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被詛咒的嬰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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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人幫我打好招呼，領我到了地方。
“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去采訪吧。”他說完就離開了，臉上的表情頗不自然。也許是錯覺，我覺得他有些恐懼。
“你每天都能感覺到？”醫(yī)生的臉色變得很奇怪，“那肯定是你的錯覺。嬰兒在母體里沒能健康的發(fā)育，死了很久了。”
“不管怎么說，我要先看看我的寶寶，哪怕他已經死了，那也是我生下來的，是我的骨肉！”黃織努力直起上半身，死死盯著面前的醫(yī)生，目光中有無盡的怨恨，好像那就是她的生死仇敵。
醫(yī)生側過了臉，不愿和她目光相對。他微微搖了搖頭，對旁邊的護士說：“那個……還在產房嗎？”
護士點頭。
“好吧。”醫(yī)生說，“那就帶你去看。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最好先平靜下來，做幾個深呼吸。那是個……畸形兒。”
“不管我的寶寶是什么樣子，他就是我的寶寶。”黃織毫不猶豫地說。
她終于重新躺下，護士推著車，往產房去。
我看了一眼門框，上面郵寄到清晰的指印，那是黃織的手汗。
推車在走道里遠去，我緊走幾步，打算跟上去。
黃織忽然又直起身，轉過頭來。
我見到黃織沖我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愣了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然后才意識到，她并不是在看我。
“纖纖，你在病房里等著，媽一會就回來。”黃織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她想必已經累得很了，剛剛生產完，又和醫(yī)生護士傷神的大吵了一架。
那個小女孩一直站在門邊，沒有跟上來。這時聽了母親的話，也沒吭聲，閃進了病房，步伐輕靈。
黃織重新躺了回去，她看見了我，眼神中有些奇怪，但此時她沒有力氣搞清楚我這個跟在后面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她滿心只想著看一看自己剛生下來的孩子吧。
只這一停頓的功夫，醫(yī)生護士也都注意到了我。一個護士皺了皺眉剛要開口，醫(yī)生已經走過來，低聲說：“你是老白……”
我點了點頭，老白就是給我發(fā)短信的通訊員。
“啊，不過現(xiàn)在不方便啊。”他看了一眼推車上的黃織。此時她臉上的紅暈已經退去，變得慘白慘白。
“我知道，一會方便再說吧，我先跟著看看。”我說。
做記者并不總是要喋喋不休的發(fā)問，有時候用心看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更重要。
不多久，黃織被重新被重新推進了產房。我有心想要跟進去，卻覺得這可能不太方便，稍一猶豫間，，門已經在我面前關上了。
“我能進去看看嗎？”我問留在門外的護士。
“你？”
“我是記者，晨星報社記者。”
“那也不行啊，這得醫(yī)生和病人都同意才行。”護士不松口。
“是辦公室的老白通知我來采訪的，他說出現(xiàn)了奇怪的病例，是指剛才那位產婦剩下的畸形兒嗎？”我問。
護士抿著嘴，神色忽然緊張起來。
我看她的臉色，覺得這事有些不簡單。本來我心底里還在想，就一個畸形兒怎么能上報紙呢，難道一個人還能生出條魚來？可是看剛才的那番爭吵，還有現(xiàn)在這位滿臉惶然，仿佛有些驚魂未定的護士，看來老白這次沒準真能拿到獎金呢。
“為什么沒有一生下來就把孩子抱給產婦看呢？”我追問。http://hi.baidu.com/云深無跡
“那是因為她剩下來的是……”護士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好像另一半是個禁忌似的，卡在喉嚨里怎么都不敢說出來。
護士深深吸了口氣，我想她就要告訴我真相，可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極凄厲的慘叫在產房里嚎響。
那聲音就好像從深淵地獄里傳出來的一般，驚恐絕望到了極點，很嘶啞，又好似極尖銳，陰風一樣從關的死死的產房大門內透出來。只一瞬間，外面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原本走動的人也突然停住，死寂一片，只有那穿透了耳膜的慘叫聲還在腦海中回響。
幾秒鐘后，我問護士：“怎么回事？”
我意識到這是個蠢問題，這聲恐怖的慘叫讓我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趁護士還呆著，我就想推開產房的門闖進去。
門竟然從里面鎖著。我連擰了幾次都不行。
“哎，你干什么？”護士把我推開，一擰門鎖著，她就沖里面喊，“張醫(yī)生，張醫(yī)生！”
里面好像有人回了一句，我沒聽清楚到底說了什么，但護士立刻就不喊了。
“怎么了？剛才那聲，是不是推進去的病人？”我問。
“沒事沒事。”護士說。
“沒事？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本來問的是反話，我有些怒氣了，這樣可怕的慘叫，這護士怎么可以因為里面醫(yī)生的一句話就安之若素呢。
可是這話一問出口，就見護士囁嚅著，仿佛有難言之隱。難道說她真的知道什么？
“應該……應該是病人看到了她剩下的小孩吧。”說出這句話，護士解脫似的輕噓了一口氣。
“她生下的小孩？”我想起了幾分鐘前就在走道里，黃織還毫不猶豫的說出“不管什么樣子，都是我的寶寶”這樣的話來。可現(xiàn)在就然會被自己生下的孩子嚇得驚聲慘叫……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哦不，她究竟生下了什么？
我心里正驚疑不定，產房的門開了。黃織躺在推車上被推了出來，雙目緊閉。
“病人怎么了？”護士問。
“驚嚇過度，暈過去了。我又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醫(yī)生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額頭上有層細汗。
“她被自己生下的孩子嚇到了嗎？我能看看嗎？”我問。
醫(yī)生遲疑了一下，說：“好吧，你進來看一下。但不能拍照。”
“我沒帶著相機。”我說著跟他進了產房。
“嚓嚓——”醫(yī)生開了無影燈。他取了一只橡膠手套戴上，彎腰從地撿起了一樣東西，就這么拎到我面前。
我以為自己見多識廣，剛才那一聲慘叫也讓我有了相當程度的心理準備，但在這剎那，渾身汗毛一下子炸起來，上半身情不自禁的向后一仰。
這是什么東西？！
不知有多久，我既無法呼氣也無法吸氣，完全被嚇的憋住了。我沒法看見自己的模樣，但肯定臉色鐵青。
等我能動的時候，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每個骨節(jié)都像生銹了，特別是我的脖子，稍稍一動就咯咯作響。
“這就是她生下來的？”問出這句話，我才發(fā)現(xiàn)我自己的聲音竟然也啞了一半。
“是的。”醫(yī)生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笑。他肯定被嚇到過，這么突然給我來一下，恐怕是想多一個人來分擔他的恐懼。
這已經不能算是個嬰兒了。甚至不能算是畸形兒。
在我面前的這個東西，有手有腳，四肢健全，隨著醫(yī)生的手而輕輕擺動。
沒錯，是擺動。因為這只是一張皮！
黃織竟然剩下了一張嬰兒皮！
當然，這比一層皮要稍稍厚一些，但也絕不會厚過一厘米。
雙腳是糾結在一起的，扁平的像一條魚尾巴。手和上半身重疊擠壓在了一起，能分辨出的就是胸腹部間的些許痕跡。
而臉——
這一張臉，鼻子被壓平了，扭曲著貼在左邊；嘴是微齜著的；而在大約是眼睛的位置，左眼稍具其形，而右眼變成了個微微下陷的窟窿，中央含著些或許是眼珠的組織。
想象一下，一個嬰兒被萬噸水壓機以極緩慢的速度壓平，然后把血洗掉，就和我現(xiàn)在看見的有些相似。但如果真的有嬰兒被那樣壓一下，只能說是慘不忍睹，可此刻，我更多的感覺是詭異，讓人心里陰冷到底的詭異。
一個人怎么會生下這樣的東西？
一個想法忽然在我的腦海里冒出來：這是個被魔鬼詛咒過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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