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節(jié) 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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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過前面故事的朋友相信對于方小天這個名字是絕對不會陌生的，現(xiàn)在這個做過許多壞事的鬼警察就坐在我的對面抽煙，而我的另外一個朋友話癆則坐在我倆中間給我們倒酒。方小天今晚的心情不太好，他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我問他到底有什么煩心的事，他嘆了口氣，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幾口煙，而后輕輕地說：“我犯事兒了！”
這樣一句話出自方小天的嘴里實(shí)在是讓我和話癆吃驚不小，要知道方小天在整個西安城的鬼蜮世界中怎么也算是個排名前十位的厲鬼了，他能犯什么事呢？
話癆一向是肚子里面存不住話，見方小天支支唔唔好半天沒有下文便追問道：“該不是得罪了哪個厲害角色了吧？難道是都城隍爺?shù)氖窒拢窟�是土地詞的家伙？哎呀，該不會是得罪了小惠子這個吸血的小妖精吧？那可有點(diǎn)兒麻煩了！”
就在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自言自語的時候，方小天喃喃地說出了這樣一個名字：“老爺子！”
然后屋里面就陷入了平靜。老爺子是我們這片兒的最高首領(lǐng)，也就是長安鬼王，享受的應(yīng)該是廳級待遇吧。還記得我和老爺子打的那個賭嗎？沒錯兒，就是那個講故事的冒險游戲，這游戲現(xiàn)在還在進(jìn)行著，游戲的規(guī)則就是每天講一個按照老爺子所出題目編寫的鬼故事，而我的競爭對手和我一樣，只要哪怕有一個故事沒有得到老爺子的認(rèn)可，就會被變成泥人兒，直到被風(fēng)化干凈！我的競爭對手已經(jīng)從原來的10000來個減少到了現(xiàn)在的3000多個，可見老爺子的苛刻程度和心狠手辣。
方小天終于在我們追問的目光的逼視之下又開口說話了：“知道我怎么得罪了老爺子嗎？我把所有的泥人兒背后的符都消了！不出3天，他們都會變回來本來的面目，只是那時將會有一場大災(zāi)禍發(fā)生。”他的聲音是陰森恐怖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他停下來，沒有再說下去。
我想他是不想跟我說到底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大災(zāi)禍的，于是我問了另外一個話題：“你為什么這么做？”這也的確是我所關(guān)心的話題，因?yàn)橐率碂o憂的方小天實(shí)在是沒有任何理由去冒這個險。
“因?yàn)橐粋�預(yù)言！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們這個預(yù)言的內(nèi)容，如果你真得把我當(dāng)朋友就別問了。我認(rèn)識一個能預(yù)言未來的鬼，他跟我說我必須這樣做才能……”他又不說話了，繼續(xù)抽著煙，急得話癆在一邊抓耳撓腮。
我笑了，有的時候朋友未必就需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給你聽，如果你尊重他，把他當(dāng)朋友，那么你就不要問他不想說的話。雖然是方小天把我變成了鬼，但是我卻并不恨他，因?yàn)槲页３Ｔ谒麘n郁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無奈，我希望能做他的朋友并最終喚起他心中的良知，使他變成一個好鬼。
我說：“那我去寫故事啦，你們接著聊吧。”
話癆于是又提起酒壺對方小天說：“不是兄弟我愛打聽，給你預(yù)言的那位高手的名字我想我已經(jīng)猜出來了，你能把他老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告訴我不？要知道有這樣一位朋友經(jīng)常在身邊出出主意，那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我無心偷聽他們的談話，雖然我必須承認(rèn)我是一個好奇心很強(qiáng)的鬼，但是我現(xiàn)在必須去寫故事，因?yàn)槲也幌胱兂赡嗳藘�，雖然方小天說那些泥人兒的符咒已經(jīng)被他消了。我正要走進(jìn)房間，方小天在背后囑咐了我一句：“后天晚上寫完你的故事你就直接去找老爺子，我敢保證這對你有無盡的好處！相信我！”說完他就走了。
于是我走進(jìn)房間，一只紅眼睛的小蝙蝠正掛在我的窗欞上，它的嘴里面叼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今天故事的主題。我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兩個字：打賭。
看到這樣一個題目我又怎么能夠不想起我和老爺子之間所打的賭呢？我想這本身不就是一個很有趣的鬼故事嗎？我忽然之間想起來昨天晚上收到了一封郵件，是一個署名櫻雪香昕的讀者發(fā)來的，她跟我說過你能不能寫一個關(guān)于人格分裂的故事，我伏案想了一會兒，于是下面的這個不知道是否符合他的要求的故事就開始了。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打賭。
人們都說：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梢娰�徒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幾乎與流氓無異。事實(shí)也多少會印證這一點(diǎn)，從古自今，有多少人因?yàn)楹觅�成性而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可以說，賭有的時候也就等于“毒”，它不但會一次兩次地害你，而且還會使你著魔并最終受它的控制。
可是今天我要講的這個關(guān)于打賭的故事卻與打麻將、逗紙牌、壓天九、賭球賽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關(guān)系，因?yàn)檫@只是一個鄉(xiāng)間村民之間發(fā)生的一個打賭的小故事。那時候我還小，住在東北的一個小山村里面，平時也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唯一喜歡的就是圍坐在大人跟前兒聽聽故事啦，瞧瞧熱鬧啦，有的時候還會看見兩個大人在一塊兒摔摔跤、打打拳，那真是十分難得的精神食糧啊。
村子里面有一個外號叫做“窩囊廢”的小伙兒，不用我過多的陳述，一聽這個外號你就知道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了，在大家心目中，他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窩囊廢。二十好幾的人了，說話聲音比蚊子的腰粗不了多少，走起路來還喜歡扭來扭去的，像個小娘們兒，而且還會翹蘭花兒指，未曾開口臉先紅了半邊天，一邊說話一邊咬嘴唇兒，看得我們直揪心。他不但模樣驚人脫俗，而且還有一項(xiàng)特殊的本領(lǐng)，那就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更別提挑水打柴洗衣做飯了，可他還有一門獨(dú)門的本事，那就是繡花兒。閑來無事坐在閨房之中繡個野豬啦、恐龍啦什么的，真是讓許多男人看了都不舒服�？傊C囊廢成了村里人茶余飯后調(diào)侃的對象，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了焦點(diǎn)人物。
有一天晚上，趕上農(nóng)閑時節(jié)，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好幾十人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面聊天兒，正說著話，忽然從后山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叫聲。那叫聲時而尖銳，時而低沉，既像是小孩兒的哭聲，又有點(diǎn)像山里的大蛤蟆在吊嗓門兒。這一嗓子把在場的幾十人都鎮(zhèn)住了。過了許久，才聽見老王婆子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們大伙兒聽說沒，昨天晚上老劉家的老太太病重了，他兒子去鎮(zhèn)上找郎中，可走在山谷那里就迷路了，好像是遇見了鬼打墻。反正咋走也走不出去了，就在他急得直跺腳的時候，猛地感覺身背后被人抓了一下，抓的還挺狠。四周都是黑乎乎一大片的林子，他當(dāng)時就嚇傻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蓜傄蛔厣�，就聽見哇哇幾聲小孩兒的哭聲。他拿火把一照，你們猜怎么著？”
我們幾個小孩兒聽得脖子后面直冒涼氣啊，都傻傻地豎著耳朵等下文�？蛇@個時候這個該死的老王婆子竟然不停地咳嗽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一聲緊過一聲，急得幾個年齡大一點(diǎn)兒的青年直喊：“看見啥了，您老倒是說呀，說完再咳嗽唄！”老王婆子忽然又不咳嗽了，她流利地說道：“他看見一個穿著繡有無數(shù)條大小不等的金色鯉魚的紅兜兜戴著金燦燦的項(xiàng)圈手鐲扎著兩條小髽鬏的粉嫩嫩的一個胖小子的尸體！可是令他感到吃驚的是那個尸體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黑的大窟窿在看著自己！”
眾人除了驚訝于這離奇的故事，更加納悶兒的是老王婆子怎么像是電視塔播音員一樣忽然說話利索了起來。于是村民們又開始激烈地討論起來，有的說，肯定是山里面的妖精啊，以后大家晚上別出門兒了，還有的說的確是有這么回事兒，還說看見老劉家的小子背后有一個不大的小血手印兒，肯定就是那個小鬼留下來的。眾人是七嘴八舌討論個沒頭沒尾。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后生提議：“要不咱們進(jìn)山去看個究竟吧！”
他話音剛落，又一聲鬼叫從山里面?zhèn)髁顺鰜�，眾人一陣緊張，直埋怨剛才那個后生胡說八道。誰知道這個話題又引起了許多自恃勇敢的年輕人的興趣，大家紛紛討論如何進(jìn)山的事情�？捎懻摿舜蟀胩�，還是沒人敢進(jìn)去。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讓窩囊廢去吧！他去肯定沒事，因?yàn)樗L得安全，連鬼都分不清男女，絕對不敢惹他！”于是人群中就爆發(fā)出來一陣歡笑。
窩囊廢氣的臉紅耳赤說不出話來。他平日里就時常被欺負(fù)，又趕上今天出門之前被老娘訓(xùn)斥了一番，說他這么大的人了，還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男子漢氣派，越看越象老太太。說他就是天生的賤種，白托生了個男兒身，要是早出生一百年早就送到宮里面當(dāng)太監(jiān)去了。把窩囊廢氣的萬般無奈，于是使出了絕招：嚎啕大哭。他也就這點(diǎn)兒本事了。
他本就在家挨了罵，又聽見村里人拿他開涮，于是不知道哪根筋來了電脈沖，潛能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發(fā)，只見他忽然一反常態(tài)，挺直了腰板兒喊道：“去就去，我怕過啥？可我也不能白去，你們誰敢跟我一塊兒去�。�”他自己都對自己的反常舉動有些不可思議，感覺聲音是那么具有穿透力和磁性，頓時心里面一個勁兒地說：“嘿嘿，做男人，真好！”
剛才起哄的幾個后生見窩囊廢突然不窩囊了，還有一副要造反的勢頭，于是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反唇相譏道：“你要是敢一個人去，我們大家每人出一斗米給你換錢娶媳婦兒！你要是不敢你就明天早上來大槐樹下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喊三聲你不是老爺們兒，怎么樣，你敢嗎？”
窩囊廢現(xiàn)在是處于超常發(fā)揮的狀態(tài)，他小臉兒一繃，叉著腰喊道：“有啥不敢的？今天，老娘跟你們拼了！”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當(dāng)成了女人，惹得大家是哄堂大笑。于是又有人說了：“你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是真去還是假去，你明天早上拿著那個小孩的尸體來大槐樹下見我們，我們就兌現(xiàn)承諾，每人家給你一斗米，你看咋樣？”窩囊廢現(xiàn)在是啥都不顧了，有點(diǎn)兒殺神附體的味道，他大吼一聲：“就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們就來給大爺我收尸吧！”話一出口就感覺說錯了，連忙呸呸了兩下，直念叨：“晦氣晦氣！”
眾人見天色不早，于是相繼散去，有的離開之前還拍了拍窩囊廢的肩膀說：“小子，別逞能，別跟那幫后生一般見識，他們就是拿你開心，你可不能去山里邊兒，太危險了！”窩囊廢還一個勁兒地跟人家說：“咱從不空頭許諾不兌現(xiàn)，咱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事到如今，管他是什么刀山火海，一句話，雖萬千人吾往矣！您別勸了！”聽的人一邊對他翹大拇指一邊心說：“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啊！”
轉(zhuǎn)眼間，已是午夜，窩囊廢一個人在山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心里邊又打起了退堂鼓，心里一個勁兒埋怨自己，剛才怎么那么二百五啊，逞什么能，這要是進(jìn)了山里面，這一百來斤兒保不齊就交代了。別說有沒有鬼了，就是遇見狼那也得歸位啊！算了，明天就跟他們承認(rèn)個錯兒，不就是喊幾聲我不是老爺們兒嗎？有啥了不起，反正也不是！哼！
想到這里他轉(zhuǎn)身就回了家，上炕就想睡覺�？尚睦锩孢�是一個勁兒地瞎琢磨：要是自己今晚真有膽子進(jìn)了山，又僥幸活著回來，那可真能有錢娶媳婦兒了。可以想到山里面的詭異恐怖，又不禁拽過了被子緊閉雙眼開始數(shù)綿羊。他心里面有事兒，好一陣輾轉(zhuǎn)反側(cè)，卻久久不能入睡。
雞叫的時候，窩囊廢居然破天荒地醒了過來，要知道一天不睡懶覺他就渾身不舒服啊，尤其是早上再睡上一陣回籠覺，那真是人間一大美事��！可是今天早上他卻怎么也睡不著。感覺屋里邊有啥不對勁兒的地方，好像被窩里面多了個什么東西！
他連忙一骨碌身坐起來，借著晨起的朝陽一看，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褲襠也十分配合地濕了起來。只見自己的被窩里面直挺挺躺著一個小孩子的尸體，他看見一個穿著繡有無數(shù)條大小不等的金色鯉魚的紅兜兜戴著金燦燦的項(xiàng)圈手鐲扎著兩條小髽鬏的粉嫩嫩的一個胖小子的尸體，可是令他感到吃驚的是那個胖小子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黑的大窟窿在看著自己！那尸體上爬滿了蒼蠅，口鼻中還有進(jìn)有出地忙碌著的早起的紅紅綠綠花花白白的尸蟲！
窩囊廢嚇得屁滾尿流，直接從炕上滾下了地，嘴臉不住地喊著救命，卻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穿著鞋，鞋上面掛滿了只有山里面才有的黃泥，難道自己昨天晚上……這時候從老娘的房中傳來了埋怨聲：“你個小王八羔子，深更半夜地就跟丟了魂似的出了門，怎么叫都不說話，這天亮了才回來，我還以為是鬧賊呢，原來是你小子！就你那個熊樣兒也敢出去鬼混？老娘困得實(shí)在難忍懶得揍你，誰知道你還不好好睡覺！老娘剛躺下你又開始鬼叫，我看你是真他娘的找打呀！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說著話，窩囊廢的老娘攥著笤帚就進(jìn)了屋，口里面不住嘴地罵著。
緊接著就從窩囊廢的屋里面?zhèn)鞒鰜砟缸觽z極具恐怖色調(diào)的呼喊聲，這聲音驚飛了樹梢上棲息的麻雀，也驚醒了村里面所有的人以及雞鴨鵝豬狗。
故事的最后，窩囊廢拿著打賭換來的錢娶了長著兩個小酒窩兒的小媳婦，以后也沒有人叫他窩囊廢了。許多年后，我在讀一本書的時候終于找到了窩囊廢當(dāng)年的離奇遭遇的合理解釋，那就是他可能有夢游的習(xí)慣！
夢游是一種常見的生理現(xiàn)象。夢游的方式五花八門，既有尋常的，又有離奇的。有的夢游癥患者在熟睡之后，會不由自主地從床上突然爬起來胡說幾句；有的會有條不紊地穿好衣服，起來做飯洗衣服；還有的跑到外面兜了一圈后，又回來睡在床上，待到次日醒來卻對夜間發(fā)生的事毫無印象。
有一個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得了夢游癥。他常常在夜間獨(dú)自起床，走到解剖室，破門而入，用嘴咬食尸體的鼻子，然后回到宿舍躺下睡覺。事隔不久，學(xué)校發(fā)現(xiàn)許多尸體的鼻子不翼而飛了，經(jīng)過周密調(diào)查才真相大白！
夢游的時間也長短不一。據(jù)說，法國有一位夢游癥患者，名叫雍•阿里奧，一次夢游竟長達(dá)20年之久。一天晚上，他熟睡之后突然爬起來，離開妻子和5歲的女兒，來到了英國倫敦。他在那里找到了工作，又娶了一個妻子，并生了一個兒子。20多年后的一個晚上，他一下子恍然大悟，便急匆匆地返回法國。第二天早晨，阿里奧一覺醒來了。他的法國妻子看到了白發(fā)蒼蒼、失蹤20多年的丈夫，便悲喜交集地問道：“親愛的，你逃到哪里去了？20多年來音訊全無。”可是，阿里奧卻伸了伸懶腰，若無其事地說：“別開玩笑！昨天晚上我不是睡得好好的嗎？”
弗洛伊德把心靈比喻為一座冰山，浮出水面的是少部分，代表意識，而埋藏在水面之下的大部份，則是潛意識。他認(rèn)為人的言行舉止，只有少部分是意識在控制的，其他大部分都是由潛意識所主宰，而且是主動地運(yùn)作，人卻沒有覺察到。
�。ň凑堦P(guān)注《通靈作家系列》第一部《老爺子的賭約》的最后四集！謝謝！作者郵箱：caicai503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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