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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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牛黃周三在父母的叮囑中,拎著簡單的包裹,跨出了老房。
下樓時,牛黃聽見身后匆忙的鎖門聲響,然后是他熟悉的腳步聲,一直尾隨。下完樓梯,在背光的天井里,牛黃忍不住轉(zhuǎn)過身來,是蓉容。
蓉容對他嫣然一笑,指指斜挎的書包:“上學(xué)”,牛黃道:“這么早?才七點過。”,“朝讀喲,不早啦,人家工宣隊黃隊長宣布了的,誰遲到,誰就是不革命。”,周三笑起來:“這么說,準(zhǔn)時到就是革命的了?”
牛黃抓緊時間,朝蓉容舉舉手中的包裹:“我們到市收容所支援去啦。”,“支援多久?”蓉容邊走邊簡短的問。“不知道”,“可能一個月,也可能一年。”周三故弄懸乎。
天井幾步就走完了,外面陽光明媚。一條炭渣填平的路伸向花海,繞過花海,踏上彎曲而寬闊的石板路,就直通大街。
“再見,祝你們順利!”蓉容揚揚頭,烏黑整齊的留海在額頭上一抖一抖的。“再見!”牛黃周三揚起手。
牛黃看見老媽的身子探出廚房窗口,注視著他們。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掠過牛黃心間:“老媽這是怎么啦?為什么只要我和蓉容說話,她就會出現(xiàn)?”
來不及多想,牛黃扭頭朝老媽揮動著手,大聲說:“你回去吧,我們走啦!”。
第一次離家外出工作,第一次自由支配自己的一切。二人像掙脫了樊籬的鳥兒,自由飛翔在遼闊的天地,天,那么藍(lán)!風(fēng),那么清!就別提二人心里有多高興!
下了車,二人拎著小包裹,晃晃悠悠有說有笑的,朝離公路不遠(yuǎn)的山戀上收容所趕去。叮---,一陣清脆急促的鈴聲,剛才那輛電車飛快地趕上來,擦著他們身子停下。二人愕然抬起頭,窗口露出那個胖呼呼售票員充滿怒容的臉:“想揩油?占公家便宜嗦?買票!”
他們這才想起在車上全忙著高興和看風(fēng)景,忘了買票。牛黃忙遞上一角錢,歉意道:“對不起,剛才忘了。”,“忘了?哼,自己認(rèn)真斗私批修。”
胖售票員扔下二張票,呼地拉上了玻璃窗,電車沙沙沙地開走了。
這是一幢占地寬泛的青灰色平房,高高的墻頭上插滿尖利的鐵屑。
一條平坦的柏油路,直通圍墻正中的大鐵門。墻外,視野寬闊,一覽無遺。放眼望,一大片起伏跌宕的丘陵,長著稀疏淺短的草棵,一直連到遙遠(yuǎn)而朦朧的山邊。二人走近了大鐵門,一塊碩大的白底黑字牌匾掛在鐵門一側(cè),“××市收容所”六個大字,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著森冷的光澤。
牛黃拍拍鐵門,一條高大的狼狗猛沖過來,對著他們一陣狂叫。
“有人沒有?”周三大聲喊叫,又使勁的搖動鐵門。斜對鐵門的一間房屋門開了,隨著幾聲嘶啞的咳嗽,一個拄著雙拐瘦削的中年男子一跳一跳的走來,喝住了狗,問:“什么事?”,“我們是×××派出所來支援的”,“進(jìn)來吧”
“嘩嘩、嘩。”,大鐵門開了。
中年男子引二人回到屋里,雙拐一扔,跳躍著在藤椅坐下,指指旁邊的幾個破藤椅:“坐吧”。牛黃遞過介紹信,便四下打量。
屋內(nèi)是三套間。最外面這間很大,安放了五張標(biāo)準(zhǔn)辦公桌,還可以站下十幾人。但除中年男子面前這張外,其余桌面上都蒙著灰塵,蹲放在進(jìn)門處的幾排長木凳上,也蒙著灰塵。
看來,這就是收容所的辦公室了。
中年男子看后,小心的折起介紹信,鎖進(jìn)抽屜。然后隔桌伸出了右手:“歡迎,歡迎呀,我姓王,在所里負(fù)責(zé),正缺人手喲。”,二人忙站起來握住王所長的手。
簡短寒暄后,王所長介紹了收容所的情況,并對二人的工作進(jìn)行了分配。
牛黃暫代副所長,當(dāng)王所長不在時,負(fù)責(zé)所里的全面工作。牛黃這才知道,收容所配制的人員,除了王所長本人,其余的三個管理員,早已各種借口離開了。也就是說:光桿司令的王所長,加上牛黃周三,現(xiàn)在一共才三個人。
牛黃周三相顧無言,哭笑不得:如果王所長不在,全所就只有他們二個人;二個人要管近200人,這、這怕有些麻煩哩!
王所長看看二個年輕人,臉上浮起淺淺的笑意:“莫慌,好管得很,試試你們就知道了。”,他拿起桌上的鈴鐺,隨手搖動幾下,隨著鈴聲,一位郊縣農(nóng)村裝束系著條油膩膩圍腰的婦女,應(yīng)聲走來。
她站在門口先敲敲門,待王所長同意后,才走進(jìn)來恭恭敬敬的問:“所長,有事?”,王所長指指牛黃周三:“這是新來的牛副所長和周管理員,以后我不在時,要聽他們的安排。”,“好”,“這是廚房做飯的周芬,你們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牛黃點點頭,會來事的周芬,面向牛黃一個勁的討好:“牛副所長呀,這么年輕呀,將來不得了啦。有事您盡管吩咐。”。
受了冷落的周三,禁不住咳嗽一聲,放低聲音道:“得啦,有事時,自然會叫你,你跑快點就行了。”,“是!周管理員。”周芬又朝向周三,討好道:“我們都姓周,三百年前是一家,以后請管理員多照顧喲。”
牛黃搖搖頭,面色有些尷尬,他還不習(xí)慣被人如此奉承討好。
按照王所長的吩咐,牛黃周三巡察了一遍整個收容所。
與想象中不同,收容所沒有肅立的衛(wèi)兵,冰冷的鐵絲網(wǎng),高聳的崗?fù)ず烷W著寒光的槍刺?梢砸淮涡允杖萁200人的所里,只有一個所長,三個管理員。成山字型的平房中間,是供放風(fēng)或吃飯用的壩子。
山字的出口處,蹲著男女廁所和洗漱水槽,水槽上橫著一條粗銹的大鐵管,大鐵管上的十?dāng)?shù)個塑料水龍頭,一大半沒關(guān)緊,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滴……
整個收容所里,總有一股濃濃的生石灰味。
十七間收容室里,一大半空著;被收容的形形色色的人們,對不時透過鐵門上的小門觀看的管理員,無動于衷。人們在鋪著稻草的土坑上或坐或蹲,一個頭發(fā)長而臟的老人屈腿坐在坑上,正興致勃勃的捉著跳蚤臭蟲;另一間房里,一個衣衫襤褸看不出年齡的男人,站著對著墻上的長方型窗口,喃喃自語……
倒是在平房盡頭的三間女收容室中,生活氣息濃厚。
煮飯的周芬和另一個煮飯的女人,住在正中一間女室,牛黃看見室里收拾得很整潔,居然有一束菊黃色的花,插在小玻璃瓶里……
“采的”陪同的周芬說,指指墻角。牛黃這才看見墻角一片春花爛漫,剛才沖著他們狂吠的那只大狼狗,正愜意的搖著尾巴在花叢里竄來竄去,棕色的毛背上,沾著鵝黃色的點點花瓣。“黑子,過來。”周芬輕輕喚它,黑子抬起頭望望輕快的對著她跑來,將頭偎在她腿上親昵地磨蹭。
“你養(yǎng)的?”牛黃有點不高興。“王所長喂的”見牛副所長神情不對,周芬小心回答:“我哪敢擅自養(yǎng)?狗如人,久了,就熟啦”。
幾天后,牛黃基本上摸清了整個收容所的情況。
王所長是當(dāng)年抗美援朝的連長,右腿在第三次戰(zhàn)役中失去,就此回國擔(dān)任了這個收容所所長。收容所的日常開銷,管理或遣返流民等事務(wù)全由他說了算。
特別是遣返流民,王所長今天心情的好壞,或看你順眼不順眼,說一聲送市看守所或遣散回原籍,你的生活就會冰火二重天,入天堂或墜地獄,只是瞬間的事兒。
這天一早,牛黃周三起來剛梳洗完畢,門外就傳來周芬的敲門聲。
“進(jìn)來”,周芬端著早點進(jìn)來了,一盤油炸胡豆瓣,一碟青椒拌皮蛋,幾個大白饅頭,一盆稀飯。剛吃完,周芬就敲門進(jìn)來收拾端出,餐餐如此。從沒享受過如此服務(wù)的二人,開始尚不習(xí)慣,久了,也就默認(rèn)啦。
吃完早餐,好發(fā)奇想的牛黃邀請約周三去看流民們?nèi)绾纬燥垺5芊腋嬖V他們,流民每天只吃早上10點半和下午4點半二頓。“二頓?”夠嗎?”,周芬瞧瞧牛黃:“副所長心腸好,唉,流民啦,誰管你夠不夠的?”
“流民就不是人?”周三憋出一句,有點憤憤然。
早飯后,順著平房巡察一遍,處理流民間的糾葛或別的事務(wù),收容登記,接電話值班,吃飯,這就是收容所全天的工作內(nèi)容。所里最忙最重的工作,是遣返流民。
“這些流民狡猾的很”王所長斜坐在破藤椅里,一抹陽光照在他瘦削的臉上:“沒有一個人說真話,照他說的地址送去,結(jié)果卻是在另一個地方。跑冤枉跑,風(fēng)餐露宿,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常事。”。
“所長,如果他假報地址,我半路上就把他扔了,免得還要給他買車票什么的。”周三笑嘻嘻的說:“反正是假的。沒準(zhǔn)兒還能給所里節(jié)約呢。”,“那怎行?”王所長瞧瞧周三:“再怎樣,只要咱接了手,就一定要給國家一個交待。費用你們不用擔(dān)心,正常報銷就行啦。”,桌上的電話響了,王所長眼明手快的抓起:“哪里?我是王大實。”……
放下電話,他想想,又按住電話的搖柄一陣猛搖,再抓起聽筒:“喂,找谷所長”,二人在電話里好一陣咕嚕。
“你倆來得巧,今晚有行動。”王所長告訴道:“我們都值班,深夜12點左右,大量的流民就會送到。”,“可我們只有三個人,夠么?”牛黃脫口而出。“所以我請了就近轄區(qū)的派出所支援”王所長輕松地攤開雙手:“別擔(dān)心,他們11點左右就到。”
“不會不來吧”周三有些擔(dān)心。“不來?笑話,誰敢?叫到誰誰再忙也得來。這是命令!”王所長哈哈一笑,拿起鈴鐺搖搖,周芬敲門進(jìn)來。“準(zhǔn)備夜宵,我們今晚加班。”
王所長愛理不理地:“牛副所長他們剛來,夜宵豐富一點。”,“喝劍南春還是五糧液?”,“五糧液吧,純一些;劍南春那玩藝兒后勁大,喝多了難受,去吧!”,“會不會喝酒?”他問牛黃周三。
“不會”,“不會學(xué),學(xué)就像學(xué)工作一樣,學(xué)著喝!”。
收容所之夜,微黑安靜,地闊天清。
跨出明亮的辦公室,眼前是平房一溜暗淡的燈光,牛黃周三順著鐵門上的小門看去,流民們或坐或依昏昏欲睡,一股股嗆人的臭味混合著霉味飄出。
“今天沒消毒嗎?”周三捏著鼻孔,踢踢放在每間門側(cè)的石灰桶:“真臭!難怪原來的管理員都跑啦。”,“消了的,但王所長說,生石灰水中的消毒劑放少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撞在牛黃腿上,是黑子。
瞧著黑子親昵地在自己腿腳上磨蹭,搖動尾巴撒歡的樣子,牛黃想:“畜生如人哩,一點不假。主人對自己親熱,狗便對自己親熱。”,周三低下身子,撫摸黑子一身漂亮的黑毛,黑子也對著他愉快的搖著尾巴。周三揀起一粒石塊用力扔出,嘴里喊道:“黑子,追!”,話音未落,黑子早已躍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叨住了還未落地的石塊。
“你該給它獎勵,黑子還有不少絕活哩。”,王所長柱著雙拐站在辦公室門前,笑笑說:“不過要注意別惹惱了它。上次一個流民不信邪,非要逃跑。結(jié)果被黑子撲倒死死咬住喉嚨,我去慢了一點,他就完啦。”
“哎喲,哎喲。”一串痛苦的呻吟聲從收容室里傳出,一張污穢的老臉顫栗著,出現(xiàn)在鐵門上的小門后:“王、王所長,行行好,給我吃顆藥嘛,我肚子疼得厲害。”,“還要不要病床嘛?再吃點病號飯?”王所長譏笑地猛然喝道:“梁旺財,你給我老實點,滾回去睡到。”“哎喲,哎喲,我實在……”
老臉慢慢離開了小門,消失在蒙蒙中。
十點正,收容室的電燈全部熄滅。
十一點左右,,圍墻的大鐵門大開,幾個全副武裝的民警走進(jìn),支援的人員來了。
王所長熱情的讓到辦公室就坐,介紹了牛黃周三,遞煙倒水,不亦樂乎。全副武裝民警的到來,使氣氛驟然變得緊張。
“都準(zhǔn)備好了?”領(lǐng)頭的民警低聲問。王所長點點頭,扭頭問牛黃:“有多少間空室?”,“十一間。我把現(xiàn)在的流民都集中到了其余的六間里。”,“好,收容記錄呢?”,周三從抽屜里拿出厚厚一本《收容記錄本》和幾枝鋼筆搖搖,“印泥?”,周三又拿出二大盒印泥搖搖。“好”王所長很滿意。
“噓!慢點兒,別緊張!”
領(lǐng)頭的民警突然揚起手臂,對身邊的戰(zhàn)友說:“給你講多少次,沖鋒槍口對下,對準(zhǔn)地下。還有,你一個勁的弄扳機干嘛,謹(jǐn)防走火!一梭子出去不過1、2秒鐘,出了事哭都來不及。”,臉上帶著稚嫩的戰(zhàn)友點點頭,黑洞洞的槍口離開了周三右胸,指向腳下的水泥地。
周三這才悄悄松了口氣。這位老兄剛才一坐下,無意間槍口竟直對著周三,害得牛黃周三暗地里干著急,說吧,怕大家笑話;不說吧,又怕他走火……
墻上的秒針指向12點時,王所長一聲令下,收容所的燈全部打開了,頓時,一片燈火通明。
無數(shù)張臉紛紛貼上了收容室鐵門上的小門,流民們憑經(jīng)驗都知道了今夜有大行動,顧不上睡覺,爭先恐后的忙著湊熱鬧,看稀奇。居然還在小門后推來擠去的,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牛黃又好笑又好氣,和周三走到鐵門前,一一喝斥道:“看什么看,睡覺!誰再看明天遣返誰回原籍。”
這一招立竿見影,流民最怕的就是遣返回原籍。臉們又紛紛離開了小門,只有極少張臉,偷偷的躲藏在小門角落,偷偷地向外瞟一眼,再瞟一眼。
墻外,終于響起了卡車聲。
武裝民警對著大鐵門站成二排,端起了烏黑锃亮的沖鋒槍。幾道雪亮的車燈柱顫悠悠地劃過,突然照亮了大鐵門。武裝民警的槍口和鋼盔,在雪亮的車燈里,閃閃發(fā)光。
卡車在鐵門外停下,隨著不斷的命令聲和斥責(zé)聲,形形色色著裝各異的男男女女,被陸續(xù)押了進(jìn)來,再分批押進(jìn)了大辦公室。牛黃這才明白了辦公室空闊的妙處。
市局幾個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立刻就地辦公。人們不斷被押進(jìn)來,通過提問、看證件等初審,少數(shù)人當(dāng)場釋放,大多數(shù)人押進(jìn)了收容所的空室。天明后,由王所長審查決定,或送市看守所或遣散。
他們并不知道,坐在一邊的這個毫不起眼瘦削的殘疾人,才是自己命運的真正主宰。
牛黃和周三忙忙碌碌的做著記錄,王所長則無聊的坐在一邊。
牛黃抽空不時抬頭望望這些深夜來客: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表情。大多數(shù)人都唯唯諾諾,驚恐萬狀,顫顫栗栗;極少數(shù)人雖然憤慨不平,但面對閃亮的槍刺,逼人的眼睛和連聲的喝斥,要嗎昂首閉目表示抗議拒絕回答,保持著自己的尊嚴(yán);要嗎冷冰冰的問一句答一句,問急了,干脆全部推開說己忘記……
瞧著神態(tài)不一的他們,牛黃不禁想起杜所長感嘆的那句話“人哪,犯了法就不再是人啦!”,可這些深夜被收容的人,犯了法嗎?沒有人可以告訴自己。
該收的收了,該送的送了,該走的走了。辦公室平靜下來時,已是臨晨3點多鐘。
從沒熬過夜的牛黃周三,早已昏昏欲睡。
可王所長卻越益精神煥發(fā),他吩咐周芬上酒上菜。牛黃周三只好強打精神奉陪,再說,他們肚子也實在餓啦。幾筷子香噴噴的魚香肉絲、白油肚條和鹵鵝下肚,二人清醒多了,便與王所長有說有笑地吃起來,仿如多年的忘年交。
“……誰說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真他娘的睜眼說瞎話,我呸!”幾杯五糧液下肚,王所長滿面紅光,吹著聊著高興之下便呸上了:“說這話的家伙,沒上過前線,是站著說話腰不疼。你瞧那美、美國的炮、炮火,那個厲害勁,轟轟隆隆,遍地開花。我們就吃夠了這個虧,死了不少人;我的這條腿、腿,就是被他媽的美帝國主義炸、炸斷的。”
王所長一仰肚,又一大杯五糧液下了肚,他呯的一拳擊在桌上:“當(dāng)然,老子也不是孬種,志愿軍都不是孬種。受傷后,老子硬是將空出的褲腿一卷,權(quán)當(dāng)崩帶死死扎住斷腿的血管,操起轉(zhuǎn)盤機槍就是一陣猛掃。哼!至少幾十個美國兵倒在了老子的機、機槍下。呃,”他打出一個響亮的飽嗝:“你倆怎么不、不喝點?”
二人忙搖手。王所長不由分說,拿過酒杯,給他們一個倒了一小半杯:“喝!這是命令!不喝酒,怎能搞得好工作?喝!”。
無奈之下,二人嘗試著呷了一小口,頓時嗆得臉色曲青,彎下身子,咳嗽不已。
王所長愉快的笑起來,見他們真的沒喝過,也不再勉強。只是挾一塊鹵鵝,扔進(jìn)自己嘴巴津津有味的嚼著,再一仰肚,一杯醇香的五糧液吞下肚,然后揚起筷子指指二人,笑呵呵的道:“小子們沒酒福呀!你們知道五糧液多少錢一瓶?當(dāng)官的要什么級別才能喝五、五糧液?嗬,嗬嗬,瞧你倆,醉啦?真醉啦!眼都閉上羅。哎,快去睡吧,去睡吧!明天晚點起來沒關(guān)系,一切有、有我呢。”。
室外,天已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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