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那些不安與揣測,我們的青春會變得簡單還是蒼白。
莫靖言下定決心加入攀巖隊,便立刻付諸行動。她先去找了左君,希望從她那兒得到一些建議。
左君面有難色:“如果偶爾去玩玩,和隊里打聲招呼就好。但如果正式參加,還得通過一些測試,好像每學(xué)期只有一次機會。前兩天不是剛剛招新?”她還是幫莫靖言查到了攀巖隊訓(xùn)練的時間,說:“你不妨去試試看,最好直接問傅師兄,還有楚羚,從這學(xué)期開始,女隊由她負(fù)責(zé)。”
莫靖言聽了心里忐忑,但依舊鼓足勇氣,挑了課程不緊的一天,換上運動服,又按照保安小哥的囑托,穿了一雙白膠鞋,一路惴惴不安地來到巖壁下。
距離訓(xùn)練時間還有十來分鐘,隊員已經(jīng)陸續(xù)到達(dá)。幾位老隊員在整理場地和裝備,傅昭陽和楚羚拿著名單在商量著什么。莫靖言沿著場邊溜進來,直到傅昭陽抬頭看見她,才怯怯地打了個招呼。
他笑著問:“你下節(jié)是體育課么?”
莫靖言搖頭:“我是來看你們訓(xùn)練的。我想報名參加,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這學(xué)期的招新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們前幾天確認(rèn)的名單。”楚羚淡淡地插了一句。
“其實女隊員不多,名額上倒沒限制。”傅昭陽接過楚羚手中的名單,翻看了兩頁,“不過,我們和一般社團不同,是有一個選拔的程序的。”
莫靖言問:“都有什么內(nèi)容��?”
“主要是兩部分。第一是爬一條線,看看在巖壁上的感覺;第二是身體素質(zhì)的綜合測試。”傅昭陽溫言道,“放心,不難,都是體育課上很基礎(chǔ)的內(nèi)容。”
他話語中帶著鼓勵,莫靖言欣然應(yīng)道:“好啊,我可以試試么?”
楚羚輕聲哂笑:“訓(xùn)練很辛苦的,過程中也有淘汰的可能。”
莫靖言不以為意,心想,辛苦有什么關(guān)系?當(dāng)初舞蹈訓(xùn)練不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就爬這條線路吧。”傅昭陽將她帶到巖壁下,找了安全帶給她,“你試試,看能爬到哪兒。”
莫靖言抬頭,這正是當(dāng)天楚羚口中的熱身線,不禁“啊”了一聲,問道:“哪兒是及格線啊?”
傅昭陽笑:“這倒沒有一定之規(guī),你放松爬就是。”
“大多數(shù)女生爬到哪兒了?”她仰頭,探詢地望著傅昭陽,“讓我心里多少有點譜吧。”
他笑,指點著說:“看到那個小仰角了么?一個小角度,就是那里。”
“不告訴你呢,是怕你有心理壓力。”楚羚走過來,“一會兒爬不動了,千萬不要不肯松手,每次都有體驗的女生掛在上面半天不敢下來。”
莫靖言準(zhǔn)備妥當(dāng),站在巖壁下,摸到巖點時,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前幾日保安小哥講過的一些要點,心中默念了幾遍:“手臂打直,多用腿的力量,掌握重心,放松……”她用力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氣,在老隊員的保護下向上爬去。
似乎一切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雖然不久小臂就有酸脹的感覺,但那個小仰角也越來越近,再高出兩三米便觸手可及。莫靖言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咬緊牙關(guān),終于摸到仰角下方的巖點。
巖壁下傳來幾聲鼓勵,“好”、“加油”。然而她腦海中閃現(xiàn)的,卻是當(dāng)日楚羚如履平地、閑庭信步一般的身影。她甩了甩頭,又想到保安小哥的示范,忽然福至心靈,模仿他的姿態(tài),側(cè)轉(zhuǎn)身體,伸直手臂,抬腳,輕松地做了一個側(cè)蹬,便抓住上方一個大手點。她再轉(zhuǎn)身,感覺手臂有些僵硬,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脫離巖壁,被頂繩吊著,在半空擺蕩。
回到地面,打保護的老隊員笑吟吟道:“不愧是莫大的妹妹,有前途。”
傅昭陽也贊許地點頭:“不錯,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可以參加體測了。”
楚羚撇嘴:“莫大以前教過你吧?”
莫靖言心中歡喜,忍不住說道:“沒有啊,哥哥在家從沒提過這事兒。我前兩天第一次摸到巖壁呢。”
楚羚蹙眉:“那天招新,我沒見你爬��?”
莫靖言不擅說謊,支吾道:“我那天晚上跑步,路過操場,就進來看看。”
“你沒有看到大門上的牌子么?”
莫靖言點頭:“我沒往高處爬啊……真的,沒爬太高……”
楚羚輕哂:“這不是爬多高的問題,令行禁止,這是規(guī)矩。以前有人偷偷來爬,跳下來時受傷了,害我們還要背一個監(jiān)管不力的罪名。”
看到楚羚嚴(yán)肅的神色,剛剛喊加油的隊員們也噤聲不語。場地中忽然寂靜下來,只有莫靖言自己低聲道:“那個……我……”
“不知者不為怪。”傅昭陽站在二人中間,“而且女隊現(xiàn)在不是缺人么?”
楚羚啪一聲合上點名簿,抱著胳膊看向莫靖言,“寧可缺人,也不招不守規(guī)矩的隊員。”
傅昭陽搖頭嘆氣,還想說些什么。
莫靖言忿然,正要開口說,不招就不招,誰稀罕。這時聽到身后有人笑了一聲,悠閑地說道:“楚羚師妹說的對,既然立了規(guī)矩,就得遵守。”
莫靖言心中惱怒,面色微慍地轉(zhuǎn)身,看到面前人時不覺一愣,這不正是前幾日遇到的保安小哥?他背了一捆繩,腰間安全帶上一排快掛,T恤上醒目地印著攀巖隊的隊標(biāo)。
他也看見了莫靖言,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繼續(xù)說道:“不過,小師妹也不算擅入,因為那天我在,我給她做了抱石保護。”
楚羚疑惑:“邵師兄,你和我說的那個很有潛力的女生……”
“就是她呀。你不是說女隊缺人,讓我趕緊拉她來嗎?我本來想問她是哪個系的,結(jié)果她跑得比兔子都快。”他轉(zhuǎn)身,微笑著看過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兒,忽然想開了。”
莫靖言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回憶二人相遇的種種,她看到周圍練習(xí)的男生都穿了綠膠鞋,又想起傅昭陽也是剛剛帶了軍訓(xùn)回來,恍然大悟。面前的邵師兄,一定便是大家所說的三劍客中的最后一人,邵聲。
她不禁偷笑一聲,慶幸自己沒有當(dāng)面叫他保安小哥。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問題了。”傅昭陽笑,“楚羚,一會兒幫莫莫做一下體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