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墨倚在車頭,他穿著一套鐵灰色的西裝,身材挺拔,面容精致,整個人籠在夜色中,遠(yuǎn)遠(yuǎn)看去有幾分落寞,令人想擁抱他,趕走他身上的每一處寂寞。
溫暖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曉靜姐,你有沒有覺得葉二少特別像迷路的小狗?”
蔡曉靜驚訝一笑:“只有你會這么說。”
溫暖抿唇,有時候她看葉非墨,的確覺得他有點像迷路的小狗,落寞的、孤獨的,有令人憐惜的味道。當(dāng)然,這是偶爾,多數(shù)時候,葉二少是霸道、冷厲、囂張、氣死人不償命的。
他的目光落在溫暖臉上,溫暖不自在地別開臉,蔡曉靜問:“葉總,你找我什么事?”
“你不用替她找房子了,她是公司重點培養(yǎng)的新人,房子購置費什么的都是公司出,以后花費在她身上的錢你直接找公司報銷。”葉非墨冷冷地道。
蔡曉靜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么。
公司又不是第一次重點培養(yǎng)新人,一般都是要做出成績后,公司才會給予特殊待遇,像溫暖這樣的極少。
葉非墨說這話時的口氣仿佛是在說“我剛吃飯”一樣輕松,蔡曉靜震驚,溫暖卻覺得,這樣也好,可以減少蔡曉靜的開支,她很開心。
“葉非墨,你找了哪兒的房子。”溫暖問。
葉非墨指了指樓上,蔡曉靜一愣,偏頭去看溫暖:她和葉非墨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溫暖脫口而出:“不是說住到暑假結(jié)束嗎?”
溫暖此言一出,蔡曉靜驚訝地問:“你們住在一起?”
溫暖臉頰一紅,咳了咳,扭過頭去。蔡曉靜詫異極了,她猜得沒錯,葉非墨和溫暖的確是那種關(guān)系,可溫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出賣自己的女孩子啊。
“曉靜姐,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溫暖假笑兩聲,搖了搖手,隨后葉非墨臉色一沉。
“溫小姐,我和你在一起,走在街上怎么看都是我比較吃虧,你不用急著解釋,曉靜沒準(zhǔn)兒心里在想,葉二少怎么看得上你這棵白菜。”葉非墨面無表情地吐槽。
“看不上我,準(zhǔn)是你的腦子有問題。”溫暖冷不防吐出一句。然后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上大熱。
蔡曉靜看他們斗嘴,露出笑容。
葉非墨冷冷地看著溫暖,深邃的眸子有無盡的墨色,看不出情緒來,溫暖被他這專注的眼神看得脖子都快要燒起來,心里暗暗罵自己:白癡溫暖,你都在說什么,你就這么希望他看上你嗎?
“四十四樓我買下了,你住樓下。”溫暖還在無措中,耳朵里聽到他清冷的聲音。
溫暖百思不得其解:“四十四樓不是住了一對夫妻嗎,怎么會……”
“出國了。”葉非墨冷聲道。他絕對不會告訴溫暖,這房子是怎么來的。
“你先上樓,我有事和曉靜說。”葉非墨說道。
溫暖扁扁嘴,拎著包和曉靜道別后上樓。
等溫暖上了樓,葉非墨問蔡曉靜:“她怎么樣?”
“溫暖天賦好,又努力,人聰明,如果有心培養(yǎng),她一定能紅起來。”蔡曉靜據(jù)實說道。藝人的私事,蔡曉靜一向是不會過問的。
葉非墨看著遠(yuǎn)處的燈光,目光晦澀不明:“當(dāng)年韓碧也是你帶的,你覺得她和韓碧相比,如何?”
蔡曉靜心中一動,揣摩不出葉非墨的心思,不知如何回答。
當(dāng)年初出道的她,帶的第一個藝人就是韓碧,當(dāng)年的蔡曉靜手腕不高,人脈也不廣,卻終是把韓碧帶到一線女星的地位,令人刮目相看。
蔡曉靜當(dāng)然知道韓碧和葉非墨之間的一段情。
如今聽他問起溫暖和韓碧,蔡曉靜權(quán)衡之下,真不知道該如何說。
“說實話!”葉非墨沉聲道。
蔡曉靜嘆息,說道:“韓碧和溫暖各有千秋,兩人天賦都很高,很努力,很拼命。但我更喜歡溫暖一些,她沒有當(dāng)年的韓碧那么浮躁,承受力更強。”
“是嗎?”葉非墨握緊拳頭,突然看向蔡曉靜,“當(dāng)年韓碧的事你最清楚,為什么我媽會把她趕出‘安寧’,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我媽?”
蔡曉靜臉色微變,饒是經(jīng)歷了大風(fēng)大浪的她,一時也有些驚慌失措,葉非墨見狀疑心更深。
當(dāng)年他年幼,還沒有接管安寧國際,那段時間安寧國際娛樂部是他媽程安雅做主,她最有話語權(quán)。
“說!”他聲音一厲。
蔡曉靜忐忑道:“非墨,這些事我不知道。你也知道韓碧當(dāng)年很多事也沒有和我說。”
“撒謊!”
葉非墨聲音沉厲,蔡曉靜卻沒了言語,只說她不知道,葉非墨心知,她一定說了謊。
蔡曉靜深呼吸,面對氣場如此強大的葉非墨,她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葉總,你想和我說的只是這些嗎?”
葉非墨的眼睛里散了一層戾氣,點滴暈開,蔡曉靜真不敢去惹他,心中暗暗叫苦。
葉非墨冷哼一聲:“‘安寧’最近正在籌劃《梁紅玉》這部戲,林寧執(zhí)導(dǎo),目前正在籌備,內(nèi)定溫暖出演梁紅玉,最快估計明年六月開拍。這一年時間內(nèi),她的形象、名氣問題都交給你,盡量幫她打開市場。電影不要接拍,我要她一炮而紅。電視劇盡量接演一些正面角色。”葉非墨淡淡說道,仿佛他說的只是一樁小事,殊不知蔡曉靜心中卻起了波瀾。
她總算是摸透葉非墨的心思了—他要捧溫暖。
葉非墨的意思是溫暖第一部電影就要出演林寧的《梁紅玉》,蔡曉靜聽說過這部戲,那是著名編劇王老師的作品,藝術(shù)價值很高,再加上有林寧執(zhí)導(dǎo),溫暖想不紅都難。
“是,我明白了!”蔡曉靜挺直了脊背,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力量般,精力充沛。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溫暖,免得這丫頭飛上天去。”
“是,我知道。”蔡曉靜笑道。這么大的事情,她肯定不會讓溫暖先知道的,雖然葉非墨說是內(nèi)定溫暖來演,可一年時間里,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她怕自己現(xiàn)在太開心,若是角色被搶了自己都會失落,更別提溫暖了。
蔡曉靜想了一下,又說道:“葉總,今天我?guī)嘏ァ肚迳徆鳌返膭〗M試鏡,她表現(xiàn)不錯。這部戲的資金等各種籌備都到位了,演員一確定就能開拍。以張導(dǎo)演的實力,明年就能播出,溫暖如果能接演女二號,對她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也是磨礪的好機會。試鏡的結(jié)果張導(dǎo)演很滿意,顧依婷也去試鏡了,她最近和‘海天’的小開走得比較近,所以我怕……”
“我知道了。”葉非墨平淡答道。
蔡曉靜也是聰明人,沒有說太多,既然葉非墨知道了,這角色就十成十落在溫暖手上了。
葉非墨頓了頓,又說:“溫暖性子倔強,這些事都不要告訴她,就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結(jié)果就好,你明白嗎?”
“明白!”
“還有,我不希望溫暖接觸到別的什么,你平常注意點,遇上什么事處理不了直接找我。”葉非墨冷聲說道。
蔡曉靜一凜:“是!”
葉非墨上樓的時候,溫暖在煮飯燒菜。
她這段日子每天都回來得晚,總是煮雞蛋面打發(fā)他,還沒做過一頓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飯。今天去試鏡,她覺得她希望很大,心情好極了,忍不住秀一秀廚藝。
“葉非墨,你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溫暖揚聲問。
葉非墨松了領(lǐng)口,解了扣子,冷冷地瞅她一眼。
溫暖美女拿著一把菜刀問他有什么想吃的,對面又是一個處處都散發(fā)出致命誘惑的男人,這場景非同一般的滑稽。
葉非墨嘆息,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拿菜刀穿圍裙的女人很性感呢?他揉了揉眉心,最近太累了,眼神也不怎么好了,看母豬都成貂蟬了。
“喂,葉非墨,你沒想吃的?”
“我想吃你。”葉非墨剛覺得眼神不好,母豬成貂蟬,這回又覺得他真有胃口一口一口吃了這頭母豬,這頭豬白白嫩嫩的,扒了吃的感覺應(yīng)該不錯。
溫暖拿著菜刀做了一個要砍他的架勢,葉非墨覺得更滑稽了,忍不住微笑。剎那間溫暖看得怔住了,客廳中的水晶燈璀璨迷離,他的笑容仿佛帶了無數(shù)的燈光,美麗瀲滟,溫暖心如鹿撞,心跳失了控制,仿佛要跳出胸口。
葉非墨察覺到自己笑了,立刻抿唇,又?jǐn)[出一副冷厲的模樣。
溫暖扁扁嘴,男人長這么漂亮,女人很有壓力啊。
溫暖做了一個東坡肉,一個蘆筍配洋蔥、胡蘿卜,又做了一個肉炒香菇,西紅柿炒蛋,最后煮了一個排骨冬瓜湯。
葉非墨一直坐在客廳面無表情地看動漫,偶爾趁溫暖不注意的時候往廚房瞄一眼,見她穿著圍裙快樂地忙碌著,撇了撇嘴。
溫暖怕他餓著,傷了胃,做出一個就端出來一個,讓他餓了先吃。
葉非墨先吃了一些墊胃,然后好奇地走到廚房:“還沒做好嗎?”
“就差一個排骨湯了,馬上就好。”溫暖回頭一笑,又轉(zhuǎn)身察看鍋里的排骨,明艷艷的笑一閃而過,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總是迷離含情,笑起來情意更濃,這女子真的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眼睛。
葉非墨心猿意馬起來,環(huán)胸站在她身后。她的長發(fā)是盤起來的,用夾子定住,露出白皙優(yōu)美的脖頸,有少許發(fā)絲散在耳朵后,就這么輕輕搖晃著,仿佛是在輕輕撓著葉非墨的心。
溫暖一拍手,大喊一聲:“大功告成,可以吃飯了。”
葉非墨一怔,斂去心中所有的遐想。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喝湯的時候,葉非墨問。
溫暖頭都沒抬,答:“床頭柜的胃藥是擺設(shè)嗎?”
葉非墨不再說話。
吃慣了酒店餐廳的飯菜,再來吃溫暖做的家常菜,葉非墨覺得別有一番味道。他很喜歡吃蘆筍,可那一盤蘆筍卻沒動過,他好像更喜歡喝清淡可口的排骨冬瓜湯。
溫暖奇怪地看著他:“你為什么不吃蘆筍。”
“誰讓你放胡蘿卜和洋蔥的。”葉非墨看著色澤鮮艷的蘆筍,一臉垂涎,再看看旁邊他討厭的洋蔥和胡蘿卜,一臉嫌棄,仿佛筷子碰到胡蘿卜都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溫暖一怔,這人挑食。
葉非墨把蘆筍推到她面前:“把胡蘿卜和洋蔥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