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九宮格殿堂,藍色的海底珊瑚尋寶,紫色笛子的音拍……
當喬喬過五關斬六將,拍下紫色墻壁的時候,自己果然回到了來時的地方,手里攥著一塊題牌,題牌上只寫著四個字“機關算盡”。
喬喬抬頭,想看看還剩什么其他的題牌,卻發(fā)現(xiàn)頭頂上根本沒什么題牌,想來因為她離開的時間太長,大家都挑光了,轉(zhuǎn)身望了一圈,此時比斗場上每個別院的夫子前都排著長長的隊。喬喬正愣神間,不料身后卻傳來一聲冷哼:“怎么是個女娃?!”
喬喬轉(zhuǎn)過頭,卻什么人都沒看見,正奇怪,卻聽那聲音繼續(xù)道:“低頭,我老人家在這里!”
喬喬順著聲音低下頭,果然看見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小老頭,說他是小老頭,因為他只到喬喬腰部,花白的胡子一直拖在地上,后面還背著個葫蘆,正雙手環(huán)胸,頭高高的仰起,睥睨著她。
喬喬見他這樣,努力忍住笑容,故作認真的回答:“是啊,我是女娃!”
“哼!”
“還是凡人!”
“還是凡人?!”
“還什么法術都沒學過!”
“還什么法術都沒學過……”
“嗯嗯��!”
“嗯???”
“沒錯!”喬喬看著小老頭越蹦跶越高,一副不能接受現(xiàn)實的樣子,很是覺得有趣。
小老頭捏著題牌漲紅了臉,好一會兒才想起了什么,連忙伸出右手掐著手指,越掐臉色越奇怪,嘴里直嘀咕:“不可能啊,怎么可能,這世上還有我老人家算不出來的東西,咦,奇怪,咦咦,怎么會這樣?!”
“怎樣?!”喬喬笑瞇瞇彎下腰,看著他短短胖胖的手指亂動。
小老頭聽她盯著自己的手指,連忙用另一只手捂起來,胡子一翹一翹的:“這個天機不可泄露,雖然你是我的學生弟子,但是,也不能看!”
“學生弟子?”喬喬歪了歪頭,“什么意思?!”
“你通過了神機別院的測試,當然就是我老人家的學生弟子,”小老頭不滿的以手叉腰,挺挺肚子,“咳,我老人家便是天機真人!”
原來她誤打誤撞竟過了測試,雖然這個神機別院不是干什么的,但是聽上去倒是挺氣派:“喔,夫子好!”
喬喬乖巧的鞠了個躬請問夫子,我還需要繼續(xù)測試什么嗎?”
“嗯,不需要了,乾坤奧妙心中坐,天地靈氣孕此中,既要天分,也要有緣,這可是老天爺做主的事,想求是求不來的……”
嗯,聽上去很玄乎,這么說,喬喬伸出手指指他,“別院該不會就你一個夫子,”又指指自己,“我一個學生吧?!”
“咳,正是!”
正是?!喬喬滿頭黑線,這算哪門子別院,昨天展晴不是說奉天書院有天下第二大書院之稱,動輒一個別院上千人,修煉時,上陣師兄弟,打起群架也是氣壯山河,怎么輪到自己,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天機真人見她發(fā)呆,便圍著她繞了一圈,手背在后面不知道又在掐什么,可惜轉(zhuǎn)了幾圈,還是沒什么頭緒,便抬頭望望她:“咳,女娃娃,你可是叫喬喬?”
“嗯。”
“虛歲十六?”
“是。”
“咳,家中無父無母——”
喬喬本奇怪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情況,聽到最后一句,連忙反駁:“夫子,我爸媽活得好好的!”
“唉,果然錯了,”天機真人又揪揪自己長長的胡子,似乎一籌莫展,“喬丫頭,這個你拿著——”說著掏出一本書和一串佛珠,粒粒飽滿,色彩斑斕,煞是好看,“書是乾坤八卦的入門秘籍,珠子叫爆爆珠,是簡單的攻擊法陣做出來的,你自己玩玩,這個月書院里都是一起上課的,你跟著去聽聽,等我老人家琢磨出來,再來找你。”
說罷,也不管喬喬的反應,竟拍拍腦袋,不知從哪里掏出個一塊黃色的紙,兩手一撕,“嘭”的一聲,天機真人就在她的面前消失了,連紙也不見蹤影。
呃,她說錯什么了么,怎么就這樣走了,不是收徒的么?喬喬正疑惑著,一個陰影陡然出現(xiàn),罩住了她。
“呵——”喬喬下意識的抬起頭,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俯視著自己,全身籠罩在黑色的斗篷中。
他這副扮相,跟周圍格格不入,不知是何方神圣,喬喬和他對視良久,見他絲毫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出聲道: “請問你是?”
黑衣人歪歪頭,伸出手指,指指自己的嘴唇,擺擺手。
喬喬愣了一下,原來他不能說話的嗎?“那,你找我有事?”
黑衣人又點了一下頭,接著,也不見他做什么動作,一個小小的金色錦帶便從他懷里飛了出來,落到喬喬手上。
嗯?喬喬低頭看看手上的東西,又抬頭看看黑衣人,黑衣人做了一個打開的手勢。她乖低頭打開小小的包裹,里面只有一顆朱紅色的小果子,拇指大小,狀似菱形:“這是什么?”
黑衣人伸出手捏住那顆小果子,在喬喬面前晃了晃,趁她疑惑的空隙,很迅速的把果子塞進了她嘴里。
“唔,咳咳咳,好辣!你到底是誰,你給我吃的這是什么?!”
“朱果,沒吃早飯你不餓么?這里不是凡人世界,大家都是不吃飯的哦,你想吃都沒地方買去。”不知何時,黑衣人的肩膀上多了只紙鶴,熟悉的聲音,讓喬喬嚇得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你——你——”
“我什么,喬喬昨天跟舍友聊的很開心啊,徹夜討論為夫呢!”
“咳咳咳,你怎么知道?”
“不告訴你。”
“……”一個人怎么可以壞成這樣?!
紙鶴繞著喬喬歡快的飛了一圈,似乎是在欣賞她惱羞成怒的表情,然后拿翅膀扇了一下旁邊的黑衣人,道:“我現(xiàn)在還在帶著師妹們做任務,這是我的影子分身,來,認識一下。”
喬喬克制住一巴掌拍飛紙鶴的沖動,涼涼的來了一句:“您還真是分身有術��!”
“見笑見笑,”紙鶴口中說著,黑衣人還配合的做了一個拱手的動作,“這個朱果能維持你一個月不餓肚子,唔,大概到時候我本尊就能出現(xiàn)了,好了,就這么說,我先走了。”
說罷,紙鶴帥氣的一閃而逝,黑衣人也絲毫沒有停頓的沒入地下,不見了。
投食完畢就閃人,當她是什么��!
正當喬喬邊嘀咕邊揉嘴唇,努力忽略那什么朱果麻麻的味道,徘徊在不遠處的展晴和清茶發(fā)現(xiàn)了她。
展晴隔著老遠就跟她招手:“喬喬,可找到你了!”
“喬喬被天機老人看中了,運氣真不錯。”看得出來清茶的心情不錯,昨天一晚上沒說幾句話的人,此時臉上卻帶著幾分笑意。
“嘿嘿,亂七八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喬喬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們考得也都順利吧?”
“嗯,”展晴開心的點點頭,“我好不容易過了考試的,嘻嘻,清茶是一路飛速斬殺,全部過關哦,也許能直接進高院,被門派挑選呢!對了,你剛才一個人跑哪里去了,見到天機老人了沒有?”
“嗯,見到了,對了,你們聽說過朱果嗎?”
展晴眨眨眼:“哦,傳說中給凡人吃了能開啟靈智、強身健體、立地修行的靈果咩?”
“……呃,不是用來止餓的么?”
“當然能止餓啦,”展晴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它也算是仙果一級的了,很貴的,一般有這個錢大家都會拿來買上好的丹藥了,哪里舍得用在凡人身上!嘻嘻,我猜這朱果是天機老人給你的吧,聽說他古古怪怪的,不過人挺不錯的哈。”
“啊,這個,呵呵!”喬喬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得含含糊糊應了過去。
好在清茶和展晴也沒有刨根問底的打算,三個人結伴等著金鈴、銀鈴考完,各自通報了一下情況,便一起去領了書院的教材和制服,算是正式成為了奉天書院的新人弟子。
于是,喬喬同學的修仙歷程開始了。
跑步跑不過烏龜精同學,睡覺被夜里修行的人拉去曬月光,上課的寶塔由于沒有樓梯而不得不讓展晴跳上去后,再放個竹筐下來,把她吊上去……
在這斑斑血淚史之中,我們的喬喬小朋友充分發(fā)揚了新時代少女的雜草精神,終于頑強的成長起來。不過自認為適應良好的喬喬,在別人眼里可一直拿她當草木妖研究,咳,草木妖就是對什么都不懂的人的戲稱,要是換算的話,相當于我們地球上對火星人的看法。她是凡人卻通過神機別院測試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大家起初還頗為好奇這是怎樣一個厲害的女子,待見到之后,不得不造化弄人,這樣的女子竟然能得窺神機,老天爺不開眼吶!
被認為得窺神機的喬喬也是有苦難言,正緊的修仙法術壓根沒學會,倒是天天被天機老人逼著研究《易經(jīng)》、《八卦》,還要觀測星象,美名其曰推斷天地氣運走勢,繼而對應到每個人身上,總之,一套接一套的神棍理論,把她弄的頭昏腦脹。
不過說來也怪,雖然喬喬自認為還沒入門,但是她的直覺卻變得很準,別人讓她測個什么,她都能判斷出大致走向,只是未必能說出所以然罷了。
然而,算卦這種事,只要準就行了,誰會真的去糾結為什么咧?所以,草木妖喬喬現(xiàn)在各種生意興隆,尤其是……上課的時候。
“好,各位弟子,我們接下來講蓬萊、方丈、瀛洲和昆侖玄圃四大神島的由來,”身穿黃衣的矮胖曾夫子活像個檸檬,在教室里飛來飛去,“有道是自古正邪誓不兩立……”
這種普及課程,對于土生土長的修仙界學生,只能說是老生常談,但半個多月的基礎學習卻讓喬喬對這個世界了解了大概。簡單說這是一個全民以修仙長生為榮的世界。由于靈氣充足,普通民眾即使不修煉,也能達到草上飛、水上漂的水平,至于被稱為修真者則至少要有筑基,即已經(jīng)洗經(jīng)易髓、打下修仙基礎的修為等級。
而為了體現(xiàn)區(qū)別和以示尊重,在修仙界,赤橙黃綠青藍紫這七樣正色的衣服,是不能亂穿的,因為它們對應著修真者由高到低的等級。有句民謠唱得好,“赤筑基,橙化氣,黃凝神來綠金丹。青元嬰,藍出竅,塵世少有紫分神”,一句道破修真者森嚴的等級和難易。
此外,修仙界力量的頂峰是散仙,據(jù)說“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無所不能,除了千年一次的天地雷劫,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們,他們組成了聯(lián)盟實際統(tǒng)治著整個修仙界,但卻在名義上尊重著天下共主的凡人皇室,且每年供奉一些東西,美名其曰,凡人是修真者的根本,修仙者不可忘本。
按道理說,這凡人皇室聽起來挺沒地位的,但是隨著課程的深入,喬喬又發(fā)覺它似乎無處不在,譬如,所有的修仙書院都是皇室倡導開辦的;又譬如,所有大門派的建立都需要向它申報、審批才能建立,而皇室也會根據(jù)情況幫助修建門派駐地,甚至可以有權利劃分他們招弟子的范圍。修仙者門派雖然對凡人多有怠慢,但是對皇室公布的規(guī)定卻能毫不排斥,想來,這皇室在凡人世界一定更得民心。
真是個奇怪而低調(diào)的皇室呢,喬喬托著腮,懶懶的想著。
前排的銀鈴趁著矮胖夫子從她們眼前飛過的空隙,悄悄轉(zhuǎn)頭道:“哎,喬喬,你今天幫我算的卦算好了嗎?”
“哦,我看看,”喬喬說著,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黃紙,抬頭道,“算財運是吧,你今天財運一般。”
銀鈴聽了,低聲哀嚎中:“啊,怎么會這樣,那我還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接任務�。�!”
接任務,這個名詞咋這么耳熟呢?讓喬喬瞬間回憶起某個讓人不爽的存在。
一旁的展晴回過頭,興奮道:“接任務?好啊好�。虇�,我們也去吧!”
“去什么去,我都不知道有什么任務……”喬喬搖頭道。
銀鈴聽了,小聲跟她解釋; “我打聽過了,書院的任務分為很多種的,一般我們中院的弟子只能做一些巡山,或者送信等容易些的任務,至于一些門派活動或者塵俗中的糾紛,則是高院的師兄師姐出馬。”
巡山,送信?就靠她這兩條細胳膊腿,喬喬打了個寒戰(zhàn):“算了,我還是——”
“——喬丫頭,”黃檸檬夫子已經(jīng)整個人都懸空在她頭頂,“怎么又是你在說話,給我站起來!”
說話的又不是她一個,為嘛老是抓她�。虇逃X得自己也很委屈,默默站起來。
“說話說得很開心啊,”曾夫子落到她的桌子上,直跺腳,“是不是都聽懂了,�。�!”
每當老師問這句話的時候,都代表著,他會隨后提出一個篤定你無法回答的問題,所以,喬喬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果然,曾夫子哼了一聲:“你是天機老人的弟子,我也不問別的,你就算算,我準備罰你什么?”
果然是個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喬喬嘆了口氣:“我猜您會罰我抄書。”
“哼哼,既然你這么說,那就修仙界門派名冊給我抄十遍吧!”
“是,夫子。”
于是,夕陽西下,斷腸人在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