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進試衣間去換衣服,鐘奕銘在一旁看店員拿給他的新品雜志,翻了幾頁,見有好看的就讓店員去拿,不一會兒的工夫,沙發(fā)上已經(jīng)擺了五六件。
質(zhì)地優(yōu)良的玫瑰色開衫讓梅朵的臉色更顯嬌嫩,鎖骨纖細優(yōu)美,中袖下露出的手臂白皙粉嫩,她沒有注意到,對面男人貪婪的目光已經(jīng)在她身上打了好幾圈。
店員不禁感嘆,年輕就是無敵,怎么穿都漂亮,再看跟她一起同來的男人,表情中也帶著驚艷和贊嘆,店員暗自欣喜,這筆生意一定做得成。
鐘奕銘替梅朵選了五六件衣服,梅朵只要了玫瑰色開衫和內(nèi)搭的白色裙子,他再讓她試別的,她不肯再試,他便也不勉強她。
“你穿這件不錯,就別換回去了,把舊衣服裝起來帶著。”鐘奕銘讓店員去找袋子。他想說把舊衣服扔了,怕梅朵不高興,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詞。
誰說不是見色起意,鐘奕銘從未否認自己很愛慕她的美色,每次見到她,再高傲的姿態(tài)也會泄得一敗涂地,怎么看都覺得她美得不行,當了裙下之臣就得認栽,那感覺就好比牙疼,不是自己想不疼就不疼,除非把牙給拔了。
從商場出來,鐘奕銘帶梅朵去一樓,跟她說,那里有一家餐廳不錯。“老穿球鞋不膩嗎?回去換雙皮鞋穿著。”鐘奕銘覺得梅朵腳上這雙鞋和衣服實在是不搭,他看慣了打扮得光鮮靚麗的女人,習慣性的品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變。
“你干嗎老是挑剔我?我弄什么發(fā)型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管,你不覺得自己很多事?”梅朵見他打量自己的腳,終于忍不住了。幸好他不是自己老板,不然每天得被他挑剔死了。
“梅朵,你這么漂亮,不打扮打扮太可惜了。”鐘奕銘仿佛沒聽見她之前的氣話,輕輕地捧起她嬌嫩的小臉,手在她柔軟白皙的側臉和耳畔輕撫,目光溫柔得令人心醉。
梅朵的心臟瞬間被利箭穿透了一般,既疼痛又漲滿了喜悅之情,晃晃悠悠,魂不知歸處,呆望著他。鐘奕銘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摟著她往前走。
司徒慧藍遠遠地看到鐘奕銘,正要向他走過去,卻見他身邊有個漂亮女孩兒,女孩纖細高挑,穿著明亮的玫瑰色上衣,看起來清新純美,也就二十出頭年紀。
鐘奕銘提著一只笨重的帆布包,女孩兒緊跟著他,服務生替他們開門,鐘奕銘在女孩兒腰間輕拍一下,讓她先進去,小動作非常親昵,看在司徒慧藍眼里卻只覺得刺眼。
眼看著他們進了餐廳,司徒慧藍下意識地跟過去。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鐘奕銘選了偏僻角落的座位,司徒慧藍怕被他發(fā)現(xiàn),選了一個離他們很遠,卻又能看見他們的位子。
鐘奕銘體貼地替梅朵拉開椅子,看著她坐下,才坐到她對面。梅朵習慣性地從帆布包里拿出畫板,隨手涂抹著。這是她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隨時隨地不忘記畫各種素描草圖。
點了菜以后,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鐘,服務生才陸續(xù)把菜端上來,梅朵放下畫板,詫異地看著擺了一桌子的碗碟,奇道:“你這是打算開飯店?兩個人吃得了這么多嗎?”吃不了多浪費啊,她最見不得浪費了。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看起來不錯的都點來嘗嘗,你多吃一點。”鐘奕銘趁著梅朵沒注意,要去搶她的畫板,看看她畫些什么。
“干嗎拿人家東西。”梅朵眼疾手快,不等他拿走,已經(jīng)奪過去。
“我看看你畫的是什么。”鐘奕銘也不肯撒手。
兩人僵持著,像在搶奪什么寶物。“沒畫什么。”梅朵臉上微微地泛著紅。鐘奕銘更好奇了,手上使了把力,一下子把畫板奪過去,打開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
梅朵畫的是一只穿著西裝的霸王龍,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地站在某個大廈樓頂噴火,仿佛踩著整個世界,分明是在諷刺他。
“這難道是我?我在你眼里就是這個造型?”鐘奕銘氣急敗壞,拿畫板打梅朵的頭。梅朵哈哈大笑,趴倒在桌子上。
笑著笑著,有一種異樣的情緒涌上心頭,她透過睫毛看著他,成熟的面容清俊堅毅,光潔的額頭寬寬的,一看就很聰明,修剪得很整齊的鬢角讓他看起來很是干練,這樣的臉型和氣質(zhì),不笑的時候會顯得很嚴肅,笑起來又很魅惑。
他和楚云澤是那么不同,楚云澤是恬淡隱忍的,書卷氣十足,他卻是棱角分明,帶著咄咄逼人的尖銳,他的眼神令人不敢逼視,仿佛和他對視久了就能被他看穿心事。
鐘奕銘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看她,她一觸到他的目光,立刻避開,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想掩飾,她的目光早已飄到別處。
鐘奕銘掀開那一頁,看到下面的一張素描,眼神逐漸起了變化,表情也變得溫柔了許多:“這是你畫的?”梅朵看了一眼,臉更紅了,伸手要去奪,那是她之前畫的他的側面肖像,在她還沒有刪掉他手機號的時候,沒想到卻被他發(fā)現(xiàn)了。
鐘奕銘迅速地把手往后一抬,不讓她搶到:“不如這張送給我吧。”梅朵嗯了一聲,掩飾地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這家餐廳的菜不僅做得精致,味道也不錯,梅朵吃得很對口味,每樣都吃了一點,余光瞥見鐘奕銘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有點窘,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吃相又不入他的眼了,不然他干嗎這樣盯著人看?那回在法國餐廳也是,大概忍了很久,才出言阻止她刮盤子。
看到梅朵夾菜的動作變慢了,嘴巴里也開始細嚼慢咽。鐘奕銘腦海里此時浮想聯(lián)翩,她還真是可愛,像只小貓似的,她很敏感,明明餓得不行,卻仿佛生怕別人以為她是饕餮,吃得很慢。
要是他們再熟一點就好了,他就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難怪人們常說肉麻當有趣,在某些時候,肉麻的事情確實是很有趣,而且很有愛。
“你怎么不吃啊,快被我一個人吃光了。”梅朵見他對一桌美食心不在焉,卻老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訕訕地笑道。
“你多吃一點,我就很高興。”鐘奕銘也笑。為了不讓她有壓力,他也開始動筷子,其實他不怎么餓。
他的態(tài)度,真是溫柔得能滴出蜜來,雖然很受用,梅朵卻仍是控制不住好奇心,以前那個自負傲嬌的男人跑哪里去了,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梅朵聽著他說話的語調(diào),覺得他不僅長得順眼,連聲音也是那么悅耳動聽,還有他的手,她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有這樣好看的手,手指修長、手型優(yōu)美,舉手投足間的風度氣質(zhì)令人神往。不知道的人,一定會被他的貴公子外表迷惑,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執(zhí)拗和幼稚的時候,像個大孩子,梅朵想起他原先的種種表現(xiàn),忍不住抿著嘴笑。
司徒慧藍遠遠地看到他們的舉動,一種尖銳而持久的痛鉆心而來,瞬間讓她腦袋發(fā)脹。自己平常對他已經(jīng)夠?qū)捜萘,偶爾的逢場作戲、風月新聞她只當沒聽見,這一回卻是她親眼所見。
不僅如此,他對那女孩兒的態(tài)度,實在是太過親昵,跟自己在一起時,他冷靜穩(wěn)重、精明得體,言談舉止無懈可擊像財經(jīng)雜志上的人物訪談,看起來光彩耀眼,字里行間卻沒有溫度。
而此時他的表情和動作,已經(jīng)變作三流八卦小報的娛樂版頭條,帶著偷情的喜悅和甜蜜,動手動腳、婆婆媽媽,俗氣而親切的真情流露,與她所知道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克制住上前給他一個難堪的沖動,司徒慧藍悄悄地取出手機,調(diào)到遠景拍攝,關掉閃光燈,小心翼翼地拍下了這個畫面。
鐘奕銘注意到畫頁上有她小小的簽名,格桑梅朵,不禁問起她名字的來歷。她這個藏族名字,一直讓他很好奇。
梅朵告訴鐘奕銘,她爺爺奶奶是五十年代第一批進藏的地質(zhì)學家,一直在藏區(qū)進行地質(zhì)勘探和科考工作,后來在一次外出考察的時候失蹤了。
“我爺爺奶奶共有三個子女,兩個大的在成都上小學,我爸是最小的,當時只有三歲,除非外出考察,他們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出事的時候,爸爸被寄養(yǎng)在地礦局附近的一戶牧民家里,所以他是被牧民養(yǎng)大的。”梅朵把一切娓娓道來。
“為什么你爺爺奶奶失蹤以后,沒有親友去找你爸爸的下落?”鐘奕銘聽得入神。
“早期的牧民都是到處遷徙放牧,行蹤不定,那個年代通訊不發(fā)達,想找到他們很難,我爺爺奶奶的親戚找到我爸爸的下落時,他已經(jīng)快七歲了,只會說藏語,漢語都忘了,后來親戚把他帶到成都上學,他才逐漸融入漢族人的生活。”梅朵說起爸爸,輕輕地嘆了口氣。
“后來呢?”鐘奕銘望著梅朵的眼睛。
梅朵道:“我出生以后,爸爸的養(yǎng)母婆婆來看我,給我起名叫梅朵,所以后來我一直叫這個名字。”
梅朵把自己名字的來歷告訴他,梅朵是花的意思,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花。
“花都沒你漂亮。”鐘奕銘趁著機會就討好,聲音聽起來溫柔動人。
又夸她漂亮,都說了好幾回了,似乎在他眼里,她除了漂亮沒別的特點,梅朵嗔怪地瞅他一眼。他再找她說話,她也不理他,只顧吃菜,心里卻在想,室友們說得的確不錯,在男人眼里,女人只有漂亮不漂亮之分,動物求偶是聞氣味,男人則是看臉蛋和身材,雄性動物本能反應。
鐘奕銘看著她可愛的表情變化,控制不住地想撫摸她小臉,手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梅朵沒想到他會忽然對自己伸出魔爪,一驚之下幾乎把筷子從手里掉下來,避開他的手,原本雪白的臉蛋兒瞬間緋紅。
“嘴上有油,自己擦了吧。”鐘奕銘遞了張紙巾給梅朵。梅朵接過紙巾,默默地擦拭著嘴角,當剛才的事沒有發(fā)生,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時候,有個年輕男人從他們身旁經(jīng)過,駐足叫道:“奕銘……”似乎是熟人,梅朵不禁抬頭看,卻見鐘奕銘站起來和那人大力握手,像是在掰腕子。
“怎么也不介紹一下這位美女?”男人向鐘奕銘遞了個曖昧的眼色,似乎在說,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她叫梅朵,美院的學生,梅朵,這是我最鐵的哥們兒丁驍。”鐘奕銘替梅朵和丁驍做了介紹。梅朵站起來跟丁驍握手,發(fā)現(xiàn)對方不僅長了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手也特別有力,不禁一驚,這人的手應該握過槍。她小的時候跟她爸爸去軍區(qū)看朋友,那位叔叔的手就是這樣。
丁驍也在打量梅朵,見她眉清目秀、十分俏麗,一雙杏眼深邃迷人,卻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心里不禁贊嘆,好個美貌的小丫頭,難怪鐘奕銘一直藏著不肯帶出來見人,金屋藏嬌自然是別有情趣。
似乎是覺得丁驍握著梅朵小手的時間有點長,鐘奕銘推他走,丁驍自然是察覺得到他的反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半天擠出兩個字:“德行!”
丁驍走了以后,梅朵問鐘奕銘:“剛才那人是軍人吧?”
鐘奕銘淡淡一笑反問:“你怎么知道?”
“他的手特別有勁兒,沒握過槍不會那樣,我看他走路的姿勢也像軍人。”梅朵道。
“你挺會觀察的,他的確是軍人,原先在雁京軍區(qū),現(xiàn)在在炮兵裝備研究院。”鐘奕銘點了點頭。
“啊,那他是研究導彈的?”梅朵眼前一亮。剛才那個人看起來很年輕,長得也漂亮,應該跟鐘奕銘年紀相仿,沒想到卻是研究核武器的專家。
“吃喝玩樂,他倒真是個專家,研究導彈不過是他副業(yè)。”鐘奕銘莞爾一笑,不自覺地拿話損自己的發(fā)小兒。梅朵見他表情有點古怪,猜測他是不是在吃醋,也就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