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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母親的煩悶

 

  傳說,洞中一日,世上千年。而我在防空洞半日,外面就大亂了。唐葉繁發(fā)現(xiàn)了我沒上課,打手機又不在服務(wù)區(qū)就急了。因為我在洞里嘛,沒信號。后來有同學(xué)告訴他,我是被洛小緹強行拽走了,于是他就更急了,拉上卓濤滿世界的找我。
  防空洞里看不到日光,完全沒有時間概念。我和洛小緹從洞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天空只剩一點微弱的亮光。周末,校園里幾乎沒什么人。洛小緹什么東西都沒整理,就回家了。而我直到這個時候,才接到了唐葉繁的第32個電話。
  唐葉繁剛說了一句:“你總算接了。”電話就被卓濤搶走了。他炸雷一樣喊著:“老婆,你在哪兒呢?出什么事了?為什么不回電話?是不是被人打了?”
  我醉醺醺地,舌頭有點擺不平地說:“我……還好,一直在學(xué)校呢。”
  唐葉繁和卓濤就在學(xué)校附近,很快就趕來了。唐葉繁跑到我身邊,嗅了嗅說:“洛小緹逼你喝酒了?”
  “沒有,她請我喝的。”
  “她請你?”
  “嗯吶,以后你們都不用為我擔(dān)心了。她和我做姐妹了。”
  唐葉繁皺起眉頭說:“你怎么和她那種人做姐妹?”
  “她是哪種人。客玫。”我喝了酒,就喜歡胡言亂語。我挽住唐葉繁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用肉麻的腔調(diào)說:“戈格?生氣啦!那我和你做姐妹行了吧。”
  這次唐葉繁真氣了。他甩脫我的說:“小一,你看看你,剛和她做朋友,就成什么樣子了?你知不知我和卓濤找了你一個下午。全校女廁所都讓我們闖了!”
  我一聯(lián)想到唐葉繁一本正經(jīng)的闖進(jìn)女廁所的樣子。“噗”的一下笑噴了。我說:“沒人把你們當(dāng)色狼抓起來嗎?”
  唐葉繁的臉頓時黑了。卓濤把我扯到懷里,對唐葉繁說:“哎,行了!人回來就行了。教訓(xùn)什么人?和洛小緹做朋友,總比被打強吧。”
  我委屈地說:“就是就是,我平安無事,你還罵什么人啊。”
  卓濤陪著我回了家才依依惜別,那已經(jīng)是8點多了。媽媽一直坐在客廳里等我們?匆娝^罩黑云的樣子,我立刻就清醒了。
  唐葉繁教訓(xùn)我是一回事,但當(dāng)著媽媽的面,他還是護(hù)著我的。他早早就給我買了一瓶口香糖去酒味,還故作輕松地幫我扯謊說:“沒事了。小一到同學(xué)家補課,手機沒電了。是我有點大驚小怪。”
  我沒敢說話,只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媽媽低聲說:“葉繁,累壞了吧?你先回房間,我和小一說會兒話。”
  唐葉繁只能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回屋了。我心情沉痛地坐下來。因為我預(yù)感到,媽媽的眼淚攻勢又來了。
  說不出為什么。以前看媽媽難過,我會很懊悔自己做錯了事情?墒乾F(xiàn)在,我只有說不出的煩。
  媽媽說:“小一,你大了。我希望你能更懂事。女孩和男孩不一樣,有些事錯一步,就再也不能挽回了。”
  “媽,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忘了打電話而已。”
  媽媽卻反問我說:“我的意思,你真不懂嗎?”
  就在這時,唐近文從書房里走出來了。他對媽媽說:“喂,給我泡壺茶。教育女兒去屋里,鬧哄哄地我怎么工作?”
  媽媽站起身唯唯諾諾地說:“好,我這就去。小一,你先回房間等我。”
  盡管媽媽的嘮叨讓人煩,可是比起眼前這一幕,我寧愿聽她沒完沒了的教導(dǎo)。唐近文對媽媽的冷漠,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改變。他從骨子里鄙視她,輕賤她。小的時候,并不懂得考慮這些問題?墒谴罅,我會忍不住問,媽媽為什么要嫁唐近文?唐近文為什么要娶她?愛神馬的肯定是沒有了,可兩個并不相愛的人,當(dāng)雇主和保姆不就好了。為什么還要你娶我嫁?
  我回了房間,沒有開燈就爬上了床。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擠進(jìn)來,映在地上,像條光亮亮的小蟲子。其實是睡不著的。只是頭昏的厲害。媽媽給唐近文泡好茶回來,看到我房間里暗著,沒有進(jìn)來。她只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就走了。我躲在被子里,輕輕地吁了口氣。有時覺得活在這個家里真累。雖然沒有爭吵,沒有打罵,可那有種憋悶在屋子里的壓迫感,卻讓人郁結(jié)的想死。
  突然有短信傳了進(jìn)來,大概是卓濤的愛心問候到了。但點開,里面寫的卻寫著:今天找我想說什么?藍(lán)桉
  藍(lán)桉?!
  我“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昏昏的醉意全醒了。
  真的是他嗎?他在“跳樓”之前,看到了我?
  我回:學(xué)校的跑酷隊12月要參加比賽,你身手這么好,愿意幫忙嗎?
  可這條短信發(fā)過去,我等了很久也沒回音。我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想,應(yīng)該就是不同意吧。像他這樣古怪脾氣的人,誰知道呢?我握著手機,在一堆問題里,迷迷蒙蒙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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