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世上有個詞,叫做——春心萌動。
他喚道:“薛彤!”
“過來。”他朝她招手。
薛彤雙手捧著她裝滿貝殼和海石的帽子,小跑過來,雙眼明亮像是溪水里的星星:“有事嗎?”
龍澤倚在躺椅上,長眉微微一挑:“你撿了什么好東西?”
“沒什么,就是些貝殼之類的,我瞧著好看。”薛彤見他挑了眉毛,便上前一步湊得更近些,把手上的東西攤在他眼前。
龍澤的眼神像審視瓜果蔬菜一般掃過,帶了絲不屑:“都很普通嘛。”
“你去睡個午覺,我待會兒給你找些更好的。”他說了一句。
正午人乏,薛彤就躺在遮陽傘下睡了個午覺,等她醒來,看到不遠(yuǎn)處的龍澤一身濕漉漉的,發(fā)梢還在滴水,旁邊沙灘上放著幾個大大的貝殼。
他下巴微抬,示意旁邊的東西:“給你的。”
薛彤連忙撿起來,七八個貝殼樣子都長得十分新奇漂亮,以前去海邊旅游時在市場上似乎都不曾見到,她拿著一個殼面光滑,后方間雜著橙紅色的波紋狀的圓盤型貝殼問道:“這個是什么?長得好像好像……”薛彤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描述。
“鸚鵡螺。”
“鸚鵡螺?”薛彤一拍腦門兒,“對,長得就像鸚鵡的嘴,名字好貼切哦。”
龍澤嗤笑。
她又拿起一個殼表呈乳白色,有粉紅色斜條紋的圓錐形貝殼,遠(yuǎn)看像一個流光溢彩的小小宮殿:“這個長得漂亮,好少見到哦。”
“我找來的東西豈會稀松平常。”龍澤嘴角一鉤,面色得意。
這些都是活化石級別的東西,隨便拿一個出去都可以賣出一輛車的價錢,只是薛彤不知道。她玩弄著貝殼,愛不釋手,問他:“你在海底找到的?”
“嗯。”
“多深?”
“反正你去不了。”龍澤游了很遠(yuǎn),在很深的地方才找到令他滿意的東西。他站起身,“走吧,我?guī)闳ビ斡尽?rdquo;
海浪激蕩著巖石,一波退去一波又從遠(yuǎn)處次第而來,在沙灘上激起白色的泡沫。到了水中龍澤一把抓起薛彤的手腕,長尾一擺,已經(jīng)游出很遠(yuǎn)。他還嫌不夠,加快了尾巴撩擺的速度,等他停下來,兩人已經(jīng)到達(dá)深海區(qū),海灘的影子都看不到。
薛彤的游泳是在游泳館學(xué)會的,不是什么高手,這種距離憑她的體力是游不回去的。周圍都是透明的水,薛彤心里不安:“我要回去。”
龍澤見她掙扎,便也輕輕放了手,在她旁邊悠閑徜徉:“這里才像游泳!”
薛彤不理他,蹬著雙腿開始努力往回游。
遠(yuǎn)處一波海浪逼近,霎時漫過了她的頭頂,薛彤頭發(fā)昏,在水底掙扎了好久,剛冒出海面卻又換氣不穩(wěn),猛然嗆了一口,咸腥的海水從口鼻灌入,薛彤把持不住,沉下了水面。
腦袋一下子空了,慌亂之中手腳亂抓。
龍澤看她嗆水了,將她帶出水面,一只手?jǐn)堖^她的腰。
薛彤出了水面開始劇烈地咳嗽,眼淚都出來了,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摟住龍澤的脖頸,就差雙腿纏上他的腰身。
龍澤托住她的身體,讓她胸部以上都露出水面,以緩解她的緊張:“沒事了,別怕。”
他的語氣很輕柔,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好一陣薛彤才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不妥,準(zhǔn)備松開他。龍澤倒是牢牢箍住她的腰:“你有力氣自己游回去嗎?”
薛彤搖搖頭。
“真差勁。”龍澤輕嗤,摟緊她的腰肢,“那就抱好,你要亂掙扎我就把你扔掉。”
明明是他害她成這樣,還好意思說!不過薛彤不敢造次,側(cè)著身摟著他的脖子。
龍澤使勁一擺尾,兩個人快速分水奔馳而出,又猛然一停,薛彤像是剎不住,撞在他身上,兩條腿不由自主地纏上了他的腰,沒看到龍澤臉上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別怕,有我在。”龍澤抱著她在水中轉(zhuǎn)了一個圈,輕輕柔柔。
他的尾巴慢慢悠悠地?cái)[動,繞到她身后蹭著她的身體,他覺得這個女人就跟個泥鰍一樣滑溜,身體相接觸的地方是柔柔的觸感,心底生出一種蕩漾的感覺,愉悅而令人興奮,他用尾巴拂過她的后背、她的腿,有一種想把她全身緊緊纏住的沖動。
薛彤身上的布料太少,她貼在他的胸前,海水是淡淡的溫暖,可她臉上卻微微發(fā)熱,她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如此親密,有些難為情:“我,我想回岸上,泡水久了難受。”
龍澤心里生出柔軟,替她將額前的濕發(fā)捋到旁邊,溫和道:“慢慢帶你回去!”
來的時候他長尾快擺,不過幾秒便游出百米;回去的時候,速度比蝸?觳涣硕嗌佟
沒有比腳踏實(shí)地更好的感覺,薛彤一回到岸上,就直接坐在了沙灘上,暗暗道,以后再也不要跟龍澤一起下海。
粼粼的浪花由遠(yuǎn)即近,濺起泡沫消失在沙石之間,后面一條又緊跟著追逐上來,天高海闊,海水藍(lán)綠至極。過了一會兒龍澤搬了把躺椅放在她旁邊,薛彤一看,他竟然變成了人的樣子,身上只穿了那條已經(jīng)晾干的七分褲,寬肩窄腰,肌肉結(jié)實(shí)緊致卻不夸張,四肢修長,著實(shí)好身材。
薛彤暗自驚訝,他不是喜歡裸奔嗎?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金燦燦的陽光漫空傾瀉下來,注進(jìn)萬頃碧波,海面金光閃動。龍澤站起身:“走吧,去散散步。”
薛彤把身上的浴巾拿開,緩緩坐起,不防龍澤突然彎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磨磨蹭蹭!”
明明是埋怨的話語,卻不帶半絲埋怨的語氣,倒是有些不自然。
“走了。”他握著她的手,拉著她走在沙灘上,一直沒有放開。
薛彤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豈料他握得很緊。她覺得怪異,甩了甩手:“澤,能放開嗎?”
龍澤眉毛一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天叫你放開我,你都不放。現(xiàn)在,我為什么要放?”
薛彤訝異,頰上爬上幾絲粉紅,想反駁又找不出合適的話,垂了頭,看著白色的沙子從腳下無邊延伸。海風(fēng)柔和,美妙的海潮聲奏響,腳下是柔軟的細(xì)沙,兩人牽著手并肩走在沙灘上,分明是一幅溫馨浪漫的美景圖,卻偏偏薛彤心里覺得怪怪的,龍澤太特殊了,而且兩人的關(guān)系本就不正常,連朋友都不是。
兩人就這樣晃蕩著手,一路向前走,龍澤倒也沒有別的舉動。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海邊吹多了風(fēng),回來后的第二天薛彤覺得頭痛,中午睡了一會兒,醒來時見外面昏暗一片,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夾雜著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海上起了暴風(fēng)雨。
她自然沒心情管這些,繼續(xù)躺在被窩里睡覺,這一覺沒睡好,只覺得腦子里像一鍋燒開的糨糊一般,又燙又迷糊,連晚飯都沒起來做。
龍澤敲了她的房門,外面電閃雷鳴,薛彤也沒聽到敲門聲,他便從窗戶直接進(jìn)了屋,才發(fā)現(xiàn)她發(fā)了高燒。
幸好前天外面的人送了藥到島上,龍澤替她找了藥出來,囑咐她多休息。不過藥片似乎沒什么效果,到了晚上,薛彤額頭變得滾燙,迷迷糊糊地喊著:“我難受……”
龍澤著急,連忙跑進(jìn)書房,拿起電話快速撥了號。電話一接通,他道:“我需要一個醫(yī)生,現(xiàn)在要,馬上安排人用你的直升機(jī)送過來。”
那頭默了幾秒,一個男人緩緩道:“澤,你生病了嗎?”
“不是我,是別人?禳c(diǎn),不要廢話。”
“是你那個女人吧?很少看到你著急哦。”電話里傳來低低的笑聲,“我?guī)湍銌栆幌隆?rdquo;
“快點(diǎn)。”
過了一會兒,那頭回了電話,男人為難道:“澤,海上起了風(fēng)暴,這種天氣沒辦法去你那里。等風(fēng)暴停了我派人過去。”
“我,現(xiàn)在就要!”龍澤一字一頓道。
“暴風(fēng)雨天氣出不了船,飛機(jī)也沒法起飛,最早也要明天。”
龍澤對著電話筒吼:“你多加點(diǎn)錢啊,我再替你賺回來就是!”
那邊的聲音很無奈:“多少錢都不行,誰會不要命?醫(yī)生也不愿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