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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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丫失蹤的事涂少特意安排我來查,這幾天我和幾個幫手一直在城里尋找線索,差點累死我。”張茂林嘆了口氣,“涂少為了她竟然要徹查到底。”張茂森詫異地說:“妹妹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嗎?”張茂林驚訝地說,“這種大事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會是只盯著趙小菊的肚子等你閨女出生吧?嘁,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我可以添個大侄子,竟然生了個閨女,真是太沒面子了,怎么著也得長子長孫吧!”張茂森笑了笑說:“你嫂子還會再生,妹妹現(xiàn)在情況怎樣了?查到什么線索了嗎?”“在涂府養(yǎng)著,涂少對她真是照顧。事情正在查,我們懷疑這件事與城中的某家妓院有關(guān)。”張茂林順手抓起桌上的餅干吃起來,口中含混地說,“蒙著丑丫眼睛和塞在她嘴里的布料上有輕微的脂粉香氣,面料是妓院中妓女們常會用到的粉紅綢布,現(xiàn)在正一家一家地查是哪家用這種花紋的布料。喂,哥,我和你說話呢,你發(fā)什么呆呀?哥……”張茂森回過神來,笑了笑說:“有涂少罩著,一定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楚笛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換了房間,離涂天驕的房間略遠。在院子的東邊,門前落了不少的葉子,鋪了滿地,踩上去嘩嘩響。“丑丫,待遇不錯呀。在這里被照顧得這么好,我卻到處跑,在城里的妓院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哪家妓院的?湍。”張茂林給自己倒了杯水,“捆綁你的布料上有脂粉香氣,懷疑你的失蹤和妓院有關(guān),現(xiàn)在從一家叫春香院的妓院中找到了和捆綁你的布料相同的布料,已經(jīng)帶了那家妓院的老板娘過來問話。”楚笛的臉色微微一變,看著張茂林,要告訴他這件事和哥哥張茂森有關(guān)嗎?猶豫了一下,楚笛用手語慢慢地說:不要再查下去了,會牽扯到許多人,以涂少的性格,會死人的。張茂林說:“沒事,我會查清楚此事,替你出這口惡氣的。”楚笛用手語說:我想見爺爺。張茂林笑著說:“爺爺不肯住在城里,回山上去了。丑丫,我得走了,還得繼續(xù)去拷問那些人。丑丫,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切包在我身上。”楚笛真想一凳子砸在他頭上讓他清醒一下!涂天驕剛進府,朱媽就一臉緊張地迎上前:“天驕少爺,昨天張姑娘的哥哥來過,今天一早,張姑娘留了一張字條就不見了。”涂天驕吩咐身后的隨從:“去找張茂林過來。”走進房間,楚笛留下的字條上只有一行字:我想爺爺了,去山中看看爺爺。張茂林清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報告,張茂林到。”“進來。”涂天驕在桌前坐下,“事情辦得怎樣了?”張茂林立刻回答:“已經(jīng)查到和此事有關(guān)的春香院,老板娘說似乎有個陌生客人來過,沒太在意。春香院的姑娘們還沒有人想得起那人是什么模樣。”涂天驕微微一笑說:“辦事很利索,這事,就到這里吧。對了,你昨天來見過丑丫頭,她有和你講過些什么嗎?”張茂林有些遲疑地說:“丑丫,呃,我是說我妹妹……”張茂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撫了一下自己的頭皮,尷尬地說,“她的意思和您的意思差不多,也說這件事不要再查下去,為了這點小事弄出人命來不好。”涂天驕點了一下頭說:“張茂林,丑丫頭比你聰明,她去看你爺爺了,有和你說過嗎?”“有,她昨天說想見爺爺,我和她說爺爺住不慣城里又回山里去了,她不會一個人跑回去了吧?”張茂林詫異地說。涂天驕再點了一下頭:“趕回去看看,要是她在你爺爺那里,就把她接回來。”張茂林立刻敬了一個禮:“是。”晚飯時,朱媽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地說:“夫人,少爺,金家小姐來了。”未等涂天驕有所表示,一個聲音已經(jīng)響起:“有本事你今天也有事正好不在!”說完,金佳柔已經(jīng)走進來了。涂天驕抬眼看了金佳柔一眼:“金大小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我大哥在別處。”“我不找那個獨眼龍,我要找的就是你。”金佳柔在涂天驕的對面坐下,看了一眼茹傾世,聲音放輕柔些,“阿姨好。”茹傾世用面巾紙略微沾了沾嘴角,客氣地說:“是佳柔呀,朱媽,讓廚房加幾樣佳柔喜歡的菜。”朱媽轉(zhuǎn)身離開,其他用人悄無聲息地隨著朱媽的手勢離開。金佳柔盯著對面的涂天驕,“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也就罷了,憑什么要你爸爸向我們家提親,讓我嫁給你那個窩囊廢哥哥。涂天驕,我喜歡誰是我的事,我想嫁誰也是我的事,除非你不幸早我一天離開,否則,不說你還沒有結(jié)婚,就算你結(jié)了婚,我要嫁給你也是我的事,由不得你替我做主。”涂天驕一邊吃東西一邊說:“我再次聲明,我不會娶你。”金佳柔一笑,說:“我也再次聲明,你,我是嫁定了!”涂天驕看著金佳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慢條斯理地說:“金大小姐,第一、我不會娶一個比我大的女人,第二、我不會娶一個威脅我的女人,第三、你長得還不夠漂亮,身材不夠好,脾氣不夠溫柔,總而言之一句話,你現(xiàn)在的條件也就配得上涂天賜,嫁我,還得繼續(xù)修煉。”金佳柔咬著牙齒說:“要長相你可以挑一個比我漂亮的娶了放在家里,要溫柔的你也可以尋個小鳥依人的女人帶回來,但是,我可以讓你一生所有的愿望成真!涂天驕,你這一輩子,我是最好的人選,而你也是我金佳柔唯一的選擇,我會和你耗一輩子!”茹傾世立刻微笑著說:“佳柔,吃點東西。”張茂林快馬加鞭趕回山中爺爺居住的小院落,院落落著鎖,打開里面的門,桌上的茶壺茶水已經(jīng)涼透。沿著山路去山上找趙寨主,大廳里趙寨主正和一個陌生人說話,此人和趙寨主長得有些像。“喲,張兄弟來了。”趙寨主起身迎上前,“小菊生了閨女我還沒得空過去瞧瞧,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堂弟趙培安,叔叔讓他帶了書信過來投奔我。”張茂林點了一下頭:“趙寨主,有沒有見過我爺爺和丑丫?涂少讓我過來帶她回去。”趙寨主一怔:“沒見丑丫,前天我見過老爺子。張兄弟,不要著急,先坐下來喝杯茶,我立刻吩咐幾個人去找找。來人,換好茶!”張茂林想了想道:“這兒是您的地盤,我一個人哪比得上您手下的兄弟們出馬,好,我就在這兒喝杯茶水安心等候。”趙寨主和張茂林攀談打聽與涂天驕有關(guān)的事情,趙培安出了前廳,尋了個僻靜之處,掏出懷中的煙,取出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怎么找個合理的理由去城里聯(lián)系上張茂森呢?派出去的人很快傳回了消息,今天一早有人看到張家爺孫女二人一起下山朝向城里方向去了,山下有農(nóng)民和他們打過招呼,他們二人是去城里看望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趙寨主笑著說:“我也正尋思著這兩日去看看我那個小外甥女,張兄弟,要不今晚就別走了,在這兒吃過飯,我們和你一起回城里。”張茂林搖頭:“不成,我得立刻返回城里向涂少言明此事。”“既然這樣,我就不留張兄弟在山上吃飯了。”趙寨主沒再挽留,笑著說,“來人,送張兄弟下山。”等張茂林離開,趙培安一臉困惑地說:“不過是個伺候人的小丫頭,又長得極丑,怎么會讓涂天驕那么在意,不僅全城尋找,還要徹查此事,真是值得懷疑。”趙寨主笑了笑說:“老話說女大十八變,再大些,說不定會變得好看些。你什么時候見過丑丫?在城里見過她?”趙培安立刻說:“我在城里的時候曾經(jīng)遇到過涂天驕帶她外出,當(dāng)時我還奇怪涂天驕身邊怎么會有那樣一個丑丫頭,原來那個丑丫頭就是張茂林的妹妹呀。”趙寨主笑了笑,說:“涂少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的想法和做法與常人不同。好了,我們不談此事了,這事情與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既然來投奔我,我們就喝酒敘敘兄弟情誼。”趙培安似乎在堂兄趙培山的眼中看到了懷疑,打著哈哈笑著說:“是啊,那丑丫頭關(guān)我們兄弟什么事。”張茂林匆忙下山,直接去張茂森家,剛進院門,就看見爺爺和丑丫正陪著張茂森在院中講話。“爺爺!丑丫,你屬兔子呀,這么快就從山上又跑了回來!你長膽了,竟然不和涂少說一聲就溜出來了,害得我馬不停蹄地從城里跑到山上又從山上跑到了這里。你當(dāng)我屬馬呀!爺爺,我?guī)С笱净赝扛,她現(xiàn)在是涂少的近身丫頭,不能隨便到處亂跑的。”楚笛看了一眼張茂林,再看著張老頭,用手語說:爺爺,我回涂府了。張老頭點點頭,沖張茂林說:“皮蛋,照顧好丫頭,離那個什么杜月兒遠一點。”張茂林不太樂意地說:“杜姑娘是個好姑娘。”“閉嘴!”張老頭憤怒地吼了一聲,“少在我面前提那個女人,他們杜家就沒生出一個好人。你給我聽好了,丫頭是我們張家的媳婦,她是你要娶的女人,明年她就可以嫁人了,你明年就要娶她,你要好好對她!”“不!”張茂林立刻回絕,“我不喜歡丑丫,她太丑了。”張茂森用眼神示意張茂林趕快離開:“弟弟,你先帶妹妹回涂府吧,這兒爺爺還有別的事和我說,快走吧。”“反正我是不會娶丑丫的!”張茂林一推楚笛,楚笛向后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丑丫,你不用指望爺爺強迫我,我是不會娶你的,一輩子不會,兩輩子不會,永永遠遠都不會!”張老頭惱怒地上前一巴掌打在張茂林的臉上,吼道:“你個混球!你要是敢不娶丫頭,你就不是我們張家的人!”楚笛急忙上前擋在張老頭面前,用手語焦急地說:爺爺,沒事,丑丫丑,茂林哥哥不喜歡也是正常。爺爺,我得回涂府了,您和茂森哥哥好好談?wù)劙伞?/div>張茂林不理會楚笛,自顧自地走在前面,知道楚笛也是要回涂府的,到了涂府跟前,才不情愿地回頭看了一眼,可視線中哪里有楚笛的影子。張茂林嚇出一身冷汗,他一直覺得是楚笛跟在自己后面的,怎么會沒有呢?突然,有顆石子打在他頭上,嚇了他一跳,剛要開口罵人,卻在離涂府大門不足四五米的地方看到了楚笛,她正坐在門前的一塊平臺上,石子正是她扔的。“你怎么在這兒?”楚笛平淡地用手語說:我路上搭了馬車。張茂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半路搭了馬車而他卻傻瓜一樣地走著,“你故意的是不是?”楚笛面無表情地從平臺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她穿了件藍色的小褂襖,素素凈凈的,有些小小的冷漠。張茂林撓了一下頭,楚笛一向就是這樣的,淡淡的,冷冷的,就算是再溫暖的時候也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好男不和女斗!”張茂林悻悻地說,跟著楚笛進了涂府。“張姑娘回來了。”朱媽的聲音響了起來,“剛太太還念叨,這會子回來,過去和太太說一聲吧。”楚笛跟著朱媽離開,張茂林撓了一下頭皮,甚沒趣味地從涂府的大門出去,他要找到涂少告之丑丫已經(jīng)回來的消息。朱媽回頭看了楚笛一眼,不經(jīng)意似的說:“老爺回來了,大太太也在,只怕是有些訓(xùn)斥要聽,不可放了委屈和爭辯在面上,人是啞巴,話少些不是壞事。”楚笛點了一下頭,跟在朱媽身后進了茹傾世的院落。“夫人,張姑娘來了。”朱媽快速掃了一眼正和茹傾世說話的大太太董麗芬,她的臉色不好。茹傾世點了一下頭,繼續(xù)聽董麗芬和她講話:“金佳柔這丫頭也太不給我們涂府面子,不嫁也就算了,竟然還口出狂言,說什么天賜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家伙,簡直是太沒家教!”茹傾世溫聲細語地說:“只怕是開個小玩笑,天賜是個好孩子,總會答應(yīng)的。”董麗芬生氣地說:“答應(yīng)?算了吧,喜歡天賜的姑娘多的是,條件好的一大把,偏她不成!”涂明良不耐煩地說:“天賜就是沒出息,如果我是金家,我也不會同意女兒嫁這樣窩囊的廢物!”董麗芬臉上一紅,有些掛不住,一眼瞟見一旁低頭不語的朱媽和楚笛,立刻尖酸地說:“天賜再怎么不堪,也沒在家養(yǎng)著個丑丫頭,你看,就這樣一個丑丫頭,要不是天生骨子里頭狐媚,就這樣的丑陋模樣,竟然會有人劫了她去?不和府里說一聲就偷偷溜了出去,這是什么東西,天驕還當(dāng)成寶貝!我看著就是狐貍精轉(zhuǎn)世,擺明了耍心眼勾引咱們家天驕。”楚笛一直垂著頭不語,似乎董麗芬講的與她沒有絲毫關(guān)系,手合攏在前,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一頭烏黑的頭發(fā)編成辮子由肩上垂到前面。涂明良看了一眼垂頭不語的楚笛:“她是那天伺候天驕吃飯時試菜的丑丫頭?”董麗芬立刻聲音尖刻地說:“當(dāng)然就是她,否則誰有這樣的膽量不和府里說一聲就跑出去!這丫頭野性得很,幾日前在外面吃飯和金家大小姐鬧了起來,是天驕出面擺平了這事,天賜說,金家為此事很是惱火,要不是看著涂家的面子,又因著金佳柔一意維護著天驕,這丫頭早就不知道死了幾回了。這樣沒規(guī)沒矩,若是有人有樣學(xué)樣,這府里還不亂了套,這丫頭就欠管教。”茹傾世緩緩地說:“等天驕回來了,我好好和他說說。”“不用等天驕回來,這種事,我們做長輩的處理就成。來人。”董麗芬揚聲說,“家法伺候,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懂事的野丫頭,免得她再惹事!”茹傾世眉頭微微一蹙,董麗芬平常不會這樣,顧忌著涂天驕的脾氣,所以有惱怒也藏著。今天這是殺雞給猴看,這是惱怒金佳柔非涂天驕不嫁的事,有意放在一個伺候涂天驕的丫頭身上,仗著就算是打了罵了,甚至攆了出去,涂天驕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奴才和她反目。涂明良沒有出聲阻攔,沒和府里人說一聲就跑了出去,打一頓已經(jīng)是照顧她是涂天驕的奴才了。董麗芬看著垂頭不語的楚笛,說:“這丫頭臉皮最厚,還有這腿腳也很賤,不老實待在府中,竟然不吭不聲地向外跑,這嘴和腿腳都需要好好長個記性。先打臉,狠狠地扇二十巴掌,再捆了用鞭子抽腿,抽到長記性為止。”有人上前,也不多話,噼里啪啦就是二十個巴掌打在臉上。楚笛從父母出事開始,就一直在與不斷出現(xiàn)的狀況抗?fàn),逃命的時候傷得渾身沒有一塊好皮,在山上累到手腳磨出血泡,甚至從山上摔下來昏迷不醒,她也沒有掉一滴眼淚。閉著眼睛挨完這二十巴掌,身子被人推倒在地上,腿上一陣劇痛,她咬著嘴唇,眼前一黑,在第二下落下來之前,昏了過去。“這丫頭倒是個倔強的主。”涂明良平淡地說,“巴掌挨了,沒哭沒喊,鞭子抽了,沒告饒,天驕這小子倒是有眼光,這丫頭會是個忠心的奴才,不會輕易出賣主子。”“到底是個孩子,也是可憐。”茹傾世慢慢地說,“這要是有爹有娘的,但凡有口飯吃,也不舍得送到別人家里伺候人,朱媽,去看看人怎樣了。打上幾下讓她長個記性就成,可別鬧出人命來,到底這孩子是天驕看重的,別太過了。姐姐不必太為這丫頭生氣,我們做長輩的,何必跟一個山野中長大的野丫頭置氣。”董麗芬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涂明良擺了一下手:“好了,天驕回來又生氣,事情就這樣吧,等一會兒讓朱媽領(lǐng)了那個丫頭去后面做個粗使丫頭吧。”有人抬了昏迷的楚笛進來,腿上早已經(jīng)血肉模糊,布料已經(jīng)和著血黏在腿上,頭發(fā)已經(jīng)散亂,臉上腫著,也是一臉的汗和血。“大太太,這人已經(jīng)昏了。”朱媽賠笑地對董麗芬說,“這孩子不會講話,只怕是早已經(jīng)后悔,可惜說不出,既然老爺也發(fā)了話,我就帶她去后面處理,這腿上的傷怕是要痛上幾天。”茹傾世揮了揮手:“快去給她處理一下吧。”朱媽讓人抬著昏迷的楚笛去后面,自己去請大夫,這還是個孩子,打成這樣,也怪可憐的。隱約聽到有人說笑,杜月兒親昵地挽著涂天驕的胳膊,張茂林跟在后面,恭敬地低頭不語。“朱媽,你躲什么呀?”涂天驕哈哈一笑,心情不錯。朱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哪有,有事要忙,就想著快快去辦。”涂天驕沒在意,笑著說:“去忙吧。”朱媽松了口氣,匆忙轉(zhuǎn)身離開,唯恐慢一步被涂天驕問出一句:“丑丫頭在哪兒?”杜月兒緊緊挽著涂天驕的胳膊,撒嬌地說:“天驕,我又渴又累,我想去你那兒討杯好茶喝。”涂天驕笑了笑說:“好吧。”一進門,這段時間負責(zé)照顧楚笛的阿秀正在清掃院落的落葉,“丑丫頭呢?”“張姑娘隨朱媽去了太太那里。”阿秀恭敬地回答。涂天驕推開杜月兒的胳膊:“不要再纏著我了,阿秀,去把丑丫頭帶回來,和我母親說我有事要問。你們兩個坐吧。”張茂林規(guī)矩地坐下,杜月兒不肯離開涂天驕半分。阿秀有些緊張的聲音在外面說:“少爺,阿秀回來了。”“進來。”涂天驕不悅地推開杜月兒,“在椅子上乖乖坐好,不要扭來扭去的。丑丫頭呢?”“讓大太太打了,在……在后面,朱媽正讓大夫給處理。”阿秀哆嗦著說。涂天驕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旁的張茂林也嚇了一跳,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人幾乎同時說:“你說什么?”杜月兒詫異地說:“不就是一個奴才讓人打了嗎?天驕,你怎么了?”涂天驕一把推開湊上前的杜月兒,吼道:“滾!”看涂天驕從房間里離開,張茂林怔了一下,跟在后面趕到后院,見挨著朱媽房子的小房間門開著,有人進進出出地端出一些血水,朱媽正背對著他說話:“你小心些,這都黏在肉上了,你慢些揭,她還是個孩子。”處理傷口的大夫說:“朱媽,趁著這孩子還沒醒過來,要快點處理,醒過來更痛。”張茂林呆呆地看著趴在床上、臉側(cè)放在枕上的人,一頭亂亂的頭發(fā)因為血和水黏合在一起,臉腫得發(fā)亮,嘴角有未干的血跡,尤其是一雙腿,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皮肉。當(dāng)時丑丫被發(fā)現(xiàn)時也是這樣人不人鬼不鬼。一個惱怒的聲音吼道:“朱媽,這是怎么回事?”大夫嚇了一大跳,手上一哆嗦,一塊連著些皮肉的布料被撕扯下來,昏迷中的楚笛痛得哆嗦一下,涂天驕一腳踹在大夫身上:“渾蛋,你會不會處理傷口!來人,帶丑丫頭回我那里,讓吳大夫馬上過去。”有人匆忙抬楚笛離開,瘦弱的身體在床板上血肉一團,只余一張紅腫的面容,看著極是可憐,輕微的動作也讓昏迷中的她疼到哆嗦。“笨蛋,會抬人嗎?小心點!說,怎么回事?”涂天驕盯著朱媽,“你也啞巴了?”“是大太太。金家大小姐不愿意嫁天賜少爺,一定要嫁給您,大太太在氣頭上說是要替您收拾這個不聽話的奴才,太太想要幫忙也說不上話。天驕少爺,天驕少爺。”朱媽氣喘吁吁地追上來,“老爺在,您不要太生氣,有事慢慢說,還要顧著太太的面子。”“滾!”涂天驕不理會朱媽。張茂林一路跟上來。竟然有人敢把丑丫打成這樣,這是想找死呀,呸,他不收拾那個打丑丫的人,他就不姓張!娶不娶是一回事,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丑丫。朱媽一路小跑想追上涂天驕,仍是慢了些,到了茹傾世的院落門口,就聽到涂天驕的聲音:“哪個不長眼的替我管教我的人,出來,我倒要瞧瞧是不是急著趕閻王的約!說,哪個人動的手!滾出來,別這會兒跟縮頭烏龜一樣。”“天驕,人是我讓打的。”董麗芬詫異于涂天驕的憤怒,但是面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只好出聲說。“本事不小。”涂天驕根本不理會董麗芬,從小,他就沒怕過這個女人,惹毛他,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趁我不在,拿我的人開刀,這是殺雞給猴看呀,長本事了。成,出來我瞧瞧,出來!”只見剛才打人的奴才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涂天驕盯著面前這幾個人:“張茂林,過來!”張茂林立刻走上前。“讓他們幾個人面對面站著,打了丑丫頭臉的站這邊,抽了丑丫頭腿的站對面,打臉的打臉,抽腿的抽腿,然后,這打了臉的直接剁了手,抽了腿的把腿給我打斷!”涂天驕慢吞吞地說,“長個記性,你家少爺我還活著,會動手動腳動腦,不用人好心替我出頭!張茂林,你給我好好看著,要是有一點我不滿意,我立刻廢了你!”張茂林立刻響亮地說:“是!”董麗芬面上有些掛不住,生氣地說:“天驕,你什么意思,難不成大娘替你教訓(xùn)一個不聽話的丫頭也不成嗎?”“不成!”涂天驕果斷地回答,“我媽也得看我高興不高興,你算老幾?有這本事回家打你兒子玩去,少在這兒裝什么長輩,替我教訓(xùn),美得你!我爹讓著你,那是他仁慈,我天生狼羔子,打小您說過的,我就是狐貍生的狼羔子,不錯,您還真說對了。張茂林,你發(fā)什么呆,立刻動手!出去打,免得弄臟了我媽的前廳。”楚笛是疼醒的,嗓子里好像著了火,渾身全是疼的,視線里有隱約的光線和模糊的人影以及進進出出的人帶來的腳步聲,有人在講話,但她一個字也聽不到。她的清醒只維持了短短幾分鐘,然后再次頭一歪陷入昏迷。“她怎樣了?”涂天驕問。吳大夫沉吟著說:“張姑娘體質(zhì)不錯,看著瘦弱些,但骨骼健康,只要時間足夠,就會沒事,這丫頭皮膚不錯,不會落下疤痕。”“我不會放過那個姓董的。”涂天驕慢慢地說。從疼痛中醒來的時候,楚笛并沒有發(fā)出呻吟,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翻身,現(xiàn)在所有欺負她的人,她總有機會一一還給這些人。“人醒了嗎?”一個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阿秀緊張地說:“醒了,大夫剛剛過來換過藥。”茹傾世示意朱媽帶阿秀出去,楚笛并沒有因為聽到腳步聲后閉上眼睛裝睡,臉上青紫的淤痕非常刺目,眼神中透出強忍疼痛的表情,冷冷清清,似乎不太愿意與人親近。“好些了嗎?”楚笛點了一下頭,似乎扯到了傷口,疼得眉頭立刻緊皺起來,咬著嘴唇,沒有發(fā)出一聲呻吟。那群奴才肯定是下了死勁地打,大太太董麗芬的手下,主子發(fā)話,自然是不遺余力。只是,茹傾世沒有想到,兒子會那樣的憤怒,甚至當(dāng)場就懲罰了那幾個打人的奴才,打這丫頭臉的奴才兩只手剁了下來喂狗,打這丫頭雙腿的奴才腿被生生打斷,哭爹喊娘的令人發(fā)毛。“天驕囑咐不許任何人再靠近你,你放心,那天的事情不會再發(fā)生,你可以安心養(yǎng)病。”茹傾世緩緩地說,“這打不能白挨,要長些記性,在這兒要謹慎再謹慎,不要落了口實在人家手中,被人再治了。不曉得天驕為何這樣照顧著你,有他的照顧,你在這府里自然會活得受人妒忌些也安全些,經(jīng)過此事,沒有人會再傻到與你做對,要讓這種照顧繼續(xù)下去。傷好了,你還是天驕的近身丫頭,可以隨他同進同出,至于那天大太太的事,你不可以表現(xiàn)在面上,天驕可以不滿,你卻不可以。最后,再多一句,在天驕面前,你永遠只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頭,而不可能是一個可以親近他的女孩子。”楚笛點點頭,聽著茹傾世的腳步聲遠了,緩緩地閉上眼睛,疼痛已經(jīng)讓她沒有辦法再考慮別的事情。朱媽陪著茹傾世出了涂天驕的院落,緩緩地開口:“這孩子真是挺可憐的。阿秀說,這丫頭也真是一個倔強的,吳大夫換藥的時候,她疼得一頭一身的汗,身體直打哆嗦,卻硬是一聲沒吭,連聲呻吟也沒出,咬得那嘴唇都出血了,連吳大夫也說,這孩子真是一個能忍的。”茹傾世笑了笑,說:“我突然想起我曾經(jīng)唱過的一句戲文:看似是風(fēng)平浪靜無事端,卻不料前塵舊事一并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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