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看著鏡中的女子,一個也許是千年之前的古代女子—慕容楓。發(fā)如瀑,膚勝雪,眉清目秀,氣質(zhì)高貴典雅。雖不完全是自己的容貌,但細(xì)看之下還隱約有她的模樣,只是鏡中的女子更美麗些。
“我是不是也許了人家?”白敏見春柳不再說下去,側(cè)頭問道。
春柳難過地點了點頭:“小姐您今年已經(jīng)十六歲,已是待嫁的年齡。是太后娘娘親自下的旨,讓老爺將府中尚未婚配的兩位小姐中的一位嫁給四皇子。老爺和夫人說四小姐年紀(jì)尚小,就只能讓三小姐您嫁過去了。”
白敏想了想,說:“是不是這位四皇子很不好?我生病是不是也與此有關(guān)?”
“唉。”春柳微微嘆了口氣,“小姐不肯嫁,老爺就罰小姐跪在外面,誰知竟下了一夜大雨,小姐淋了雨后昏迷了三天三夜。多虧太子妃知道后特意讓宮中的曹太醫(yī)過來瞧病,萬幸救回了小姐。”
“那四皇子如何不堪?”
春柳半天不語,好久之后才說:“奴婢也不知,只是聽人說,這位四皇子人生得英俊,但極是好色而且無情。奴婢還聽說,他與太子爺?shù)年P(guān)系不太好,老爺是太子爺?shù)睦蠋,大小姐又嫁給了太子爺,想來老爺與這位四皇子的關(guān)系也不會太好。”春柳猶豫了一下說,“小姐,奴婢也不是有意偷聽,只是那日偶爾聽老爺和夫人閑聊說了幾句,好像是這個意思。”
白敏點了點頭,聽得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門就被推開,有幾個人陸續(xù)走了進來。
又是那個春桃,她攜著一股涼風(fēng)來到床前,高聲說:“小姐,老爺和夫人來了。”
白敏眉頭一皺,她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莫名其妙變成了慕容楓,F(xiàn)在看春桃雙眉一挑,杏眼中藏滿不屑,心頭便不由得涌起幾分厭惡,脫口說:“我看得見,不必你如此大呼小叫,遠(yuǎn)遠(yuǎn)站開了,我剛剛醒來,禁不住你攜來的涼氣。”
此話一出,不僅春桃嚇了一跳,春柳和剛進來的幾個人也是一愣,這素日軟弱少言的三小姐何時如此厲害了?!春桃悻悻地走到一邊,偷偷瞧了一眼床上的白敏,難道這病好了之后脾氣也長了嗎?真不像平日的三小姐,言語間也冷冷的,讓人聽了心中生出幾許怯意。
“楓兒,”慕容夫人看著女兒,緩聲說,“春桃說你醒了,娘真高興,你覺得如何?要不要再請曹太醫(yī)過來瞧瞧。”
白敏看著面前的華服女子,年紀(jì)尚不足四十,眼底眉梢仍有嫵媚之意,看著仍很是動人。“醒是醒了,只是我記不得舊事了。”她淡淡地說。
被匆匆請來的曹太醫(yī)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一番診斷后搖了搖頭,斟酌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令千金貴體已無大礙,至于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想必是因為大病初愈的緣故,想來再休息一些日子就會好的。”
慕容夫人輕輕皺了皺眉,陪著曹太醫(yī)從房里走出來,語氣含憂:“可是離她與四皇子的婚期只剩三天了,皇命難違,該如何是好?”
“太子妃也正擔(dān)憂此事,所以命老臣前來為三小姐診治,得知三小姐已無大礙,太子妃非常高興。三小姐拒婚的事斷不能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四皇子知曉,否則就是欺君大罪,要株連九族的。如果婚前三小姐還是想不起來舊事,也就只好麻煩老爺和夫人細(xì)細(xì)與她說明,說不定也是好事,或許她就不會再對自己與四皇子的婚事如此抵觸了。”曹太醫(yī)不覺沉吟了,隨即忙接著說,“就三小姐目前的情形看,她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別的已經(jīng)無妨,再好好休息兩三日應(yīng)該就可以成親。在下還要馬上趕回去,太子妃還等著在下的消息。”
送走曹太醫(yī),慕容夫人回到房內(nèi)。
白敏早已經(jīng)重新躺下閉上雙眼休息。既然已經(jīng)如此,管它是夢還是別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容夫人看著床上合著雙眼鼻息平穩(wěn)的女兒,停了一會兒,走開些,對站在旁邊的春柳輕聲卻嚴(yán)厲地說:“春柳,這兩日你要仔細(xì)照顧小姐,寸步不離,如果再出什么差錯,定不饒你!小姐要是問起什么,你一定要細(xì)細(xì)說給她聽,只是絕對不準(zhǔn)提與四皇子有關(guān)的事,尤其是那些傳聞。再有三天她就要嫁給四皇子,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差錯。否則,整個慕容府也擔(dān)待不起。老爺,我們先回房吧。”
自始至終,慕容老爺未發(fā)一語,只是緊皺雙眉盯著躺在床上的女兒,聽到夫人喊他離開,才硬邦邦地說道:“你給我仔細(xì)聽好,慕容楓。既然你生在了慕容家,就由不得你自作主張。這人,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三日后你必須出現(xiàn)在四皇子府上!否則,全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得隨你命赴黃泉!”說完,他扭身就走。
“不就是嫁人嗎?”白敏睜開眼,靜靜地看著氣惱的中年男子,不帶任何感情地慢慢說,“我嫁不就成了。只是,在我離府前,除了春柳,任何人都請不要再來打攪我。否則,如果我一時糊涂生出意外來,捎上府上幾百號人,實在罪過,F(xiàn)在,春柳,送老爺和夫人離開,我剛剛醒來,實在不方便與人攀談。”
“你—”慕容老爺差點被一口氣憋死,扭頭看著白敏。
白敏兩眼一閉,一副安睡狀態(tài),再不開口。
慕容夫人輕扯丈夫的衣袖,輕聲說:“老爺,且讓她鬧去吧。畢竟是親生骨肉,雖不如其他幾個孩子討人喜歡,卻也真舍不得送她去那地方。你也曉得,四……”她輕輕嘆口氣,沒再說下去,拉著丈夫離開了。臨走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兒,暗自思忖:難道生了這場病,真讓素來懦弱的三女兒換了一個人嗎?
除了春柳,其他人也都悄然離開,只留下窗外的秋雨一聲一聲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