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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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吳大舌頭黑熊顯相吳俊升(1863-1928年)字興權(quán),生于昌圖府興隆溝屯。他是民國初期東北軍的著名將領(lǐng),也是貧苦出身的風云人物,張作霖非常“鐵”的哥們兒。因為小的時候凍傷了嘴,說話含糊不清,口水直流,人送綽號“吳大舌頭”。吳俊升的老家是山東歷城,因為關(guān)內(nèi)鬧饑荒,全家挑著擔子,推著獨輪車,來到鐵嶺昌圖興隆溝落戶。現(xiàn)在,那里還有很多吳俊升的本家,家里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他小的時候隨其父在鄭家屯落戶,老吳先生曾經(jīng)在蒙古的馬市上販馬。吳爸爸販馬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家里窮得叮叮當當。吳俊升七八歲就給地主富戶放豬、放馬,穿著又臟又破爛的棉襖,垂著兩筒鼻涕,袖口上被鼻涕蹭得又光又亮。吃飯的時候,長工都不愿意挨著他。十多歲的時候,吳俊升在昌圖縣興隆泉村(現(xiàn)在的太平鄉(xiāng)興隆泉村)給李財主做“半拉子”兒(半個勞動力,掙一半錢)。有一年夏天,農(nóng)活很累,東北的夏天也十分酷熱。晚上,他經(jīng)常躺在外面的大車鋪上睡覺。這天夜里,李家人出來解手,朦朧間看見一只大黑熊躺在大車上睡覺,嚇得一聲尖叫,拔腿就跑。家人被驚動出來查看,什么也沒有看見,吳大舌頭還在車上睡得正香呢。從此,“黑熊顯相”的說法就傳開了。十三歲的時候,經(jīng)人介紹,吳俊升到老四平街的慶豐當鋪當學徒?墒牵驗樯灶B劣,惹是生非,被當鋪辭退了。十七歲的時候,他到清軍駐鄭家屯的捕盜營當伙夫。二十歲,他請求當兵,可捕盜營丁把總說,得自己出馬備鞍。吳俊升就到昌圖城北藥店王財主家借了一副馬鞍,在興隆店李財主家借了一匹馬,從此當上了一名騎兵。由于作戰(zhàn)勇敢,不久就當上了清軍的小頭目,33歲升為中隊長。吳俊升做官以后,給借給他馬的李財主和馬鞍的王財主很多錢,并贈送李財主一塊匾額。吳大舌頭這個人,外表粗獷憨厚,但是膽大心細,很有智謀,在剿蒙匪和胡子的戰(zhàn)斗中也是屢立奇功。有一回,八面城來了很多胡子圍城。八面城現(xiàn)在是昌圖縣的一個大集鎮(zhèn),已經(jīng)沒有城墻了,但街內(nèi)還保留一些青磚黑瓦的前清民國時候的建筑,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繁華。當時,八面城商公會的人只有一百來人。眼看胡子要來,吳大舌頭就領(lǐng)著這一百多人從這個門進來,那個門出去,虛張聲勢。胡子不知道虛實,不敢進來。后來,胡子越聚越多,來了二三百人。吳大舌頭一看寡難敵眾,就放胡子進城。這群胡子在八面城內(nèi)搶搶拿拿,吃吃喝喝待了三天。臨走時,用大車拉著搶來的東西,好不得意。吳俊升早就在這條筒子街的兩旁布好了兵,就在胡子大搖大擺出城的時候,突然開槍。這群胡子喝得東倒西歪,毫無防備,死的死,逃的逃。從此,吳大舌頭更是威震遼北。1921年,吳俊升被調(diào)任為黑龍江督軍,在東北是在張作霖之下的第二大實力派。1927年,闞朝喜和湯玉麟因為爭權(quán),在昌圖縣八面城起了沖突。當時,湯玉麟的部隊把炮設在了八面城車站,聲稱要血洗八面城。八面城的老百姓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城內(nèi)商紳派代表到鄭家屯去請自己的老鄉(xiāng),曾在八面城駐防過的吳大舌頭調(diào)停。吳俊升聽后,慷慨應諾,只帶了一百多人,趕到八面城。經(jīng)他的調(diào)停,闞、湯才算和解。八面城人財物絲毫無損,當?shù)厣碳澖o他立了一塊九孔石碑,碑上刻著“吳帥功德碑”五個大字。1912年,蒙古郡王烏泰和其弟葛根活佛串通哲布尊丹巴集團攻打洮南府、北安、白城子等地。吳俊升率部奮勇迎敵,戰(zhàn)斗異常殘酷。吳俊升治軍嚴明,戰(zhàn)斗勝利后命令士兵不準拿廟上的任何東西,活捉了葛根活佛,并把他槍斃示眾。烏泰失敗后,逃往庫倫。民間流傳著:“吳大帥天生厚福,打完了仗,一抖落衣裳,子彈頭嘩嘩直落!”吳俊升出身卑微,發(fā)跡后惹出了不少笑話。當時,香蕉在東北還屬于稀罕物,不少人沒有見過。有一回,吳大舌頭到奉天,應幾個朋友的邀請赴宴,這席上水果盤子里面有幾個香蕉。老吳平生怎么見過這樣的稀罕水果,拿起一根連皮一起吃下。過了一會兒,看見其他客人都是先剝皮再吃,吳大舌頭只好給自己圓場道:“各位都是喝墨水的文人,干啥都文質(zhì)彬彬的,我向來吃香蕉就是連皮一起吃。”吳大舌頭大張作霖12歲,無論是出身和資歷,他都自認為高出張作霖一截。可是,這吳大舌頭的官運比起張作霖要差多了,對于這個胡子出身的小個子張作霖,他是相當不服。他常對人說:“張作霖是殺人放火當上的官。”1908年初,張作霖奉命移駐遼源進剿陶克陶胡。這老吳心里不是滋味,生氣地說:“我沒剿成,派他來,就是說他比我行唄。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個行法。”張作霖的大軍開到鄭家屯,帶著徐世昌的手令,派人聯(lián)系吳俊升幫助找部隊住的營房,吳大舌頭說:“你回去告訴張作霖,他的大軍來這里剿匪,大顯神威,為民除害,我非常歡迎,也愿意玉成。可是,這鄭家屯地方太小,沒有閑房子。我看,就在城外隨便找個地方住下吧。”來人回去把吳俊升的話對張作霖一說,張作霖氣得七竅生煙。時值春天,封凍的大地剛剛解凍,地上泥濘不堪,根本就沒有辦法宿營?墒牵瑥婟埐粔旱仡^蛇,也只好委曲求全,再次派人去求吳俊升。這老吳也就是說說怪話,解解心里的不平衡。張作霖畢竟是上面派來的,也不好把關(guān)系搞得太僵,就勉強同意他進城?墒牵@城是進來了,住的卻是漏風的草房,飲食用度也供應得很不周全。張作霖初來乍到,也只好強忍不滿,親自登門拜訪吳俊升。吳俊升也是表面熱情,實則挖苦:“我吳俊升受命剿匪多年,流血不少,收效甚微。雨亭來得好!你干過綠林,對胡子的事情熟悉,知己知彼,必能大勝!”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吳俊升當著眾人的面揭張作霖當過胡子的短,放在誰身上也必然下不來臺,把張作霖氣得熱血直往上涌。別看張作霖平時說話經(jīng)常罵罵咧咧,但他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忍耐。此時,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也只好把火往下壓,硬忍了過去。7.索倫山建奇功到了1910年,張作霖擊敗陶克陶胡,又打死白音大賚,活捉牙什后,剿匪有功,清政府授予他總兵候補銜,賞頂戴花翎,軍隊實力也大增,已經(jīng)統(tǒng)領(lǐng)步、騎兵七營,一共3500人。吳俊升這個人外表憨厚,內(nèi)心卻十分敏感,覺得張作霖有可能爬上去,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對以前的舉動后悔不已。張作霖剿匪歸來,路過鄭家屯,也沒有和吳俊升打招呼,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家,即是鄭家屯最大的商號“豐巨當”的掌柜——于文斗家。吳俊升得到消息,趕緊張羅大擺筵席,為張作霖接風,派人去請。張作霖也故意擺出架子,告訴衛(wèi)兵自己正在睡覺,謝絕來訪。后來,張景惠、張作相覺得過意不去,就勸張作霖,張作霖才勉強赴宴。筵席上,張作霖借著酒勁說:“都說我張作霖做過胡子,可我他媽拿過誰家的笤帚疙瘩?要是拿了,死后也去十八層地獄,變牛變馬去還人家!八國聯(lián)軍,老毛子賴在東北不走,盜賊四起,我們才想著法子保境安民。有人說這就是胡子,說俺不服天朝管。那個時候,西太后都逃到陜西去了,我們利用老毛子和小鬼子,不過為了得到武器保護地面,哪里見過這樣的胡子?咋的?有啥不光彩!”吳俊升明明知道這是說他,可這個接風的場面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在一邊附和。經(jīng)過這一番修復,張作霖和吳俊升的關(guān)系緩和多了。后來,在一系列大事情上,吳俊升堅決支持張作霖,張作霖才把吳俊升當成自己的鐵哥們兒。后來,吳俊升和張作霖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在郭松齡反奉時,張作霖最危難的時候,吳俊升堅決地站在張作霖一邊,并出騎兵救了張作霖的急。1928年,吳俊升親自到山海關(guān)迎接從北京回奉的張作霖,兩人一起在皇姑屯魂歸西天,這是后話。實力增強以后,張作霖主動出擊。他率領(lǐng)四營騎兵深入大漠深處,追剿陶克陶胡,先后在嘎爾圖、三昌盛等地與陶克陶胡激戰(zhàn),斬獲甚多,奪回大批被擄人畜。在酣泉縣德隆燒鍋大院,張作霖與陶克陶胡展開了一場大戰(zhàn)。相比白音大賚等其他的叛軍,陶克陶胡的軍紀算是嚴明,深得當?shù)孛晒抛灏傩盏闹С帧?/div>在燒鍋大院,陶克陶胡修建了牢固的陣地,糧草充實。拿下這個堡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七天七夜。張作霖拉來了大炮轟擊大院,可是不知道是因為炮的質(zhì)量有問題,還是陶克陶胡福大命大,炮彈絕大部分竟然沒有爆炸。戰(zhàn)斗打得異常激烈,密集的子彈就像下雨一樣。第七天黎明,陶克陶胡支持不住,采用了聲東擊西的策略,在燒鍋大院的后墻,挖了一個洞,拼命突圍出去。張作霖乘勝追擊,攻克了叛軍的老巢龍王廟,斬悍匪巴塔爾于九龍山下。陶克陶胡在通遼沒有辦法立足,只好向北逃跑。張作霖率部隊窮追不舍。茫茫大漠能夠見到的只有蒼天、黃沙和荒草。在這荒原上,騎兵們連續(xù)行軍八百余里,常常幾天沒有吃的,也沒有宿營的地方。清政府派人來賞銀犒師,在綽爾河的岸邊見到了張作霖。只見張作霖又黑又瘦,來使幾乎認不出來他了。張作霖一路緊追,直到把陶克陶胡追到冰天雪地覆蓋的大興安嶺索倫山區(qū),騎兵把陶克陶胡包圍起來!陶克陶胡已經(jīng)處在山窮水盡的地步,所謂窮寇莫追。張作霖知道這是一個硬骨頭,決戰(zhàn)就在眼前!這一天,清軍與叛軍在一個峽谷里面短兵相接,這樣猝不及防地遭遇,開槍射擊已經(jīng)不管用了。張作霖身先士卒,拔出戰(zhàn)刀和敵人展開了白刃戰(zhàn)。在種種戰(zhàn)斗形式中,白刃戰(zhàn)是最殘酷、傷亡最大的。所謂斬敵一千,自損八百。戰(zhàn)斗進行了很久,山谷里面喊殺聲、槍聲、拼刺刀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戰(zhàn)士們血染戰(zhàn)袍,戰(zhàn)斗斷斷續(xù)續(xù)地進行了兩個晝夜。張作霖身材矮小,力量有限,只見兩個大漢騎著馬把張作霖圍在蒙古包附近。張作霖見勢不妙,縱馬繞著蒙古包躲避。兩個大漢見張作霖頭頂上綴著紅纓的軍帽,穿著軍官的軍裝,知道這是一位高級軍官,相視一笑,準備抓活的。他們拔出馬刀,眼看張作霖性命不保。在危難之際,湯玉麟遙遠間看見這個情景,縱馬飛奔在距離還有一百多米的地方,湯玉麟舉起手中的步槍,只聽“呯”的一聲,一個蒙匪的腦袋已經(jīng)被打得開了花,撲通一聲摔下馬來。另一個見狀,驚慌失措,快馬加鞭施展蒙古人善于騎馬的功夫,來了個鐙里藏身,俯下身體藏在馬肚子旁邊逃走,保得性命。在那戰(zhàn)火紛飛的塞外邊陲,湯玉麟兩次救了張作霖的性命。最后,叛軍被全部消滅,陶克陶胡化裝突圍,在俄國人的掩護下,繞道外蒙,逃入沙俄境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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