個名叫諾爾瑪•凱普漢(Norma Kaphan)的年輕新生的注意。她來自一個富裕的猶太家庭,聰明好動,邁克喜歡與她為伴。他在安阿伯市的余下時間一直與她約會。
1939年畢業(yè)時,諾爾瑪能夠看出邁克渴望展翅翱翔。她決定不能失去他,便巧妙施加壓力,迫使他與她訂婚,盡管邁克根本沒有做好準備。他名下實際上只有50 美元(父親給他的禮物),沒有工作,前途渺茫。邁克試圖找一份電臺播音員的工作,但運氣不佳。邁克的父親委婉地建議他回家。但邁克不聽:“ 我最怕回到波士頓。如果回去,我恐怕就得從事百貨業(yè)之類的工作。”
然后,來了一個機會。密歇根大學音樂系教授喬•麥迪當時碰巧正在因特勞肯舉辦“國家音樂營”,他要為廣播課找一個助手,因為教授該課的杰里•威斯納將去擔任杰克•肯尼迪的科學顧問。這個夏季的薪水只有25 美元,外加食宿,但邁克欣然接受。他給想要暫時擺脫中提琴課和樂隊排練的年輕營員上了幾堂無線電廣播課。他的課很受歡迎,但邁克渴望“真正”的工作。
幸運的是,就在一個月后,他的另一位教授瓦爾多•阿伯特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麥倫,我想給你一個有趣的面試機會。自己去大急流城的木材公司吧。”
“實際上,那是一個有兩套播出內容的廣播站,”邁克糾正道,“午前為‘洗滌’廣播,因為一家洗衣公司擁有它的一半; 下午為‘木材’廣播,因為一家家具公司擁有另一半。”
“木材/ 洗滌”正在招聘一位多才多藝的廣播員,邁克得到了這份工作——一星期20 美元的倒班,上午9 點至下午1 點,以及下午4 點至8 點。即便薪水如此微薄,邁克還是設法攢錢。他的房租每周只有4 美元。每天晚上,他在湯普森餐館吃一頓1.19 美元的牛排晚餐,該餐館就在廣播站所在的銀行大樓一層。
“于是,我從這20 美元中盡量省下錢來,并認為這是我的強大動力。我要賺錢,”邁克承認道,“我承認自己有點可恥的野心。”
但是,很像《問詢臺》中那意想不到的失敗,邁克不久將在播音中的第一次即席采訪中令自己蒙羞——并差點丟掉工作。這涉及模仿全國廣播公司《一罐金》的當地促銷活動!兑还藿稹氛故緦⒁还P可觀的現(xiàn)金贈給樂隊指揮賀拉斯•海特那廣受歡迎的全國性廣播節(jié)目的聽眾。通過旋轉“幸運之輪”,海特將選定電話簿中的一頁,再轉一下,便會確定該頁上一個特定的名字,成為該晚獲獎者。
“我們在‘木材’電臺編制了該節(jié)目的一個夜間特價副本,叫《一袋銀》,”邁克敘述道,“賀拉斯•海特的獎金是1000 美元,我們是20 美元。”
“呃,在那晚,我轉了幸運之輪,電話里出現(xiàn)了一位女士,深呼吸后,我說道‘我是麥倫•華萊士’,并問她聽到剛剛贏得‘木材’電臺《一袋銀》的消息是否激動得要死……”
“噢不,噢不,噢不,” 她抽泣道,“噢不!”
邁克很快意識到,這位女士真的很痛苦。“怎么了?”他問道。
“我的丈夫,他去世了!就在剛才,他剛去世!”
“哦不!哦不!”輪到邁克叫道。然后,他脫口而出:“ 耶穌基督,真遺憾!”
話一出口,邁克便意識到這一口誤有多嚴重。他的未婚妻諾爾瑪正在自己的四年級宿舍里跟幾個朋友一起收聽這個節(jié)目,她倒吸一口涼氣,驚愕地捂住了嘴巴。
在基督教荷蘭改革宗的大本營大急流城,人們對自己的宗教非常重視。在廣播中提到主之圣名是一種褻瀆,且當然可能遭到解雇。
邁克怯怯地說:“ 顯然,你不會雇新手去做即興節(jié)目。”諾爾瑪和邁克都確信,他的第一份廣播工作告吹了。
第二天,邁克按計劃前往底特律,到密歇根廣播網絡中一個更有名的電臺WXYZ 進行面試——所以錯過了那晚的《一袋銀》節(jié)目。“木材”電臺的電話總機被聽眾的憤怒電話淹沒,他們以為邁克已因失言而被解雇,堅持要他留任。
“這個可憐的家伙,他心煩意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只是常人之過,所有人都難免犯錯。”
于是,邁克勉強保住了工作,但這并非他最后一次在工作中失言。第二年,他在底特律找到了自我。他的面試很成功,WXYZ 電臺的業(yè)務大得多,擁有并聯(lián)合制作了很多廣受歡迎的節(jié)目,包括《游俠傳奇》、《青蜂俠》和《特工奈德•喬丹》。
邁克將用他那獨特的男中音念誦那段著名的開場白:
“勇敢的年輕出版商布里特•里德與其忠誠的助手加藤一起,冒著生命危險,跟黑社會斗智斗勇。這樣,在青蜂俠的蜇痛之下,法網內的罪犯和騙子便可感受到它的分量!”
“我記得底特律馬加比大樓頂層那間12 點到20 點開放的臭烘烘的播音室出品的所有那些粗制濫造的廣播劇。”邁克說道。
由于當時還不能將節(jié)目可靠地預先錄制在蠟盤上,按照當時的技術,每段報道都需重復三次,分別針對不同時區(qū)播放。第一次直播始于18∶30,為東海岸播出,接著在19∶30 為中西部重播。然后,全體演職人員出去吃一頓輕松的晚餐,22∶30 前回來為西海岸廣播。據華萊士說,“ 如果職員們在晚餐時大吃大喝的話”,最后那次廣播的情況將會相當難以預測。
據華萊士說,根據1940—1941 年“美國廣播電視工作者聯(lián)合會”的合同,這三檔節(jié)目的總酬金是38 美元——對于22 歲的新手而言,這是一大筆錢。WXYZ 電臺也是邁克初涉新聞的地方。盡管他在“木材/ 洗衣”電臺廣播過頭條新聞,但嚴格地說那是一種“撕下來讀”的操作——即從通訊社的打印機上撕下新聞稿,不加改動,未經潤飾,直接朗讀播出。在WXYZ 電臺,他們得到“坎寧安連鎖藥店”的贊助,讓兩個撰稿人為他們的新聞節(jié)目潤飾新聞稿。節(jié)目開始時是一架P38 螺旋槳飛機的嗡嗡聲,同時伴隨著廣告:“ 坎寧安新聞王牌……正在播出!”,邁克便是這“王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