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桃花洞清修紅塵緣 憶往事化解昔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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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至清是在觀音堂皇聽到月堂大師圓寂消息的,那時候,她正與老道姑在蓮花臺前靜靜打坐,享受著母女生死離別后喜悅,之后,老道姑覺得有點兒累,便到正房里休息去了。
周至清躺在母親的身邊,耳聽得那一聲聲香甜的輕鼾,她卻沒有一絲絲的睡意,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久,起身走出院門,站在觀音堂的門口,看著那因大火而一片狼籍的會場,正出神間,壽圣寺的鐘聲響了,鐘聲響過后,她的心不由一顫,那怪異的鐘聲數(shù),使得她心頭驀地涌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她的心一時間紛亂如麻……
“壽圣寺月堂大師圓寂了!”
這驚人的消息,讓周至清一下子呆在了大街上。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大街上的生意人正在收拾自己的攤場,一邊檢點自己的貨物,一邊詛咒那場神秘的大火。
當(dāng)周至清和老道姑趕到壽圣寺的時候,高贊正在大殿上呆呆地坐著,月堂大師的遺體依然挺直地坐化在蒲團上,雙眼微睜,有淺淺的笑凝固在他清瘦的臉上,儀態(tài)安祥。在他的四周,圍著寺中黑壓壓的僧人,正在為他念經(jīng)做超度法事。
見高贊坐在一邊,完全是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周至清很是氣憤,一把將他拉出大殿,但他還是那副癡呆呆的模樣,用手輕輕拍了好幾下,好象才有了點清醒的樣子。
“怎么回事?我們上午走的時候,月堂大師還好好的?”
“你和香姑姑走后,小葉子叫我去月堂大師的禪房里敘話!”
“那月堂大師呢?”
“你們走后,月堂大師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之后他便到大殿里去了!”
“等我和小葉子談完話之后,我們一起到大殿里去看月堂大師,誰曾想,他已經(jīng)圓寂了!當(dāng)時他的身體尚有余溫的,皮膚軟軟的,只是沒有一絲氣息!”
“這里沒外人,你快對我說實話,是不是狗皇帝下的毒手?”周至清惡狠狠地說。
“你們走后,我和小葉子是一直在一起的,他怎么可能下手?”高贊不解地問。
“是不是他的手下?趁你們不在而對大師下的毒手?”周至清有點兒急不可奈了。
“你就不用再逼問高贊了!我已經(jīng)仔細看過了:月堂大師是正常的圓寂坐化!”
不知是什么時候,老道姑已經(jīng)站在了兩個人的身后,她的話顯得很平靜,但一張老臉卻陰沉得如同死水一般……
“你也不要把小葉子想得那么壞!這次花兒會,稍有不慎便會有血光之災(zāi)!他是一個胸有大志的年輕人!對了,小葉子在哪里?”
“小葉子走了,月堂大師圓寂后,他也覺得有點對不起大師!他本想在寅村多呆兩天的,可月堂大師的圓寂讓他不得不離開。他讓我在此等候圣旨,他要為月堂大師欽封賜紫!”
“這真是天意弄人呵!”
老道姑傷心地說完,眼淚卻止不住珍珠一般,一串一串落了下來……
過了五月初八,老道姑和周至清移居三十里桃花洞的桃花別墅,她說她需要清清靜靜地想一想,捋一捋她的前半生,今后的日子怎么過,她還一籌莫展哩!
那一天,高贊上山來了。
這時的三十里桃花洞,桃花已經(jīng)落盡,滿樹的綠葉密密匝匝,將長長峽谷遮蓋得陰森森的,一顆一顆小毛桃,不時地露出它頑劣調(diào)皮的眼睛。各色各樣的山花卻開得絡(luò)繹繽紛,繡線菊開得一片銀,馬蕊花開得遍地金,淡紫色的遠志花搖曳在風(fēng)中,火紅的杜鵑花開得紛紛揚揚……
“你看,這就是我給你的藥瓶!”高贊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說。
“你從哪里得來的?”周至清接過那小巧玲瓏瓷瓶,她看得真真切切切,的確如此,紅黃相間的花紋!
“從姚侍衛(wèi)身上得來的!”高贊笑著說。
“姚侍衛(wèi)?姚侍衛(wèi)是誰?”周至清一頭霧水。
“就是在我們高家鬧鬼的那個鬼魂!”
“鬧鬼的鬼魂?”周至清還是不明白。
“是呵!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掀起什么大浪來了,因為他早變成真正的鬼魂了!”
“這么說,你們高家大院鬧鬼的事,已經(jīng)徹底解決了?”周至清總算是聽出點眉目了。
“早在花兒會之前,我們家鬧鬼的事就已經(jīng)徹底解決了!他是沖著《藏寶圖》來的!你的藥瓶就是他給偷偷換過的,要不,怎么會藏在他的身上?更讓我們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怎么保存著你們獨有的桃花鏢?”高贊不解地問。
“怎么會?桃花鏢可是我?guī)煾氮氂械陌灯,而她的傳人也只有我一個?”可能是習(xí)慣成自然了,時不時地,高贊還能聽到周至清將老道姑師傅師傅地叫著。
“待會兒見到你師傅,不就真相大白了?”高贊頑皮地笑了。
果然,當(dāng)高贊提到姚侍衛(wèi)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老道姑的臉色不由一變,從見到他時的一臉欣喜轉(zhuǎn)眼間變得黯然無光。
“至清身上的藥瓶就是他給調(diào)換的!”高贊說。
“這真是冤孽呵!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狗改不了吃屎!還是那一副愛財如命的臭德性!”老道姑咬牙切齒說。
“那人的武功真高強!身輕如燕,來無影去無蹤,說真的,那時要不是依靠地道暗藏的機關(guān),我們還一時制服不了他哩!”
“他現(xiàn)在哪里?”老道姑急切地問,分明是情緒激動得無法控制了。
“他在地道里!不過,已經(jīng)死了!”高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老道姑說。
“處理過了?”
“還沒有?因為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您的桃花鏢,我父親以為跟您一定有關(guān)系,所以才讓我上山來告知一聲!”
“是呵!故人來訪,我們是應(yīng)該過去看一看的!”老道姑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他到底是誰?怎么會是您的故人?”周至清奇怪地插話。
“尤其是你,至清,你更應(yīng)該過去看看的!”老道姑軟軟地說。
“為什么?”周至清打破砂鍋問到底說。
“他不是別人,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呵!”這時候,老道姑已經(jīng)老淚縱橫了。
“想當(dāng)年,曹御史回鄉(xiāng)省親,隨后桃花盜招安進京。八大侍衛(wèi)中的姚長青,因為相貌長得英俊好看,總是一副討人喜歡的樣子,而家世又出身名門,所以回到京城后,他便被我們皇家招為郡馬爺?上,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因為《藏寶圖》中寶藏的事,曹御史只好跟他分道揚鑣。誰曾想,他竟然一路跟了下來,這么多年過去了,處心積慮還想伺機奪取我們用來反清復(fù)明的寶藏!”老道姑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我聽我母親說:她曾經(jīng)在我們家大院門口見過一回,他裝成送腳的老人,跟著紅花會信使來到寅村。”
“他這人,一輩子愛財如命。被招為郡馬后,他本想著從此就會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不料想,先是李自成造反,后又滿人入關(guān),一場黃粱美夢眼看破滅,于是便孤注一擲將目光盯上了《藏寶圖》。只可惜,被你爺爺高侍衛(wèi)無意中發(fā)現(xiàn)看穿,我不得不大義滅親,而曹御史也迫不得已與他恩斷義絕。誰想到,他還賊心不死,這下好了,不僅身敗名裂,而且還不得好死!”這時的老道姑,眼睛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眼淚,目光也越來越變得堅毅。
“小葉子臨走時囑咐我,等我回京復(fù)命時,一定要將你接回去!他要你在京城郊外的桃花庵中安度晚年!過幾天,我就要進京復(fù)命,還請你們早做準(zhǔn)備!”
“你就回去告訴小葉子:我是不準(zhǔn)備回去了!真的,事到如今,我也只想在這青山綠水的桃花洞中度過我的余生!”老道姑平靜地說。
“我陪著你!”周至清嬌嗔地依偎在老道姑的懷里說。
“我只想一個人呆在這里,你就隨高贊一起進京吧!先在桃花庵安身,等時機成熟,小葉子一定會給你們賜婚的!”老道姑意味深長地說。
“我……”周至清眼淚汪汪地看著高贊,一時間竟沒有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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