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這樣,振羽也覺得他的背影特別高大,特別帥氣——
就像神一樣。
留下需仰視的背影。
當可可聽聞振羽那一番猶如滔滔洪水般的贊譽之詞后,也只是撇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百伽圖醫(yī)院的醫(yī)生是不錯,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百伽圖醫(yī)院的口碑是很好,五個指頭也有長短。至少到咱們醫(yī)院來的這兩位,口碑就一個天,一個地。”
振羽聞言警覺了起來。“你說的是龍?zhí)欤克ツ膬毫耍?rdquo;
“去急診科啦。據(jù)說副院長欽點的,客客氣氣地請他去顧問,結果他才去幾天就把人都得罪了。”
“怎么說的?”
“說他恃才傲物。”
“顧老板也恃才傲物。”
“說他指手畫腳。”
“顧老板也指手畫腳。”
可可瞪了振羽一眼。“說他調(diào)戲婦女!”
“顧老板……還真沒有。”
振羽扒著床沿好奇問:“他是醫(yī)生,怎么能調(diào)戲女患者呢,這不是違反職業(yè)道德嗎?再說了,急診科的病號臉不是慘白就是蠟黃,有什么好看的,他也看得上?”
可可又瞪了振羽一眼,沒好生氣地說:“所以他只調(diào)戲護士,還老跟國外比。說中國女子漂亮,皮膚細滑,身材纖細。歐美范兒的骨架子大,骨盆尤其大,連子宮都摟不住,脫垂的比比皆是。非洲范兒的不注意保養(yǎng),胸脯直接耷拉到肚臍眼,洗澡的時候還要跟翻面口袋一樣翻到肩后去……”
“他去過的國家還真多誒……”振羽由衷感慨道。
可可瞪大眼睛呵斥道:“你到底搞清楚重點了嗎!不覺得他的態(tài)度很侮辱人格嗎?尤其侮辱我們護士!他怎么能夠穿著這么圣潔的白大衣說出這么猥瑣的話來!”
“的確很猥瑣。”振羽立刻擺明立場,同仇敵愾起來。
“百伽圖出來的,沒一個好鳥!”
可可呼啦一把拉上床簾,蒙頭睡覺去了。振羽張張嘴,想說什么又忍住了,她躺下身,把被單一直拉到下頜處,用上唇刁住,緊緊握拳。
就算這樣,我也還是想去百伽圖。
因為。
那是所有醫(yī)學生向往的圣殿。
雖然從內(nèi)心上十分不情愿接受顧沅這個人物,但可可不得不接受顧沅的實際領導權——
一大早,顧沅那張貧血臉就出現(xiàn)在護士臺前:“今天誰當值?”
既有前車之鑒,可可立刻站了起來:“我,還有幾個人,都在后面正忙著。”
面對著可可一張素面朝天,卻依然如同出水芙蓉般楚楚動人的臉,顧沅也只是淡淡地點了一下頭:“通知護士長和所有當值護士,8點開始教學查房。”
這是要把鍘刀伸向全體護士了嗎?
可可磕磕絆絆回復道:“護士長早上去門診了,估計過一會兒才能回來。”
明明是陪親戚看病去了卻不敢說,只好用這種模擬兩可的說法來搪塞。顧沅的眼睛依然充滿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威懾力,讓可可心中充滿小人物般的悲鳴。而后他終于開口說話了:“既然如此,那就你來帶隊,整個病房走一圈吧。”
簡直活見鬼了,怎么一大早就趕上閻王爺巡視?可可一邊哀嘆命運不公,一邊咬牙切齒地通知所有護士集合。本來醫(yī)生和護士之間就隔著等級,更何況是顧沅這種S級的妖怪。所有護士以勻速跟進的方式努力保持與他“見外”的一米距離,只有可可不能遵循,只能捧著護理記錄亦步亦趨地跟著,隨時準備回答問題。
當他們行進到16床的時候,顧沅正在翻看這位男性患者的病歷本,突然間老人一通巨咳,一大團暗紅色的穢物隨著巨咳噴射出來,后面跟著的護士“啊”的尖叫出來,情不自禁四下躲閃。這時可可腦子里卻如同電閃一般劃過無數(shù)場景——劇烈的胸痛、濃墨般的恐懼、蜂擁而至的人群,擁有著強大力量的溫暖臂彎,一雙總是溫柔笑著的眼睛……她像條件反射一般沖上前去,一邊扶住老人,一邊用手接住了他咳出來的東西。
這可是珍貴的標本啊,不能浪費的……
她滿心都是這樣單純的想法,腦子里竟容不下其它。這時候,她感覺到兩股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抬頭,卻看見顧沅一雙深幽的眼睛正執(zhí)著地看著自己,仿佛特寫般在心中落下影子。可可一下子就著了慌,整個面頰都燒了起來,顧沅一步踏上前替她扶住老人側身躺下,用極快的速度做了一下簡單體檢,又用小筆燈看了看老人的瞳孔。
“休克了。準備搶救。”
他一回頭,看見可可捧著噴射物還在發(fā)傻,連忙叫過幾名護士來,下醫(yī)囑,請會診,一通緊鑼密鼓的布置后,才對可可說:“你去整理一下,換件干凈的衣服過來,跟著我搶救。”
然后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剛才的舉止,令我印象深刻。”
可可的面頰又燒了起來,她低下頭快速說著“我去去就來”,一邊飛奔出屋。不知為何,顧沅那句“令我印象深刻”一直回蕩在她耳邊,而她的臉也一直燒著,絲毫沒有降低熱度的意思……
等可可換好衣服趕過來,正好呼吸機也到了,顧沅拉開架勢準備做氣管插管,可可連忙扯住他的衣袖,低聲提醒道:“顧教授,我們這兒的流程不是這樣的。”
“怎么了?”顧沅一臉的莫名。
可可見他果真不知道,又好心地提醒道:“我們這兒的規(guī)矩,氣管插管都是讓急診科的醫(yī)生來做。”
這種危險又要擔責任的事兒當然讓更為專業(yè)的急診科醫(yī)生來做了?煽芍M莫如深地望著對方,相信他一定聽懂了自己的未盡之語。
顧沅目光閃了閃,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意見,就聽見門外一疊聲傳了進來:“我是急診科來會診的,需要插管的病人在哪里?”
說話間,一人推門而入,正好和顧沅打了一個照面。
大咧咧、笑瞇瞇的面孔,與一臉肅穆的顧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是準備插管的病人吧?”他倒是眼尖,覺得顧沅是頭兒,問題也都是沖著他來的。
顧沅一言不發(fā),退開半步,朝病床上指了一下。
“喝!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啊,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他當仁不讓地沖鋒在前,開始準備做氣管插管。
可可一看急了,拼命拽顧沅的衣袖,小聲嘀咕道:“顧教授,不能讓他做!”
“又怎么了?”
“他叫龍?zhí),不是我們急診科的人!”
龍?zhí)?原來他就是龍(zhí)欤?/div>
顧沅的眼睛里閃過一道銳光,他甚至退開了半步,擺明是把病人全權交了出去。
可可更急了,心想這流氓醫(yī)生怎能靠譜?急診科派誰不行偏偏派他,派他還不如顧沅自己做!她深深后悔自己剛才的舉止,顧沅至少是可信賴的,這龍?zhí)靺s……可可再忍不住了,她又扯扯顧沅的衣袖,小聲道:“顧教授,還是您來插管吧,這個人不行的……”
顧沅飛快地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更索性抄起了雙手,打定主意是作壁上觀。他聚精會神地看著病床的方向,表情非常微妙。
可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龍?zhí)煺粤钊梭@愕的速度進行著氣管插管,可可越看越驚,越看越驚,這手法,這速度……不可能的吧……
顧沅也一直專注地看著龍?zhí)烀β档纳碛埃皇撬且娺^大世面的人,對龍?zhí)齑丝趟宫F(xiàn)出的操作手法還不是很感冒,他更感興趣地是他這潭水到底有多深。既然同為百伽圖出來的人,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敘敘舊,“恰同學少年”唏噓一番?而這時,幾個細微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
“沒想到龍?zhí)祜L評不好,手底下的活兒倒是利索。”
“這還叫利索?神乎其技了好吧?急診科主任過來,能做得這么漂亮嗎?”
“別說急診科主任做不到,我做護士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的手法。”
“不覺得他的手指特好看嗎?做大夫可惜了,要是彈鋼琴,一定靈巧得不得了。”
“誒,你們說,龍?zhí)毂臼麓筮是咱老板本事大?聽說他們可是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