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討論著,許明珠卻在馮太夫人的跟前哭成了淚人。
馮太夫人素知許明珠喜歡馮晏,只是馮晏對她無意,這也沒奈何,只得安慰道:“別哭了,阿晏是一個冷面冷心的,配不上你。今日來馮府為我賀壽的,不乏少年俊秀人物,個個不比阿晏差,你……”
許明珠聽得馮太夫人如此說,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掩面哭著奔了出去。
“小姐,小姐!”許明珠的貼身丫頭紅帕追了出去,好容易追上許明珠,一把攔住她道,“小姐,光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許明珠的眼淚說來就來,說去就去,聽到紅帕的話,一下便止了哭,怔怔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紅帕咬咬牙道:“小姐應(yīng)該找一下衛(wèi)狀元,讓他……”說著附在許明珠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馮、衛(wèi)、許三家皆有姻親關(guān)系,論起親戚關(guān)系,許明珠要喊馮晏表哥,也一樣要喊衛(wèi)正表哥。許明珠忖度片刻,也認為衛(wèi)正應(yīng)該會幫她,便擦干眼淚,扶了紅帕的手,一路往戲臺的方向走去。
衛(wèi)正得小廝耳語,聽得許明珠有事找他,便借機離席,到了離戲臺稍遠的東北角等著許明珠。
很快,許明珠便來了,喊了衛(wèi)正一聲“表哥”,便淚如雨下。
衛(wèi)正和許明珠是姨表,兩家的娘親是親姐妹,他們小時候也曾玩在一處,長大了便略親密些。且衛(wèi)正一向把許明珠當(dāng)親妹妹看,見她哭了,便問道:“誰欺負你了?”
許明珠哭了一會兒,好容易止住淚,這才道:“晏表哥要娶那個尤家小姐。”
衛(wèi)正嘆口氣道:“今天的事鬧成這樣,阿晏當(dāng)眾下水救了尤家小姐,只怕不娶是不行了。”
許明珠又哭了,哽咽道:“我哪兒比不上那個尤家小姐了?只因為她相貌美些,晏表哥便著迷了嗎?”
衛(wèi)正搖搖頭道:“阿晏不是貪戀美色的人。”
許明珠跺腳道:“那他貪尤家小姐哪樣?”
衛(wèi)正無奈了,問道:“你想如何?”
許明珠聽得衛(wèi)正這樣問,這才道:“表哥是狀元之才,若有心幫我,自然有法子。”
這當(dāng)下,沈喻南終于在馮府的客房里見到楊尚寶,按著怒火道:“敢問楊大人為何休嫵娘?嫵娘本是我的未婚妻,岳父走之前也跟我商量過,先讓嫵娘在楊府避禍,待我孝期滿了,便迎嫵娘過門。如今我孝期未滿,大人卻休了嫵娘,這……”
楊尚寶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ldquo;嫵娘跟我說,你祖母看中了呂氏女,意圖在你孝期滿后,上呂家提親?”
沈喻南一噎,低聲道:“我和嫵娘定親已六年,怎會負她?祖母跟前,我定然會據(jù)理力爭。”
“你要是爭不過呢?”楊尚寶冷冷地看著沈喻南。
沈喻南仰頭道:“祖母愛惜我,定然會讓步的。”
楊尚寶不以為然,“你祖母確實愛惜你,但她可未必會愛惜孫媳婦,若是她到時候為難嫵娘,嫵娘的日子一樣不會好過。”
沈喻南見說服不了楊尚寶,隔了一會兒道:“楊大人,馮晏雖不怕嚴家,或者也能護得住嫵娘,但是馮晏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身邊卻一個女人也沒有,且他平素只愛和俊俏男人混在一處,大人難道沒有疑惑?嫵娘嫁與這樣的人,只怕才是誤了終身。”
楊尚寶一聽,不由得皺了皺眉,好半晌才道:“空穴來風(fēng),未必可信。”
“若有人能作證呢?”沈喻南不甘心。
“哦?”楊尚寶做事縝密,這回讓尤嫵來馮府赴宴,卻是對幾個家世能壓過嚴三世的公子哥做了一番調(diào)查的,就是馮晏,他也是下了工夫打聽的。因為從馮景那兒打聽到馮晏厭煩女人的原因,再打聽得馮晏除了和尹縱才、衛(wèi)正走得近些外,平素并無出格之事,心下自有計較,這下聽得沈喻南的話,便道:“若有人證,便叫上來問問。”
楊尚寶的聲音才落,另一側(cè)便傳來一個聲音道:“我可以作證!”
“衛(wèi)狀元?”楊尚寶見是衛(wèi)正,不由得一怔。這衛(wèi)正和馮晏交好,若馮晏真是好男色,按理他該為馮晏掩飾才是,為何來作證?
衛(wèi)正緩緩走進房里,看了一眼沈喻南道:“馮晏確實不喜女子,但也并不代表他就愛男色。今兒宴會,突起謠傳,說馮晏和尤小姐有故,這才使楊大人寫下休書。我來作證的是,馮晏和尤小姐之間是清白的,并無什么男女之情,還請楊大人收回休書!”
衛(wèi)正若是作證馮晏愛好男色,楊尚寶反不會相信,他現(xiàn)下只說馮晏不喜女子,卻使楊尚寶起了疑竇。
“楊大人,衛(wèi)狀元是馮將軍的好友,他的話大人總該相信吧?”沈喻南大喜道:“大人若是真的疼惜嫵娘,便應(yīng)該收回休書。”
“大人若是真的疼惜尤家小姐,就該趕緊把她嫁與阿晏。”隨著話聲,尹縱才也跑了進來。
“縱才,你為何要處處跟我作對?”衛(wèi)正一見是尹縱才,有些頭痛。
尹縱才一臉嚴肅,并不理會楊尚寶和沈喻南,只把衛(wèi)正拉到一邊,悄聲道:“阿正,阿晏都二十五歲了,你難道要看著他孤獨終老?”
衛(wèi)正不屑地看了一眼尹縱才道:“不娶尤小姐他就會孤獨終老?”
“可是回京這些時候,這難道不是他第一次瞧上一位小姐?”尹縱才拍拍衛(wèi)正的肩膀道,“難得他瞧上了尤家小姐,咱們不成全,還要破壞,這不妥當(dāng)吧?”
衛(wèi)正一想及許明珠,沉默了一下道:“明珠從小便喜歡阿晏,她在我跟前說,若不能嫁阿晏,便當(dāng)姑子去。”
尹縱才一怔,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沈喻南見尹縱才拉了衛(wèi)正去嘀咕,卻并不理會,只等著楊尚寶說話。
楊尚寶沉吟著,忽然聽得外頭有響動,抬頭一看,揭開簾子,看見郭氏夫人扶了尤嫵進來。
“我愿意嫁給馮晏!”尤嫵一進房,剛站定便直接道,“嚴三世不肯罷休,我是不能再留在楊家的,既然現(xiàn)下馮晏答應(yīng)娶我,我便決定嫁給他!”
郭氏夫人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楊尚寶收回休書,再迎尤嫵這個禍水回楊家的,F(xiàn)下既然是尤嫵自愿嫁給馮晏的,若是婚后發(fā)現(xiàn)馮晏確實不喜歡女人,那也怨不得楊家了。
而楊尚寶方面,則希望尤嫵除能找到一個靠山之外,還能得到一樁好婚事,若不然,就怕對不住尤文道所托,因此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