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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jié) 隱形的孕婦

  放下電話,黑暗中我呆呆坐了會兒,翻身下床。
  
  我已經(jīng)毫無睡意,燈亮了起來,我走進浴室,打開冷水龍頭從頭淋到腳。
  
  電話是何夕打來的。
  
  這幾天,她不分日夜地做著各種化驗,直到今天白天,哦,以現(xiàn)在的時間,應該說是昨天白天,才想起來曾答應過我一個請托。就在十分鐘前,我請求的那個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她震驚之下,不顧深更半夜,立刻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時她的第一句話甚至有些顛三倒四。
  
  “竟然是一樣的,你能相信嗎,竟然是一樣的!”我從來沒聽過她用這樣的語速說話,興奮,驚愕讓她甚至有些結(jié)巴。
  
  “什么一樣?”剛被吵醒的我當然反應不過來。
  
  “黃織的DNA化驗結(jié)果和韓國死嬰是一樣的。”
  
  我當時就呆住了。
  
  “庫爾若從自家冰箱里取出的兩個嬰兒里,有一個是黃織生的,那個血型是U-色姆別伊型的嬰兒!”
  
  我想何夕提出,請她檢測一下黃織的DNA,來和韓國死嬰對比時,自己心里還對我的過度敏感感到好笑。我怎么都不會想到,居然真的會是黃織的孩子。
  
  “你怎么會猜到的?你怎么會猜到那個死嬰居然和黃織有關(guān)系?”何夕在電話里大聲問我。
  
  “我也不知道,別問我,我現(xiàn)在腦子里比你還亂。”我對何夕說。
  
  沖個冷水澡之后,混亂的思緒開始慢慢沉淀下來。不管這結(jié)果多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事實。
  
  此前我曾經(jīng)設(shè)想過,如果黃織和韓國死嬰真的有血緣關(guān)系,那要把這兩者串起來,之間的那根線肯定離奇而曲折。但現(xiàn)在,就算其中有天大的隱情,我也決定要把它一步步揪出來。
  
  而現(xiàn)在,有一些最基本的事情要搞清楚。這并不難。
  
  我再也睡不著,把想到的思路在筆記本上寫出來,橫七豎八涂了好幾頁。終于熬到了早上五點鐘,天才微微亮,我撥通了何夕的手機。她能在半夜三點打給我,我這個時候打給她也沒啥負疚感,對她這樣的女人,捧在手心里細細呵護是絕不會被領(lǐng)情的。
  
  “想到什么了嗎?”她劈頭就問,看來她根本沒在睡覺。
  
  “你有警服嗎?”我問,因為我從沒見她穿過。
  
  “有。”
  
  “有警官證嗎?”
  
  “有張臨時的,過期了。”
  
  “這就夠了。我們一起去昆山遠足吧,現(xiàn)在。”
  
  清晨六點十分,天剛放亮,我在長途車站與一身警服的何夕會合,登上了開往昆山的長途汽車。
  
  何夕的精神并不是很好,畢竟不知熬了多少夜,面色憔悴,套在警服里的身子顯得格外淡薄。她還不知為什么要去昆山,見了面我不說,她居然也不問。
  
  坐上了車子,我遞了個熱騰騰的蔥油餅給她,說:“吃完路上先睡一會兒,到了昆山我再和你說。”
  
  車坐得不滿,我們后面那排就沒人,可以自在地把座椅靠背放下來。何夕不太熟悉,一時間找不到放松靠背的扳手,我把手伸過去幫了她一下,姿勢有一瞬間很曖昧,幾乎是把她的大腿都攬進了肩膀里。那個觸感,嗯,挺有彈性,不錯。
  
  何夕沒有躲也沒有說話,順著下沉的座椅靠背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我盯著她的臉龐看了一會兒,然后也閉起了眼,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應該膽子大一點,步子快一點……
  
  這時上班高峰還沒開始,客車飛快地開上高架,加足了油門向前沖。高架直接連著高速公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昆山。
  
  何夕很快就睡著了,頭一歪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能覺察得到她細細的鼻息,貌似男人都很喜歡這種感覺。
  
  我肩膀上肉不多,會不會硌到她?這樣想著,同樣缺覺的我也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車到昆山我才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正歪在何夕的肩膀上。一般情況下,我睡覺頭不是歪向這邊啊,看來我的潛意識知道這不是一般情況。
  
  下車的時候我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句:“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還蠻好聞的,真是奇怪。”
  
  “下次我搞點血腥氣再加上尸臭,讓你好好聞一聞。”何夕橫了我一眼,說不出的俏。
  
  最終目的當然是大唐村,所有還要轉(zhuǎn)車。這一次的車子要比剛才坐的大客車差不少,也沒有空調(diào),雖然又座位,但沒法再睡覺了。好在我們兩人睡了一陣,精神都好了很多。
  
  “到了大唐村,要借你的警察身份,幫我問個問題。”
  
  “問黃織的鄰居,她總共壞過幾次孕?”
  
  “原來你已經(jīng)猜到了。”我笑道。
  
  “只是懷了孕,別人也未必都看得出來啊。”


  
  “嗯?”我覺得何夕這話另有所指。
  
  “我是在說另一個案子,你對韓國死嬰案的新進展又興趣嗎?”
  
  “當然,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個案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到結(jié)案階段了。法國警方接手后,有了突破性進展。”
  
  這個案子絕對可說是一波三折;氐椒▏瑤鞝柸舴驄D立刻舉行了新聞發(fā)布會,會上庫爾若一再否認說:“我太太沒有生過這兩個孩子。”韋羅尼克更是表現(xiàn)得極為委屈,一個勁兒地重復說:“這簡直是場噩夢。”韋羅尼克的同事則出場證明說:“我每天八小時都和她一起在韓國中學里工作,下班后一起做瑜伽,如果她懷了孕,我一定能知道。”而何夕的話,就是沖著這位證人說的,因為隨后事情的發(fā)展,讓所有聲稱從沒見過韋羅尼克大肚子的人大吃一驚。
  
  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對韋羅尼克子宮切除后無法生育這一證據(jù)的破解。
  
  經(jīng)過法國警方用先進儀器進行的檢驗,兩具死嬰死亡的時間在三年以上,也就是說,是2003年甚至2002年。而韋羅尼克摘除子宮的時間在2003年12月份,從時間上絕對可以生下這兩具死嬰。

  
  在輪番的調(diào)查和警方的攻心戰(zhàn)之后,韋羅尼克終于松口,承認是她在2003年悄悄生下雙胞胎兒子后,又將他們掐死,然后封存在冰箱里。同事,更聳人聽聞的是,韋羅尼克爆出自己殺嬰已不是首次,早在1999年,她就焚燒了一名自己產(chǎn)下的女嬰。并且她一再強調(diào),這些都是自己一人所為,悄悄生產(chǎn),然后將孩子殘忍地殺死,丈夫完全不知情。
  
  “不對啊,這兩個嬰兒不是雙胞胎啊,只有一個是韋羅尼克生的,另一個是黃織生的呀。”我聽完立刻說。
  
  “這些都是法國警方公開發(fā)布的消息,韋羅尼克已經(jīng)認罪,或許因為公眾過于關(guān)注的原因,想快點結(jié)案。”
  
  被公眾和輿論盯著的確壓力很大,如果韋羅尼克承認自己殺子,那么先對公眾有個交代,再慢慢追查未解之處也是個好辦法。當然,另一種可能是就此結(jié)案歸檔,遠離這個麻煩。
  
  “還是不對呀,蹊蹺的地方不止這一處。”我皺著眉說。
  
  “嗯。”何夕拉開窗,現(xiàn)在太陽還不毒,吹進來的風是涼快的,她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發(fā),說:“這案子,有意思。”
  
  “明明只生了一個,卻承認自己生了對雙胞胎。而且每天下班和同事一起去做瑜伽,你說,這能看不出嗎?”

  
  “韋羅尼克的身體比較高大,但如果說知道快臨盆還能去做瑜伽并且不被看出來……”何夕說到這里停了停,思索著可能性,還是搖頭說,“那會是個奇跡。”
  
  奇跡?這通常代表有隱情。
  
  “其實,法國警方公布的信息里有更多解釋不通的地方,韋羅尼克說丈夫庫爾若并不知情,這很容易被相信,畢竟這是庫爾若主動報的案。當然,這需要韋羅尼克真能把自己的懷孕跡象藏的天衣無縫,連自己的丈夫都發(fā)現(xiàn)不了。但還有另一個問題,韋羅尼克在庫爾若外出游玩期間一直身在法國,沒有回過首爾,更無法把嬰兒放進自家的冰箱,并且她承認自己在2003年殺了這兩個嬰兒后,始終把嬰兒放在冰箱里。“
  
  我打了個寒戰(zhàn),想象一下如果自家的冰箱里冰著兩具死尸,而日常的食物就和死尸放在一起……
  
  “如果韋羅尼克說的是實話,那為什么庫爾若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冰箱里多了包著兩具死嬰的包裹?”
  
  我點頭說:“沒錯,而且我記得,庫爾若看到包裹的第一反應是自家的菲傭寄放的。這說明他家的用人是可以打開冰箱的,三年的時間,連他家的菲傭都早就該發(fā)現(xiàn)尸體了。”
  
  “還有一點,韋羅尼克說自己是把嬰兒掐死的,但不論哪具嬰兒的死尸,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掐死的痕跡。”
  
  “那就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并不是真相?墒蔷蛻{這樣破綻百出的證據(jù),法國警方居然也敢結(jié)案?”
  
  “因為韋羅尼克真的認罪了,又一個甘愿服罪認下一切的嫌犯,當然就可以結(jié)案了。不過還是有一些人不依不撓,他們覺得韋羅尼克是在警方的壓力下才屈服的,要么就是她沒說出所有的事,而且精神有問題。”
  
  “如果真是她殺了自己的孩子,然后放進冰箱,肯定精神不正常。”我說。
  
  “喂,你們兩個,是到大唐嗎?”售票員大聲提醒著。
  
  我回過神來,原來已經(jīng)到了。連忙端起對韓國冰箱死嬰案的迷惑,和何夕一起下了車。
  
  車外下著小雨。雨點很細,隨著微風飄散著,鉆進脖子里。
  
  居然有霧,這這個季節(jié)里,算是非常罕見的了。
  
  淡淡的白霧,一團一團的,有得地方薄得幾乎感覺不到,有的地方卻像蒙了兩層的紗。現(xiàn)在只是早上七點多,一會兒雨停了太陽出了,這霧氣也就散了。但現(xiàn)在,這座更像小鎮(zhèn)的村莊,在霧氣里有著難以言說的詭秘。
  
  我自嘲地笑了笑,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讓我有點草木皆兵了,不就是個普通的村子嘛。
  
  上次來過一回,我稍一打量,就找到了通往二村的路。
  
  走過一幢幢小樓,黃織家就在前面不遠處?墒窃酵钐幾,白霧竟然越發(fā)濃重起來。
  
  風把一團霧氣吹在我臉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聞到了淡淡的河水氣味。我心里這才恍然,往前不遠就是一條河,河岸兩邊的霧氣當然重了。
  
  黃織家的破落小樓到了。我忽然想起了上一次來,那個老嫗對我說的話。
  
  她說這里很邪,邪得她連門都不敢進。
  
  想一想,幾年來這幢小樓住著的人一個個減少,不是失蹤就是死亡,一直到現(xiàn)在,竟然空空蕩蕩,連一個人都沒有。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繞到黃織家的后門口,那扇壞了鎖的門,現(xiàn)在虛掩著,開了條縫,可以看見里面空落落的儲物室的一角墻壁。黃織死后的這幾天里,該有不少人來過這兒。我想基本上都是警察吧,村里人是不大會來的。
  
  我并不打算進去,這不是今天我們來的目的,只是由于某種情緒,才牽引著我走到這里來看一看。

  
  何夕先前一直一言不發(fā),看我繞著這幢樓轉(zhuǎn)了一圈,問:“這就是黃織的家?”
  
  我點頭:“我們到別處找人聊一聊吧。嗯,我倒是有個人選。”
  
  從黃織家往外走,轉(zhuǎn)了個彎,離得老遠,我就隱隱約約地看見那兒有個人影。
  
  走得近了,那個佝僂的身子一點點清晰,從迷霧種顯現(xiàn)出來。
  
  沒錯,我又看見了那位老嫗。她坐在自家的門前,和上次一樣,在擇菜。
  
  我走到她跟前,和她打了聲招呼。
  
  老嫗停下手里的活,抬起頭來,朝我看了一眼。這動作,這眼神,就和上次一般無二。
  
  “什么,你說什么?”她慢慢地問。
  
  是的,我忘了她是聽不懂普通話的,就和上次見面一樣,她這樣反問我。
  
  一瞬間,我恍惚有了時光逆流的錯覺,在這小村此刻迷幻的空間里,連時間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這奇異的錯覺讓我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忘了回應老嫗的話。
  
  老人把眼睛略略瞇起來,魚尾紋從眼角放射出去,割出許多條刻痕。

  
  “哦,是你,那個記者。”她把我認了出來。
  
  然后她把視線移到我的旁邊,站得稍后面的何夕身上。那一身警服,讓她的魚尾紋立刻又深了幾分。
  
  “警察。”她喃喃地說了一句,把菜盆往旁邊一推,站了起來。
  
  “有啥子事?”她看著我,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何夕。
  
  “是黃織的事,您上次說,是看著她長大的,有些問題要問您。”我說。
  
  “好,好,咳,里面坐吧,里面來。”她說著把我們迎了進去。至于警官證不警官證的,老太太根本沒想起來要看一看,對普通的老百姓來說,這一身的“皮”就足夠代表一切了。
  
  農(nóng)家造的樓,格局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放在大客廳里的家什,雖然不豪華,但比起黃織家里,要好得多了。
  
  八仙桌,桃木椅,沙發(fā),茶幾,大電視,該有的東西都有,墻上還掛了大幅的裝飾畫。
  
  “我給你們倒茶。”
  
  “不用麻煩的。”
  
  “要的要的。”
  
  老人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卻拿了兩聽可樂來:“大熱天,還是喝這個好。”
  
  “是這樣的,她是市公安局的,調(diào)查黃織這個案子的警察。”我把何夕介紹了一下。這話基本上也不能算是說謊。
  
  “前幾天來過好些警察呢,也有一些是上海那邊來的。不過您是第一次來吧?”老嫗對何夕說
  
  何夕點頭。
  
  “關(guān)于黃織生前的事,她有些要問問您。”
  
  “問吧問吧。”老太太連連點頭,非常配合。
  
  “你問吧,知道問什么吧?”我對何夕說。
  
  何夕點頭,一開口卻把我嚇了一大跳。
  
  “關(guān)于那具死尸,我想知道的是……”何夕還沒問完就被我大聲咳嗽打斷了。還好,何夕說的是普通話,上海方言她只會聽,不會說。
  
  “是這樣的,她只會說普通話,還是我來代她問吧,我是跟著她來采訪的,她要問什么我都知道。關(guān)于死者,也就是黃織,她想多了解一些事,警方懷疑她的死可能和她失蹤的孩子有關(guān)系。”
  
  “她女兒,周纖纖?”

  
  我點頭。
  
  “這個小姑娘,一聲不響的,最喜歡縮在角落的陰影里,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就像個死人一樣。我看,沒準比她娘更邪乎。”老嫗一臉嫌惡地說著一些毫無根據(jù)的話,盡管周纖纖失蹤已經(jīng)有幾個月,卻一點也沒能激起老嫗的同情心。上次來我就覺得她對周纖纖也很不待見,沒想到成見竟然是這么深。
  
  “黃織還生過其他小孩嗎?”何夕問。
  
  我一邊把何夕的話用上海話轉(zhuǎn)述給老嫗聽,一邊在心里搖頭,何夕真是太直接了點,本來還想從周纖纖身上慢慢繞過來的呢。
  
  “沒有了,三年前懷過一次,不過流產(chǎn)了。”
  
  所為的流產(chǎn),肯定是指生下紙嬰的那一次。
  
  “除了這之外呢,還有沒有懷過孕,你好好想想,這對破案很重要。”
  
  老嫗不假思索就立刻搖頭:“肯定是沒有了,都一個村里的,住得又這么近,錯不了。黃織是結(jié)婚之后第三年生的周纖纖,生完之后村計生委給她做工作,就去上了個環(huán),過了三年,因為不好,又去醫(yī)院把環(huán)拿掉了。一拿掉就又懷上,就是流產(chǎn)的那一胎,流產(chǎn)后她腦子就出了問題,而且命這么邪,還有那個男人敢接近她。”

  
  我看了看何夕,何夕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她上過宮頸環(huán),切開來看的時候能對得上。生育后大多數(shù)人都會有些宮頸糜爛,再上環(huán),時間長易發(fā)炎癥,她說不好就是這個意思。”
  
  “肯定的,她就懷過這兩次。她那把身子骨,懷孕的時候太明顯了,藏都藏不住,不會錯的。”老嫗又說。
  
  黃織體型瘦弱,如果說韋羅尼克體型高大,隱藏自己的懷孕跡象還有一絲可能的話,黃織卻是不管怎么樣都藏不住的。
  
  根據(jù)法國警方的檢測結(jié)果,兩具死嬰的死亡時間距今三年左右,再怎樣誤差,黃織這個被冰在韓國冰箱里的孩子,都不可能早于周纖纖出生。兒周纖纖出生后黃織就上了宮頸環(huán),過了三年左右拿掉環(huán)就懷上了紙嬰,之后就發(fā)了神經(jīng)病,再沒有男人接近過她。
  
  這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庫爾若從自家冰箱里發(fā)現(xiàn)的兩具死嬰,其中一個就是紙嬰的同胞兄弟,把嬰兒吸得只剩下一張紙的同胞兄弟!
  
  三年前,黃織在醫(yī)院里說的那些話,竟然是真的!她肚子里真的還有另一個孩子!
  
  這說明了什么?
  
  我簡直無法相信根據(jù)邏輯得出的推論:頂級的大醫(yī)院,蓄意偷了產(chǎn)婦的嬰兒。
  
  不管是為了拐賣還是什么別的原因,這都是一宗駭人聽聞的大丑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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