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容說:“是嗎?哪天的?”
“明天中午的。”
“拿來我看看。”
沈晨容今天真是詭異至極,不過我還是聽話地將火車票遞了過去。
沈晨容接過去,眼皮一掃然后直接撕成了兩半還給我:“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你的車票弄壞了,明天跟我一起走吧。”
筷頭上正夾著往嘴里送的青菜掉在了桌子上,我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正想叉腰罵人的時候,沈晨容突然笑得一臉甜膩夾了塊紅燒肉放在我的碗里:“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紅燒肉了嗎?這家做得還真不錯,來來來,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
我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沈晨容你……”
沈晨容持續(xù)賠著笑,笑得跟花兒似的。
我足足深呼吸了四五次,才用十成功力對著沈晨容喊道:“你賠我一百二十八塊錢!還有十塊錢手續(xù)費!”
許菁菁將我送到家樓下,沈晨容已經在門口等了我好一會兒了。
待我爬上沈晨容的車子,許菁菁扒在沈晨容那邊的車窗上笑著說:“我說帥哥,我們蕾蕾可就交給你嘍,她這人各方面都還湊合,就是智力低下得有點夸張,您得下點工夫深度開發(fā)一下。”
沈晨容聽著許菁菁的胡言亂語,似乎心情還不賴,竟然笑著跟許菁菁說:“好,我嘗試一下。”
然后許菁菁又笑著望向正用眼神謀殺她的我:“這位姐們兒,別的我就不交代了,就是我說的那個會越來越厚的東西……你抓緊點。”
我去!
這輩子我任蕾還沒真心佩服過誰,可此時此刻許菁菁讓我佩服得淚眼婆娑。我對她豎了個大拇指:“菁菁你好,菁菁再見。”
高速上,沈晨容突然問我:“剛剛你初中同學說的越來越厚的到底是指什么?”
我頓時臉皮通紅。
半晌,等我把氣喘勻了,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她這人從小就跟個神棍似的,她的話一般我都聽不懂,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跟她不是一個星球的。”
沈晨容沒說話,卻彎起了嘴角。
天黑之前我們到了Z市,沈晨容要帶我去吃飯,我腦海中時不時跳出“臉大了一圈”幾個字,于是對他搖頭:“不去了,減肥。”
沈晨容壓根兒就沒打算征求我的意見,而是直接將我拉到了餐廳,還是我最喜歡的泰國菜。
一時之間,我的胃跟我的大腦同時舉起機關槍火拼,最后,很不幸,我的胃贏了,不過,我挺替它高興的。然后我美滋滋地開始點菜。
只是我剛舉起菜單,還沒來得及看呢,便急忙用它擋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我任蕾怎么就這么倒霉呢?越是想躲的,它統(tǒng)統(tǒng)擺一塊兒擱我面前。因為我看見了曹飛跟崔遙遠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我們這桌的方向走了過來。
“三少爺,這么巧,你也來這里吃飯?”曹飛的聲音傳來,打破我剛剛對沈晨容的懷疑,原來并不是他約的。
“這位是……”崔遙遠的聲音。
沈晨容沒開口,眼見著是躲不過去了,我將菜單一扔:“嘿,老同學們,我回來了。”
崔遙遠跟曹飛兩人同時擺出一副活見鬼的神情,而沈晨容坐在對面掛著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愜意表情。
曹飛吃完驚,板下臉瞧我:“任蕾,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我嘿嘿賠著笑:“我們老總又把我給調回來了,我正打算給你們一個驚喜,結果還讓你們先逮著我了。”
曹飛仍然一臉嚴肅,犀利的眼神瞬間把我射出好幾個窟窿。我露出八顆牙齒的笑也不管用,最后直到我換成十六顆,以往那個嬉皮笑臉的曹飛才回過魂來,不過他回魂也不是什么好事,因為他第一時間選擇羞辱我:“調回來?該不會是那邊的客戶瞧不上你吧?”
我搖頭晃腦地掛著冷笑:“曹飛,你可別小瞧我,我回來是因為這邊有個工程人家指定讓我跟。”
越說越沒底氣,后來我覥著笑臉說:“來吧,快坐下,我快餓死了。”
崔遙遠看見我似乎挺開心的,坐在我身旁不停地問東問西,氣氛一時之間大好。
吃完飯往停車場走,崔遙遠自然想讓沈晨容送她回家,可是沈晨容偏偏回頭催促我走快一點。我這正為難的時候,曹飛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說:“任蕾,今晚我送你。”
沈晨容收下腳步,回頭跟曹飛對視,曹飛依舊彎著嘴角,習慣性嬉皮笑臉。
沈晨容臉上瞧不出一絲的情緒:“任蕾的行李還在我車上,還是我送她吧。”
不知道曹飛今晚吃錯什么藥了,竟然一直抓著我的手臂沒有松開的意思:“沒事,讓任蕾取下來就好了,我等著。”
后來,曹飛跟沈晨容將目光同時鎖在了我身上。
親娘耶,這二位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同時拿我開涮!
我一臉茫然,心里開始盤算著如果我這強健的體魄突然昏倒會不會有人相信我?
一時之間,氣氛走進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境地,我看到站在一旁的崔遙遠臉上也似乎起了一層寒霜。
最后,我擺出笑臉:“我終于知道我們曹老板今兒個為什么這么主動要送我了,就是讓這新車給美的,得,我坐,我坐還不成嗎?”
說完,我逃命般拿著行李沖上曹飛的車,沒敢回頭看崔遙遠,當然更沒敢看沈晨容。
車開出不遠,我板著臉說:“現(xiàn)在也沒旁人了,交代吧,你安的什么心?”
曹飛輕松地說:“哥們兒還能害你?”
我賭氣般望著窗外,小聲嘟囔:“你這還不是害我?”
把我送到家門口,曹飛在我身后笑嘻嘻地說:“任蕾,你看不出來嗎?我就是想在你浪費青春、蹉跎歲月的錯誤道路上拉你一把,所以,你考慮考慮我得了,反正美女我見得多了,現(xiàn)在也有點審美疲勞,跟你這清粥小菜將就一下,我也認了,就當是學習雷鋒了。”
我歪著腦袋聽曹飛說完,笑著回:“好啊,聽你的,咱倆湊合過。”說完,我靠了過去,“但是,你別忘記了明兒把你那套奢華公寓改成我的名兒。”
曹飛笑得更大聲了:“那不成,怎么也得看到結婚證才能改,萬一改成你的名兒,你又跟別人跑了怎么辦?我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親愛的,咱能不能不這么庸俗?”我說。
“那也庸俗不過你呀。”曹飛回。
我們兩個庸俗的人對視嘿嘿一笑,然后各回各家。
從那晚之后,曹飛跟打了雞血一般天天纏著我不放,每天下班準點接我,不止,還每晚都請我吃飯,我也向來不拒絕,誰拒絕誰是傻子。
這個周末,曹飛居然還假模假式地在車后座擺了一束鮮花,矯情得跟拍狗血電視劇似的。
“哥們兒,這花是送我的?”
曹飛說:“那這里還有別人嗎?”
我把花捧在手里:“這又是哪家花店打折或者白送啊?”
曹飛嘿嘿一笑:“收到鮮花感覺怎么樣?”
“不能吃也不能喝,沒啥感覺。”說完,我低頭聞了聞,那濃郁的百合花香嗆得我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連忙放回后座,捂住鼻子打開了車窗,“這就是傳說中的無福消受啊。”
曹飛大聲笑了起來:“所以說,你已經在漢子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眼看著就回不了頭了,我再不拉你一把,你直接就性別模糊了。”
“我就那么好欺負嗎?什么惡毒的話都往我身上招呼。”我不高興地說。
曹飛說:“你毒舌我的時候也沒見你打過草稿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習慣,見到曹飛就掐,見到江小胖就虐,可是在沈晨容面前,我永遠都是吃虧挨打的那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著第二天周末不用上班,晚上忍不住跟曹飛多喝了幾杯,后來,幾分醉意上來,我笑嘻嘻地對曹飛說:“怎么樣,如意算盤打錯了吧。”
曹飛沒說話。
“我不敢說我比你聰明,但是那個人我比誰都了解,你刺激不到他的。”說完,我打了個哈欠,“挺晚了,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