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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汪亦寒抓過電腦桌前的電腦椅,順勢坐在她的對面。
  暖暖紅著眼睛仔細看他。
  第一次見他,他也坐在她的對面,睜大眼睛斜著腦袋望著她,爸爸坐在她的身邊,亦寒的媽媽于潔如坐在亦寒的身邊。
  于潔如說:“叫姐姐。”
  汪亦寒看看自己的媽媽,皺皺眉毛,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
  “她沒比我大多少!”
  “我1980年9月份生的,我比你大好幾個月。”暖暖仰仰腦袋,馬尾辮一甩一甩。適才爸爸才和她說了這個新弟弟是冬天生的,跟自己同年。
  “那又怎樣!”小男孩撇撇嘴,但好奇的大眼睛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來,握握手,姐姐和弟弟認識了,以后要好好相處。”林沐風抓著兩個小孩的小手,交疊放在一起。
  “我不叫她姐姐。”男孩扮個鬼臉,吐吐舌頭,氣得小暖暖心潮澎湃。
  “那就叫暖暖吧!”林沐風依舊那樣和藹地笑著,于潔如也笑。
  一年半沒見,汪亦寒微微有點變樣,以前留的板寸,現(xiàn)今蓄了些劉海,頭發(fā)松松軟軟搭在前額,下巴青澄澄,沒有刮凈胡楂子。雙頰有些瘦陷,眼睛中還帶著疲憊的血絲,個子還是高高的,卻比記憶中要瘦削得多,看上去,格外憔悴。
  暖暖忽然有些心痛:“你……瘦了。”
  “一年半以前回來的時候你也這樣說。”亦寒眼眸灼灼地望著她,刻意提起那個“一年半以前”。
  “一年半以前?”暖暖神情又開始游離,在努力回憶,也想努力遺忘,“真的過了很久,好像一輩子。”
  亦寒伸手過來要撫摸暖暖的臉頰,見暖暖下意識地側(cè)頭避開,只得收住自己的手,握緊成拳。
  “呵,不止像過了一輩子,都像是前世今生了。”亦寒仍望著她。
  他站起身子,俯視暖暖。
  “我想知道原因。”
  暖暖別過頭:“沒有原因。”而后,仿似下定了決心似的,正過臉,注視著亦寒的眼睛,“我只是發(fā)覺我當初的決定原來是錯誤的。”
  時間好像凝固了,暖暖望住亦寒,讓他看到她眼底的確定和決絕。
  “是因為你的新男朋友?”亦寒的語氣冰到零點,“不對,是舊的。”
  暖暖輕輕抓著床沿,她心底告訴自己,一切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正確的,正確的。想著,也便無畏了,抬起頭來面對亦寒:“是的,我終于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愛情,但不在你身上。”
  亦寒嘴角勾起一抹似嘲諷的笑。他的笑一直好看,不管帶何種含義下的笑。如今這笑容,不但有著嘲諷,還有隱隱的被拋棄似的怨怒。
  “你要告訴我,原來都是我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對不起。”暖暖說,心底隱藏的委屈又涌了上來。
  他如何能體會她的這種委屈,恐怕這樣的不可宣之于口的委屈,她只能一個人去承受下來。
  亦寒環(huán)視著房間,蹙眉,冷冷地說:“我從來沒想到是這樣。這里只剩我們兩個人,卻是這樣物是人非。”
  “這里只剩我們兩個人。”
  暖暖記得,他們在八歲的時候剛剛相識,畢竟是小孩子,片刻便混熟。兩人都貪玩,爸爸和亦寒的媽媽都出去的時候,汪亦寒就會說這句話,然后開始把床上的枕頭和被子全部攤開,跟暖暖捉迷藏。
  有次暖暖從爸爸插隊落戶時候放棉被的大木箱里頭揪出亦寒來,要罰亦寒扮騎馬的樣子。
  亦寒當下找來抓癢用的“撓爪”擱在兩腿間,小手空空一揚鞭,嘴里叫著“嘚嘚駕”,笑得暖暖前俯后仰。
  正得意,撞上開門進來的林沐風,小小的亦寒一緊張,生生把“撓爪”給拗斷,被林沐風在腦袋上賞了好幾記“毛栗子”,開玩笑說要汪亦寒賠一個出來。
  后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汪亦寒的口頭禪是:“我上哪兒再找個‘撓爪’賠給老爸呢?”
  暖暖在外公家看見插在高高的花瓶里頭的“撓爪”,便死纏活纏給要了回來,拿給亦寒。搞得林沐風好氣又好笑,非讓兩個孩子再給送回去。
  暖暖外公心疼去而復返的倆孩子,連連說著這個“撓爪”就送給他們了,然后領著他們?nèi)コ陨,暖暖習慣用筷子剝開皮,把肉平均分給外公和亦寒,自己吃皮。亦寒塞了滿嘴肉餡,咕嚕咕嚕說:“林暖暖,吃包子吐餡不吐皮。”說著被暖暖賞了一記“毛栗子”。
  “你就當一切如舊,我是姐姐,你是弟弟,爸爸是爸爸吧!”暖暖仰視亦寒,有些吃力,佇立在自己面前的他,似座山。
  她低下頭,沉下一口氣,還是忍不住眼中的淚水,靠在床頭的靠墊上嗚咽:“爸爸都病成了這樣……”漸漸抽泣不止。
  汪亦寒坐在床沿,撫摩著暖暖的頭發(fā)。
  面對她,真實地再次看見她,他存的滿腹的氣惱、疑問和從那天開始的心急如焚、心碎如冰,都重重地再度莫可奈何地被深深壓下去。
  此情此景,如何再去追根究底?
  十一歲的時候,于潔如因患胃癌去世。
  汪亦寒坐在家門口的小凳子上抱著足球哭。
  林暖暖跑過來,勾住他的脖子,說“不哭,不哭”,但是自己把頭一歪,埋在他的脊背上也哭了。
  兩個孩子在風口里哭得凄凄慘慘。
  落寞垂喪的林沐風回家,看見這樣一個情形,便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孩子,讓他們把眼淚流在他的肩膀上。暖暖環(huán)過爸爸的脖子,握住亦寒的手,好像,三個人就是一體的,而爸爸是那么有力地支撐著他們。
  后來,亦寒出國了,后來,她出走了,后來,爸爸住院了。
  三位一體,再回不到那個時刻的圓滿。
  暖暖狠狠哭過一陣,洗了臉清醒之后,汪亦寒已經(jīng)把整理好的包裹放在客廳的中央。
  “都是爸爸的睡衣和內(nèi)衣,我整理好了。”汪亦寒已經(jīng)把睡衣?lián)Q掉,穿著白T恤和寬寬的牛仔褲,干干凈凈、高高大大的,“我騎車載你去醫(yī)院。”
  暖暖怔怔地看著他,他卻是暫時什么都不再追究的神情。
  并不那么輕松,也不讓她那么輕松。
  林暖暖坐在汪亦寒的腳踏車后座上。這輛“捷安特”山地車買了有好多年,其中四年因為主人出國而閑置,如今使用,仍舊質(zhì)量可靠,穩(wěn)穩(wěn)當當。
  那年學騎車,兩個孩子都只有十二歲。
  他們瞞著爸爸,把爸爸的那輛千年老坦克從六樓磕磕撞撞扛到一樓。亦寒在前面用兩只小手緊緊握住車把手,弓著背,用頸肩死命頂住車座壓下來的重力。暖暖在后面用雙手緊緊托住后座架。終于到達一樓的時候,兩人都累得滿頭大汗。
  他們是這樣學騎車的,一個扶著車把手,一個勉力地騎,人矮,不能把踏腳板踩滿圈,只好半圈半圈地踩,車子騎得慢如蝸牛爬。
  因為暖暖常常是騎在車上的那個,所以當某天亦寒在背后悄悄放開手的時候,暖暖踩著車子直沖出去,第一次感覺到整個人騰空,自己控制著速度,有風在耳邊吹過,兩腳半蹬著踏腳板,心里樂得飛飛的。
  林暖暖轉(zhuǎn)念想,不好,那跟在身后的亦寒豈不要跑得累死了?
  暖暖轉(zhuǎn)頭,看見亦寒遠遠地向自己揮手,揮著手還不算,還把脖子上的紅領巾扯下來繼續(xù)揮舞,嘴巴里叫著:“林暖暖,加油!林暖暖,加油!”好像在歡送英雄。
  暖暖心下一慌,沒有把穩(wěn)車龍頭,重重摔在花壇邊,爸爸的老坦克的車輪,癟了。
  兩個孩子誠惶誠恐地合力把車子再搬回六樓,卻看見一輛嶄新的二十四寸藍色的女士“永久”放在門邊。爸爸手里拿著兩個鑰匙扣,給他們一人塞了一把。
  “以后這輛自行車,兩個人輪流騎。姐姐學會了,教弟弟。”
  孩子們歡呼著撲向爸爸。
  亦寒學會騎自行車的時候,暖暖坐在他身后,跨坐在自行車的后座架上。
  她用一種省力的方法教汪亦寒騎自行車,她坐在后座架上,一雙腳可以蹬到地上。她對亦寒說:“你把著方向盤,我來幫你穩(wěn)后面。”
  自行車等于被四只踏腳板給控制著,穩(wěn)如磐石。
  所以,當暖暖兩條腿累得抬起來休息的時候,汪亦寒早把自行車騎得飛速了,后面還帶著一個林暖暖。
  暖暖緊緊拿著行李,輕輕閉著眼睛,體會清風吹拂在面孔上的清涼,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兩邊飛逝的梧桐,飄著有枯黃有暗綠的巴掌葉。熟悉的林蔭道,和熟悉的亦寒的飛車速度。
  從念初中開始,林暖暖不再跨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學著淑女般地橫坐。爸爸說女孩子大了,要懂得文雅和矜持,讓暖暖坐公車上學。但亦寒卻自告奮勇送她,載她經(jīng)過這樣的林蔭道。
  高中的時候,兩人的學校間隔了半個小時的車程,汪亦寒往往因此而遲到。
  兩人都有心事,一路沉默。
  亦寒把車拐進醫(yī)院的邊門,暖暖跳下來。亦寒把車子停好,從暖暖手上接過行李,一起肩并肩往住院部走去。
  暖暖略遲疑了一下,頓了頓腳步,想起陶然還在病房里。她不太情愿讓亦寒看見陶然。
  沒有想到亦寒用手拖著她,開口:“早上我就看到他了。”
  暖暖嘆了口氣,但是突地疑惑起來,他怎么在早上碰到陶然?
  “你……早上就去了病房?”
  “我昨晚就到了,下了飛機直接趕來醫(yī)院的。”亦寒定定看著暖暖,悶悶地說,“你還是喜歡半夜踢被子,看到你冷得縮在被窩里,我去江護士長的宿舍里搶了一條毯子給你。她說像個土匪似的。”
  暖暖忍不住想象一下亦寒像土匪一樣的樣子,終于神情一動,忽而莞爾。他時常的孩子氣總是不期然能打動人。
  亦寒不動聲色地望住暖暖,她嘴角有若隱若現(xiàn)的弧度。
  她的一切,都讓他思念。
  兩人踏進病房。陶然并不在里頭,江護士長一個人靜靜坐在病床邊,對著林沐風輕輕讀書。
  看見暖暖跟亦寒走進來,她合上書本,羞澀地笑了下。暖暖瞥到被江護士長的手指壓住的封皮,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江護士長站起身來,對暖暖說:“你們來啦,剛才你的男朋友接到公司的電話,我見他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就讓他先走了,想來你們姐弟也會很快到的。”
  暖暖舒了口氣,眼角掃到亦寒皺了一下眉。
  “我爸爸怎樣了?”她盡量把話題岔開,一轉(zhuǎn)眼,看見沙發(fā)上放著一大袋零食,林林總總的,有面包、牛肉干、巧克力等,只當是江護士長送來的,“江護士長,又麻煩您給買了那么多吃的。”
  江護士長搖搖手:“可不是我買的,是剛才一位來探你爸爸病的楊小姐,說是你的好朋友,后來說上班要遲到了,和你男朋友一起走的。”想想,又補充道,“那小姑娘說怕你陪夜餓壞了。”
  “是楊筱光?”亦寒問。
  暖暖感動,心中感慨:“啊,一定是方竹通知她的。”她從沙發(fā)上拿起塑料袋,緊緊攥住。
  楊筱光、方竹和暖暖是從初中就要好的同班同學,慢慢從同學變作朋友,歷經(jīng)十多年,從未有變,鐵如磐石。
  江護士長也感動。
  “總說你們這代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沒有相互依靠的臂膀,但是今天看到你這兩個朋友,實在讓人高興。”說著,她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那個男朋友也不錯,斯斯文文的,有禮貌得很,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暖暖無來由地尷尬,低頭裝作擺弄手里的零食。
  “老爸好像動了一下。”汪亦寒突然輕聲說。
  江護士長和暖暖同時趕到病床前,注視著臉色蒼白的林沐風。只見他雙目緊閉,鼻息微弱,干裂的唇動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動了一下。
  “爸爸!”暖暖輕輕地小心喊了一聲。
  林沐風又一動不動了,瘦削的臉上沒有一絲反應。
  “林醫(yī)生,沐風!”江護士長低聲呼喚。
  林沐風依舊沒有反應。
  汪亦寒走到病床另一邊,輕輕叫了一聲:“老爸!”
  林沐風干裂的嘴唇又微微動了一下。
  汪亦寒趕緊俯下身子,然后,抬起頭來說:“老爸說他渴了,拿水來。”
  暖暖趕緊把床頭柜上的水瓶拿起來,拿起來后又找不到杯子,不曉得怎么辦才好。
  江護士長從抽屜下拿出一袋棉簽,又拿了一只紙杯出來。
  暖暖趕緊往紙杯里頭倒水。
  江護士長把棉簽浸潤在水里,好一會兒,拿出來,遲疑了一下,遞給對面的汪亦寒。
  汪亦寒接過棉簽,小心翼翼撥開林沐風面孔上的氧氣罩,把棉簽挨在兩片慘白的、似這秋天枯葉一般的嘴唇邊,浸潤這疲憊的雙唇,一滴一滴清水流進垂危的林沐風的口中。
  “爸爸,爸爸!”暖暖輕聲喊,眼里又蘊滿了淚水。
  久久地,林沐風似乎又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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