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悠一覺睡到大天亮。迷迷糊糊地起來,惦記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宋卿書。
可惜某人頗有采花大盜的職業(yè)道德,天一亮哪里還有人影。宋卿書下榻的沙發(fā)上,只放著一份可口可心的早餐,陳記蒸餃個個晶瑩透亮,蒸騰著誘人的香氣,看得顧望悠食指大動。
他居然知道她愛吃什么!這么一想,顧望悠自我感覺良好極了,叼著吸管抽出壓在杯底的字條,上書:“臨時有事。方啟正的手機13*******,有麻煩可以找他。宋卿書即日。”
字跡清雋挺拔,瀟灑飄逸,不像有些海歸,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喝過洋墨水似的,寫個漢字都恨不得帕金森。
方啟正?顧望悠狐疑地擰擰眉,姓方的人她認識不少,他倆都認識的……難道是方四?
宋卿書面子挺大的啊,支使起匪遲老板跟自己的馬仔似的。
顧望悠再次感嘆“被包養(yǎng)感覺真好”之類的胡話,打電話叮囑看護早早上班之后,就垂頭喪氣地去顧氏上班。
到公司一看,真是要了卿命。
顧望悠躲進辦公室,確定四下無人之后,才把高聳入云的文件往電子秤上一搬:居然足足有七斤!
她就是牲口也經(jīng)不起這么整啊。
顧望悠正琢磨著怎么冠冕堂皇的開溜,鐘琴一個追魂奪命call就把她解救了:“快,我要蹭車,國際機場T3航站樓,現(xiàn)在立刻馬上滾過來。”
顧望悠抗議:“你這哪是蹭車,分明是打車!”
“有覺悟的孩子什么的,最有愛了。”鐘琴奸笑,“知道還不快滾過來!”
“……”
顧望悠當是什么大事,原來是替鐘琴的博導接機。對方是海外華人峰會的聯(lián)系人之一,某跨國傳媒的高層,那一長串的名號就跟繞口令似的。
顧望悠納悶兒:“你說最近這是怎么了?冒出來的人都跟哪吒托世似的,一個比一個三頭六臂?”
鐘琴不屑:“有你這種敗家子襯托,是個人都三頭六臂得跟蜘蛛精似的。”
顧望悠控訴:“鐘琴你罵人!”
鐘琴橫她一眼:“罵你能算是罵‘人’嗎?”
顧望悠默,她不跟大姨媽洶涌澎湃的人計較。
兩人吊在欄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翹首以待這位妙人。
正是下午三四點,正是機場最繁忙的時刻,人浪洶涌,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
顧望悠觸景傷情。她想起《東京愛情故事》里的場景,機場里,赤名莉香笑靨如花,笑起來高挺的鼻梁上就會有小小的褶皺。她舉著大大的牌子叫:“完治,永尾完治!”
那么明媚肆意的女子,到最后居然也會露出那么讓人心疼的表情。
大結局的時候,顧望悠哭得死去活來,一張臉埋在沈天凌的胸口,在他雪白的襯衣上一下一下地蹭鼻涕。
沈天凌脾氣一向不好,又臭美,拎著領子兇她:“顧望悠你臟不臟?”
“沈天凌,你居然嫌棄我?”
沈天凌翻個白眼,搶過遙控器切換到體育頻道:“我嫌棄你很久了,你不會才發(fā)現(xiàn)吧?”
顧望悠歇斯底里地一號,大喝一聲,跨坐在某人身上,把對方掐得嗷嗷叫。
沈天凌不是太蠢就是裝傻充愣,他居然沒看出她那是物傷其類——過了許久,顧望悠才了悟,沈天凌只想和她玩曖昧,只想無償?shù)叵硎芩某绨莺蛺勰,卻從不付出。
“來了來了!”鐘琴一記暴喝把顧望悠的魂給招了回來。
循聲望去,跳入眼簾的景象簡直如詩如畫,震得顧望悠都來不及呼吸:明媚的陽光自頂棚瀉下,斜照在款款而來的女人的肩頭,黑色的高跟鞋打擊在光滑如鏡的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來人一襲紅裙罩身,裙擺翻滾如同波浪,襯得窈窕高挑的身姿愈加美麗。
顧望悠一下傻了眼:“李斯意?”
女人摘下墨鏡,微一頷首,笑得很優(yōu)雅:“可不就是我嗎?”
顧望悠總納悶兒,自己明明不屬猴啊,怎么老有這種送佛送到西的孫悟空精神?她不單開著普拉多把李斯意拉到了賓館,還幫她一路把行李提到房間,替她安置好一切,最后居然答應她小聚的要求。
可憐鐘琴被李斯意客套地打發(fā)走了。
鐘琴走前大搖其頭:“你啊你,根本就是小姐命丫頭心。我怎么會有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朋友?”
終于有機會報一劍之仇。顧望悠假正經(jīng)道:“鐘小姐,誰認你這個朋友了?請不要自作多情。”
她話音剛落,鐘琴就把門一摔,揚長而去。
造了反了這是!
顧望悠訥訥轉身,見李斯意抱臂站在落地窗前,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自己,背后是次第亮起的萬家燈火。
她還是這么知性聰慧美麗耀眼。當年,想當年,自己在她面前已經(jīng)窮得只剩下錢了。現(xiàn)在連這唯一的優(yōu)勢都喪失了,顧望悠自卑得牙疼。
李斯意拉開椅子,娉娉婷地坐下:“這么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你這話還是留個二十年再說吧。到時候我一定感激你夸我年輕,F(xiàn)在么,”顧望悠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你該不是諷刺我的幼稚吧?”
李斯意愣了一下,接著笑意從嘴角生發(fā),眼睛熠熠生輝:“我剛才其實挺怕的,就怕連你都和我假客套。”
“連我?”顧望悠的鼻端一緊,警覺道,“還有誰?”
李斯意斜倚在椅子上,垂頭看著足尖:“還能有誰?不就是沈天凌嘛。”
“你們還有聯(lián)系?”
李斯意見她一臉緊張,忍不住打趣她:“怎么?這樣就吃醋了,準沈夫人?”
“不要胡說。我和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系了!”
強硬的口氣讓李斯意的眼里滑過一絲訝然:“難道……對不起。”
顧望悠胡亂地揮揮手:“算了。”
李斯意捏著耳垂,慢慢道:“那你現(xiàn)在呢?有男朋友嗎?”
顧望悠聳肩。
“顧大小姐,不要告訴我,你的感情史一片空白。”
顧望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有過兩任男朋友,性格跟地球南北極似的。一個嫌我自主意識太強,吃飯都搶著付錢,對他的男人自尊造成了毀滅性打擊。最后我被一個‘三從四得’給挖了墻腳。”
“三從四得?”李斯意挑眉表示不解。
顧望悠耐心地解釋道:“聽從順從服從,罵得損得打得操得!”
李斯意聞言,嘴角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最近怎么改走豪放路線了?以前的顧望悠挺乖的呢。”
這個“呢”字呢得顧望悠肉疼。她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那時候不是以你為標桿,以你為準繩嘛。就盼著有朝一日,沈天凌這只兔子會開開眼,覺得我這株窩邊草也鮮美可愛了。”
“然后呢?”
“天眼哪能說開就開,他又不是二郎神,頂多一嘯天犬。”得狂犬病似的到處亂啃。
“那第二任呢?”
“第二任啊,分手的時候丟給我一個賬簿,你知道那渾蛋第一條寫了什么?代刷市政公交卡三次,總計六毛七分二厘!”
李斯意笑得深有同感:“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我要是說不想,你就真不說了?”
顧望悠不過是嘴硬。她會留下來,自然是好奇兩人怎么分手的。這位沈天凌的初戀,是除她之外在他身邊待得最久的女人。后來嘛,沈天凌換女人比光速還光速,御女無數(shù),不知啥時候終成大道,羽化成仙。
顧望悠最富余的就是想象力,自行YY出沈少被李姑娘傷害至深,以至于墮落成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處女殺手,如此這般,如此那般。
但聽李斯意的口吻,好像這事和自己還脫不開關系。
顧望悠的好奇心被大大激發(fā)了。也許往內(nèi)里探究,里面還摻著點不死心——當然了,她打死都不會承認這點的。
李斯意掩著嘴:“你太不給面子了吧?好,是我巴著要告訴你,成了吧?真正大智若愚的原來是你。我真蠢,居然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顧望悠這種人最夸不得,一句話哄得她尾巴都翹起來了。她嘿嘿一笑:“我聰明得比較低調。”
李斯意再次微笑,從手包里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支夾在指間,熟練地點上,一張臉在霧氣騰騰里模糊不清:“我不知道你們怎么回事,不過我和他分手,兇手一定是你。”
顧望悠滿是狐疑地抬抬眼,李斯意沖她吐了個煙圈:“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初我心高氣傲,碰到一個比自己更心高氣傲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現(xiàn)在想想挺幼稚的吧?當時覺得多理所當然。別以為你追沈天凌追得苦,我也不輕松:拿書撞他,拿水潑他,假裝不小心踩到他……”
“只是為了讓他注意你?我看沈天凌才慘呢!”
李斯意一哂:“可不是嘛。反正就這樣你追我趕了一個學期,我那點心氣差不多被他磨沒了。第二個學期一開學,我把他堵在儲物柜那塊。我對自己說,不成功便成仁,要是他還不開竅,我也絕不再犯賤了。也活該我運氣好。他居然就答應了。那天他很反常,我從沒見過他那么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鎖得很緊,杵在那里跟木頭般一動不動,我在那兒足足站了五分鐘,他都沒發(fā)現(xiàn)我!我還以為發(fā)生什么大事,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是在看情書。你猜那是誰寫的?”
顧望悠撇撇嘴:“難道是我?”
“我就說你聰明嘛,就是你的。當時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封情書,顧望悠是我的情敵。我立刻抓住機會,向他大段大段表白愛慕之意。沈天凌很不耐煩,我才沒說幾句就被打斷了。他就給我三個字‘就你吧’,簡直跟開恩似的。”
就像少了關鍵部分的拼圖,真相呼之欲出,偏偏不得要領。
難道是自己成全了他倆?顧望悠想想都覺得諷刺:“我屬洪水猛獸還是怎么了,還是我信上有炭疽熱?”
“我怎么知道?難說你和他就是現(xiàn)代版的羅密歐和朱麗葉呢?”
“怎么可能?哪對羅密歐朱麗葉是青梅竹馬?”
李斯意沉吟:“確實沒有。顧望悠,你當初一定很恨我吧?其實我的日子也不好過。還記得嗎,沈天凌那個渾蛋,約會的時候總不忘叫上你,連吃飯的口味對你也是絕對的遷就——你愛吃辣,我們就天天吃川菜,一直吃到我被扛進醫(yī)院。就算這樣,他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等我出院,該怎么吃還怎么吃。”
李斯意云淡風輕的一句話,難得地勾起了顧望悠的歉疚。她垂垂頭:“我是真的不知道……對不起。”
“就這三個字最不值錢,你自己收起來吧。”李斯意斂眸,眼里隱隱有淚光,“后來我和他一起出國,以為總算能擺脫你了。哪知你還真是陰魂不散。那天他爛醉如泥,大概又在你那邊受了刺激吧。別否認,除了你誰都刺激不到他,因為他就沒把你之外的人放在眼里。然后,我們發(fā)生了關系。在一起七年,他連我的小指都沒碰過,我以為我總算熬出頭,哪知他進入我的時候,喊的是你的名字。是不是很諷刺?”
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痛意,讓那個本該火熱的夜晚冰冷徹骨。李斯意淺笑:“那天之后,我對你的恨簡直有些變態(tài)了。他生日那次,我請你到美國,無非是為了欣賞你痛苦的樣子。我真是自不量力,和你炫耀什么他送我的玉鐲,和田產(chǎn)區(qū)最好的一塊,比你手上戴著的那個好多了,還說我在沈天凌心中獨一無二,你嫉妒都沒有用——自取其辱大概說得就是我了,那天的事你不會不記得吧?”
顧望悠當然記得。李斯意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徹底激怒了她。她活了那么多年,感情貧民,物質國王,擁有的東西幾乎是圈子里最好的。她怎么可能容忍李斯意的上躥下跳?于是乎,她沖到沈天凌面前把自己手腕上的玉鐲甩給他,既然李斯意是她的獨一無二,那她絕不來犯這個二。
沈天凌聞言只是一如既往地微笑著。他招手示意李斯意過來,然后剝下她的手鐲,很是無謂地鉤在手里。然后手輕輕一松,純白無瑕的玉鐲就這樣碎在堅硬的地面上,脆脆的一聲響。
沈天凌的黑眸瞇起,在明艷的燈光下閃過冷粼粼的光。他抽過顧望悠的手,把她的鐲子套了回去,不容置喙地宣布:“現(xiàn)在,它就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沈天凌對我下了什么蠱,就那樣了,我還是死皮賴臉地待在他身邊——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大概是舍不得他帶給我的生活:奢華,耀眼,無所不能。那件事之后,他一度對我很好,甚至允諾要娶我。之后我唯一的休閑活動就是繞著曼哈頓開車,一家珠寶店一家珠寶店地逛過去,最后買了個方方正正十二克拉的戒指,被他笑是披著暴發(fā)戶皮的暴發(fā)戶。”李斯意感慨地攤開五指,上面任何多余的裝飾都沒有。
“但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顧望悠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你把他給甩了?”
“怎么可能?我早想通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需要回應的。沈天凌多金英俊高大聰明,在與你無關的任何場合都樂于給我面子,比那些四五十歲的禿頂老頭好太多,我怎么敢甩了他?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原因,你會不會信我?”李斯意欠身起來,轉身又看向窗外,高挑的身影融合在無限寂寥的暮色中,“我是真的不知道。分手的前一天,他還去醫(yī)院看望他的父親,告訴伯父我們馬上就要結婚,希望他早早醒來。二十四小時之后,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問我,他準備送你的那輛車漂不漂亮——就是你一直在開的那輛普拉多;第二句話只有兩個字,分手。”
李斯意頓了頓,繼續(xù)說:“你看過有關天價分手費的新聞嗎?如果我去爆料,上頭條的肯定不會是他們。沈天凌給了我一大筆錢,多到我以后所有奮斗都變得沒有意義。我原本在美國讀傳媒,文化差異注定我找不到工作,在課堂里也插不進一句話——我有那么多錢,我又為什么要繼續(xù)委屈自己?我索性不再上學,把吃喝嫖賭都學會了,交了很多同樣金光閃閃也同樣空虛無聊的朋友。賭錢成了唯一能提起我興趣的事,不過錢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年而已,我就輸完了。我都忍不住佩服我自己。”
“接下來是浪女回頭的橋段?”
李斯意點了點頭:“不過還有段前戲。我當時一分錢都沒有,偏偏無賭不歡。我干脆在脖子上掛了個牌子,一百刀(注:dollar,美元的意思)一夜,團購有優(yōu)惠。我的第一位客戶,也是最后一位,是個長得很不錯的中國人。他寫給我他的房牌號,讓我當晚過去。”
“你去了?”顧望悠覺得不可思議。驕傲如李斯意,居然會去!
“我去了。”李斯意明知顧望悠會錯意,卻沒有解釋。她捏捏耳垂,靜靜看著窗外的無邊暮色,任空調送出的微風輕輕卷起她的裙擺。
兩年前相似的傍晚,沙漠賭城里的落日猶如被磕開的雞蛋黃,從層疊的樓宇之間一點點滑落。炫彩的霓虹點點亮起,涼涼地亮在蒼藍發(fā)白的天色之上。
那個人寫的地址,是賭城中心的巴黎酒店。這家酒店,向來以寬敞的房間、美味的晚餐和讓人難以承受的昂貴房價聞名。穿梭于縮小版的凱旋門,巴黎歌劇院和埃菲爾鐵塔之間,李斯意忐忑難安,一步一步都猶如踏在夢境之上,直到她叩開胡桃色的木質大門。
門后的那張臉,有著和沈天凌相似的耀眼,氣質卻柔和很多。他手里拎著一瓶威士忌,穿著隨意的polo衫和短褲,見她來了,微微一笑,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進來吧。”那人用英語示意她,圓潤的口音比任何一個真正的皇室都具有魅力。
李斯意攥緊的拳頭漸漸松開,她甚至覺得,這筆買賣該讓她付錢才是。
來之前灌入的酒精在她的血管里叫囂,血脈賁張的李斯意繞到那人前面,緩慢地說:“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聽到她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那人微微一愣,復而垂眼看她,微微微笑著用中文回答:“小姐,我看你弄錯了。我請你來,只是想和你賭一賭。”
李斯意驚愕地抬頭,眼前高大的背影后是拉斯維加斯山谷,暗藍色絲絨窗簾被風吹成寫意悠然的曲線。風撩起他細碎的劉海,露出額上淡淡的三道抬頭紋。
李斯意一時間心跳如雷。
現(xiàn)在的李斯意當然知道那人這么做的原因。和他玩過一局還嗜賭的人,恐怕至今仍未出生。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勸誡方式,真是別致無比,高效無比。
自他出現(xiàn)后,李斯意發(fā)現(xiàn)自己想起沈天凌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直到現(xiàn)在能滿不在乎地提起。李斯意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也是她為什么“偶遇”顧望悠的原因。
李斯意的手滑到右耳的耳環(huán)上,捏住冰冷璀璨的寶石:“他很年輕也很聰明,是個天才,不到三十就已經(jīng)是大學教授。他有很多愛好,喜歡在賭場撈人,喜歡養(yǎng)狗,喜歡孩子,樂于接受別人對他的敬意?催^馬蘭白龍度演的教父考利昂吧?他就是那種類型的人,看起來常常助人為樂,其實本性并不單純。他這么做,也無非是需要形形色色的人為他的事業(yè)版圖做貢獻——好在他重男輕女,對我沒有任何要求。他鼓勵我換間學校,繼續(xù)讀書。”
顧望悠難得蹦出一句成語:“談何容易?”
“一般。也就是一封推薦信的事。”李斯意俏皮地眨眨眼,“他給我寫的推薦信,全文只有一句話:該女士只比我笨一點。”
顧望悠正在喝水,聞言差點嗆到:“我看他智商二百五十二吧,比二百五還二一點吧?”
顧望悠垂頭裝了會兒深沉:“你喜歡他?”
“不,是愛。”李斯意較真地糾正道。
“那你……”
“我替他看過手相,他的感情線很長——感情線長的男人,都很長情。”
“那不是很好,要是釣上他就跟進了保險柜似的。”
“要是他保險柜里早有別人了呢?”李斯意有氣無力地抵在落地窗上,“我從沒想到,居然有人比沈天凌還讓我絕望。”
第二部分他還是把顧望悠這顆深海魚雷堅定的納入懷里
顧望悠的長相撐死只能算不錯,胸部平平,身材抱歉,唯一出類拔萃的,就是那難得一見的厚臉皮,這樣的她居然能得到沈天凌的青眼,用鐘琴的話形容,顧家的祖墳何止是冒青煙,簡直就要噴火了。
只是她的祖宗們不是漫天神佛,再如何神通廣大,終究管不了她的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