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是春節(jié)。寒冷的冬天染上熱鬧的顏色。謝欣語打來電話,說她不能再住宿舍了,家里要她回落川鎮(zhèn)。
謝欣語一直不愿意回家。這也是她來省城學習的一個原因。初二那年,她的家里多了一個小弟弟。一直沒有兒子的謝金豪萬分喜愛。謝欣語肯定是要有些心理不平衡,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小弟弟,不是謝欣語母親的。
謝欣語十分不理解自己的媽媽。她非但不生氣,還特別高興地同意出錢把小孩從另一個女人手里“買”回來,當成自己親生的帶在身邊。并且組織全家隆重謝神,感謝上天讓謝家有后了。
謝欣語對此只有一句——這么不是有病嗎?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謝欣語是絕不會回去的。
我在電話里說:“欣語,你不準備來看看我嗎?”
謝欣語沉默了。
我繼續(xù)說:“不論發(fā)生什么事,咱們都是朋友,對吧?”
她這才唉了口氣說:“好。”
那天晚上,謝欣語就來了。她在客廳里遇見正在看電視的唐葉繁。兩個人只微笑地打了聲招呼。
分明就是冷戰(zhàn)啊!
我拉謝欣語進屋,關起門說:“怎么回事?什么情況?唐葉繁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了?”
“沒有。”謝欣語坐在我床邊,失神地說:“我只是有一種感覺。”
“感覺?一般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就不準了。”
謝欣語抿了抿嘴唇說:“你見過梁子靜嗎?”
梁子靜這個名字確實有點耳熟。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唐葉繁去音樂學院參加考級進修班時候認識的。不過梁子靜彈的是古箏。我大概只見過一次,印象里,她是個活潑,特別能說的女生。
“你傷了頭昏迷那天。梁子靜也來了。”
“她來干什么,我們又不熟。”
謝欣語對我低智商,報以一個白眼說:“她是來看葉繁的。”
“難道他們在醫(yī)院背著你就……”
我總是懷著八卦的精神,等待著勁爆點的出現。可是謝欣語的故事太不給力了。她說:“她問了問他的傷勢,說了兩句關心的話就走了。”
我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說:“沒了?”
“沒了。”
“就憑這些,你就和唐葉繁冷戰(zhàn)這么久?”
“有些事,肯本不需要事實,只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什么眼神?”
“葉繁看梁子靜的眼神,就好像……卓濤看著你,洛小緹看著藍桉。而他看我的時候,從來都沒有過。”
“欣語,就這么一次,你會不會看錯了呢?”
謝欣語聽到我的質疑,忽然豎起了自保的屏障。她說:“這種事,我自己明白就好,不需要別人相信。”
“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吧。”
我看她不想說,也就不再提了。我說:“我有什么好說的,卓濤已經表示了,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謝欣語卻故作神秘地問:“那你就不好奇是誰送你去醫(yī)院的?”
我頓時啞了。
我當然好奇。這個問題在我心里憋了好久。那個在我虛脫昏迷之時背著我的人究竟是誰?我隱隱約約覺得,他該是藍桉。但是我沒人可問。唐葉繁對藍桉深惡痛絕。而卓濤呢,藍桉是他心口永遠的痛,甚于洛小緹這個藍桉的正牌女友,我更不可能問。
謝欣語看著我欲問又止的樣子說:“不用猜了,是藍桉。他專門回來救你的。”
我說不出為什么,總之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像濃密郁綠的樹林里,透進了一道炫金迷彩的陽光,豁然繽紛燦爛起來了。
謝欣語接著說:“那天小緹都要氣死了。”
“那后來呢?”
“后來她看你傷成那樣,也就算了。”
“我是說藍桉。”
“他啊,放下你,就帶著洛小緹走了。”
我有點失落地“哦”了一聲。
謝欣語撞了撞發(fā)呆的我說:“喂,你不是也喜歡上藍桉了?”
“啊?”我一瞬清醒過來,連忙擺出怕怕地表情說:“別逗了。我可沒有伸著臉讓他打完再打的精神。”
謝欣語卻看著我,很有深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