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意外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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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傍晚的陽光灑盡了它最后的光芒，晚霞把天邊涂抹著一大片艷紅。霞光像一個身披紅色嫁衣的女人，羞澀地退到卡布特海關(guān)辦公大樓北面連綿起伏的大山后，太陽的余光像一個淘氣的孩子在卡布特海關(guān)大院里戲耍，又像一個頑皮的孩童把手里的石子投進了深不可測的河水中，激起了一片片漣漪。
當陽光落盡的時候，等來的卻是一天黑夜開始的帷幕。
正當麥東明走到陽臺要把伍日堂的棉被收回房里來的時候，房里的電話響了。麥東明急忙把被子朝床上一扔，他抓起話筒：“你好！”
“你好，是伍主任嗎？”
“不是，我是麥東明，伍主任不在。”
對方顯然感到十分驚詫：“我是老陳，你怎么在伍主任那里？”
“是這樣的，伍主任今天下午回去休假了，他讓我來幫整理一下房間，他說讓我?guī)桶汛采系谋蝗炷贸鋈褚粫�。你有什么事直接打伍主任的手機吧！”麥東明也聽出是關(guān)里的陳國守打來的電話。
“哎，小麥，我告訴你吧，關(guān)里的季潔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正在醫(yī)治呢！”老陳悄聲細語地說，像是害怕別人聽見似的。本來這個老陳的嗓子就有些沙啞，加上電話的聲音多少有些失真。這樣一來，麥東明沒聽清楚，等老陳重復(fù)了一句后更是大吃一驚！
麥東明一手捂住話筒對躺在桌上的盧玉璽小聲地說道：“哎，玉璽，醒來，哎！你醒一下！”
盧玉璽只是開了一下眼睛又繼續(xù)閉著眼睡了。
“老陳，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你跟報告關(guān)領(lǐng)導(dǎo)沒有？”
老陳吱唔了一陣，說：“沒有，這種事還是先報給辦公室主任吧？再說了，讓關(guān)領(lǐng)導(dǎo)知道了就麻煩大了。”老陳的聲音依然是底氣不足，又帶著顫栗，像是被人用刀子頂在背后似的。
“什么事�。磕阏f明白點吧？”麥東明很不耐煩地問道。
“先不說了，你能不能上縣醫(yī)院來一下，最好帶上錢。醫(yī)生說，要病人家屬先交住院押金。”
此時，麥東明顧不上把被子疊好，就推醒還在睡夢中的盧玉璽：“不好了，出事了，季潔現(xiàn)在醫(yī)院里緊急搶救。”
“什么？季潔在醫(yī)院里，出什么事了？”盧玉璽一骨碌地從桌上坐起，她驚慌失措地穿上鞋子跟著麥東明跑下樓。
“呀！我的包還在房里，我要回去拿！”盧玉璽朝麥東明做了個伸手開門的動作。
“你自已上去吧，這是房門鑰匙。記得不要把房門鑰匙納在屋里了！”麥東明把鑰匙遞給盧玉璽。
麥東明在樓下等了很長時間，才聽見六樓的房門“砰”的一聲被人重重地關(guān)上了。
盧玉璽匆匆忙忙地從樓上下來，借著辦公大樓外面道路兩旁昏黃的路燈，麥東明發(fā)現(xiàn)盧玉璽的臉色有些難看，像是生了病似的。
“拿個包這么久，在上面干什么��？沒睡夠還是在上面……？”麥東明湊在盧玉璽臉邊看了一下。
“沒什么，剛才肚子有點不舒服。”
“我們正好上醫(yī)院，這樣一舉兩得，你也隨便去看一下病吧。”
“不用，我沒問題。”盧玉璽說完臉一下紅到耳根，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朝麥東明揮了揮，“你先到大門外叫輛電動三輪車，我慢慢走。”
“你怎么啦？啊，我看看，我背你走吧。”麥東明上前就要拉盧玉璽的手。
“真的沒事！一會就好了。”盧玉璽擺擺手說。
“還說沒事，看你臉色這么難看，中午我們吃的狗肉有問題？”麥東明一臉驚恐不安的樣子，他攙扶著盧玉璽的胳膊，說：“是狗肉太熱了，造成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引起上火，肚子當然不舒服了。不過，拉出來就好了。你剛才在上面是不是蹲了很久？”
盧玉璽“嗤”笑了一聲，把嘴附在麥東明的耳邊悄悄說：“是女人的事，就是每月來的那東西。沒事的，我每月來那東西的時候，都會感覺肚子有些痛。可能加上又吃了狗肉，內(nèi)火旺了些。”
麥東明一聽，這才恍然大悟起來，他吃吃地笑起來：“女人真麻煩，那你自已多注意點，你還能走嗎？要去醫(yī)院讓醫(yī)生看嗎？”
“笨蛋，這種事怎么給醫(yī)生看，每個女人都有的，有什么好看的。”盧玉璽紅著臉說。
麥東明和盧玉璽兩人趕到醫(yī)院時，老陳正站在醫(yī)院急診室外面拿著手機在打電話。他看見麥東明和盧玉璽兩人站在醫(yī)院的急診室外四處張望，老陳收起手機朝他們倆喊道：“可把你們盼來了！”
“季潔現(xiàn)在怎么樣？她人呢？”麥東明一見到老陳便問道。
“已送到手術(shù)室了，正在搶救。”老陳的臉色灰灰的，他有氣無力地拖著疲憊的身子把麥東明拉到樓道邊，又扭頭朝站在急診室門外的盧玉璽看了一眼，說：“這件事，目前為止，只是我和你知道，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懂嗎？”
“什么事？”麥東明眉頭一皺，他白了一眼老陳，“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別吞吞吐吐的，快說吧！”
老陳把手搭在麥東明的肩上，說：“這里說話不方便，走！我們到車庫那邊說。”老陳手一指前面醫(yī)院停放救護車的車庫，又回頭朝盧玉璽看了一眼，見盧玉璽沒跟著走過來，老陳這才在離車庫兩米之外的樹下停下來。
“小麥，今這事你一定要幫我，我們是多年的同事了，雖然你我不在一個科室里，但怎么說大家都是一個關(guān)里的。你看，我家有老有小的，我也不想這樣呀！”老陳說完，竟帶著哭泣的腔調(diào)對麥東明說。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麥東明急得直跺起腳，“你快說��！你不說，我怎么幫你？”
老陳又看看四周，見沒人后他才不緊不慢地說：“是這樣的，今天我開著關(guān)里的車，帶著季潔一家人去鄉(xiāng)下一個朋友家吃飯，誰知車翻到溝里了。一車里四個人，除了我和季潔的老公受了點輕傷，季潔和他的兒子傷得很重。”
“��！你是怎么開的，怎么會開到溝里去？那車呢？”麥東明驚叫起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這位四十多歲的男人，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卡布特當?shù)厝苏f的都是真的。
老陳嘆了一口氣，用手不停地揉著自已的肩頭，仿佛像是剛從車爬出來一樣。他咧著嘴說：“你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我打電話到伍主任房間時，正好他不在，幸運��！這事我覺得也不能跟主任說，更不能跟關(guān)領(lǐng)導(dǎo)說。”
“哼！這么大的事，你不向上面報告，將來一查下來，更麻煩了！”麥東明蹬了一眼老陳，他在想：“萬一這事透出來，我豈不是成了包庇老陳嗎？我真是要做冤大頭！”
老陳似乎看出麥東明的心思，他說：“只要不說，沒有人知道的。車嘛，只是車門變形了，玻璃爛了，現(xiàn)在伍主任又回家休假了，車送到縣里修理廠整一天兩就可以了。沒事的，放心吧。”老陳又胸有成竹地繼續(xù)說：“這車就是伍主任經(jīng)常開的那輛捷達車，現(xiàn)在伍主任不在，你不說，有誰還知道？”
麥東明又是一次吃驚，他沒有想到的是老陳怎么也有捷達車的鑰匙。他便問老陳：“這輛車的鑰匙不是在伍主任手上嗎？你怎么也會有車鑰匙呢？”
老陳怪笑一聲，說：“我早聽說伍日堂要休假回去，他這一回去，恐怕沒有一個月或兩個月，怕是不會來的。”
“有這么長的假嗎？”麥東明伸手接過老陳在黑暗中遞過來的一支煙，捏在放在手上并沒有打算點燃。
老陳十分殷勤地為麥東明點燃手里的煙后，得意一笑：“交流干部嘛，想休多久，誰管得著？不要說我們這些小蘿卜頭，就是華關(guān)也讓他幾分，人家是上面點來的欽差大臣，愛昨樣就昨樣！咱們管得著嘛？”
老陳把最后一句話用鱉腳的山東腔調(diào)說出來，這讓麥東明哭笑不得，麥東明深吸了一口煙，看了看老陳，發(fā)現(xiàn)老陳卻沒有把叼在自已嘴上的煙點燃，他咽喉只是動了一下，又接著說：“一大早，伍日堂又打電話跟我說，車鑰匙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他說，讓我有時間把車開出去洗一下，隨便加點油。我拿到車后，加滿油閑著無事瞎逛，正好在街上碰上季潔一家人。”
“噢！”麥東明吐了一口煙，他把目光投向醫(yī)院急診室，見盧玉璽手捂住肚子正坐在門外通道上的坐椅上。
“后來，你怎么開車出去的？”麥東明半信半疑地問。
“我和季潔老公是高中同學(xué)，我正好想去鄉(xiāng)下的一位朋友家吃飯，正好那朋友也跟季潔老公相識。在朋友家，我喝多了，就把車交給季潔老公開，誰知道季潔老公竟稀里糊涂地把車開到溝里，真晦氣！”老陳憤憤地罵道。
“季潔老公會開車嗎？”麥東明問。
“會，我的駕證是和他一起領(lǐng)的，當年我和他一起考的證，那時還是他叫我一起去學(xué)車的。他在工商所也經(jīng)常開車，誰知道會出這事。”老陳又翻了一下眼皮看看站在跟前的麥東明又接著說：“這事一捅到關(guān)里，我全完了，我本來公車私用，就違反規(guī)定，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就麻煩大了。再說了，要是知道我把公車借給外單位的人開，更是徹底玩完了！”
“現(xiàn)在你想怎么辦？就算我不說，季潔醒過來，她不會向關(guān)里說？”麥東明有些不高興，他略帶生氣地樣子看著老陳，他把手里半截未吸完的煙狠狠地朝地上一摔，說：“這事真的讓我關(guān)里知道了，我不是也跟著受牽連？”
“小麥，我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本來我想讓這事就我和季潔一家人知道算了�？墒茄巯箩t(yī)院要我們交押金五千元，我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錢。于是，我起初想直接跟伍主任說了，沒想到你接電話，于是我就想到你正好住在季潔的樓上，你們都是外地來的，想想關(guān)系可能不錯，我這也是臨時抱佛腳下啊，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麥東明低頭看著腳下還沒熄滅的煙頭，他下意識伸腳踩滅，說：‘你打算怎么跟關(guān)里說？”
老陳似乎早想到了對策，他十分肯定地對麥東明說：“我就說是他們一家人坐外面的車出交通事故了，那輛捷達已拿去修了，估計第二天下午就可能弄好了，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對了！你身上帶有錢嗎？想跟你借點。”老陳見麥東明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又說：“我會還你的，只是現(xiàn)在應(yīng)急，我脫不開身。”
麥東明遲疑了一下，他從錢包里掏出七百元錢，伸到老陳面前：“就這么多了，要么我向盧玉璽借點？”
老陳眼睛一閃，說：“那也好，但你千萬不要跟盧玉璽說是我開關(guān)里的車出事的，懂嗎？幫幫我吧！兄弟！”老陳說著要上前握麥東明的手表示感謝。
麥東明什么也沒再說，把錢塞到老陳手里便朝急診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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